有时候我会想，那天之后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丢失的记忆，层叠的梦，还有那些同伴古怪的目光，我能够动用他们口中所谓的“巫术”驱使走兽，我曾经被他们供为神灵…
再原始一点，我就记得不是那么详尽，我记得我曾经通过最初的原灵和麋鹿眼睛看过世界，多视角的、多个躯体的。
我忘了很多东西，甚至我连自己是如何出生都忘得一干二净，不过我的同胞貌似也是这样，对于如何出生的事忘的一干二净。
不，他们并不是我的同胞，这点我知道的一清二楚，在生理结构上他们虽然与我形似，但…所谓的生理结构，也不过指的是我表面这副血肉皮囊罢了。
我真正的形态从不在他人面前展示出来，那太弱小，而且代价太大。
在记忆刚刚清晰之时，我被供为神灵，祭司亲吻我的脚跟，信徒为我欢呼，认为我是行走于地上的胖仙…我也认为自己是，直至，祭司将那个我杀害。
然后我将祭司变成了我。
根据“灵魂”，哦不，我现在不应该用那种迷信说法，根据他大脑中留下的些许记忆，我才明白，所谓宗教与神灵，不过只是这时代用来巩固上位者统治以及形成组织力的工具罢了…我这个异类，居然还跟他们玩这种过家家？
我不需要，因此我毫无负担的接过她的身份……
……
“河余，石板……制造？”
穿着兽皮材质的皮裙、面前摆放着一块巨大石版、手持红色兽血颜料的幼年原灵，在这个族群中他没办法提供诸如采集果实狩猎猛兽之类实质性的贡献，但也有自己的一份工作——
记录。
至于记录什么？不知道，在她看来，这些东西不像猪也不像羊，如同扭曲的符号。
“祭司…制造…结束…”
祭司并没有追究这位孩童未向她行礼的过错，左边那只带白色手套的手掌持一根被精细雕琢过的权杖，绕过来，细细端详那块石板上兽血颜料漆书写的文字，硬是说文字可能有些牵强，对于这个孩童来说这顶多算是一些扭曲符号。
文字在这个时代并未诞生，知识只能通过言语传递给下一代，不过也快了，待梦境中主体浏览并解读过足够的文字，通过链接很快就能很快将这基础知识传给所有的我。
“非…神眷…能…使用…文字……”大祭司低语道，音节单调，像是野兽哼咛。
言语虽然出现，也不过是个刚出生的婴孩，大祭司的话本质上只是词汇组成的，并无语法。
“祭司！我，神眷？”音调不由得提高了若干分，直到他看到祭司那阴沉的面孔。
“大祭司！”他惊恐的跪下。
“允许。”祭司突然露出微笑，“你，神眷，我们，一员。”
少年头低的更低，声音却高涨起来，“赞美伟大的羽神！”
这恐怕是部落中唯一一段连贯的话了。
“你…需……洗礼…方能，倘若，努力，晋升，地上，胖仙。”祭司面色慈祥，先前面色阴沉只不过在想其他的事情，比如不是神眷者也能使用文字，那么是否也说明不是神眷者也能使用主意识从梦境中带回的知识？
她最终也没有在这件事上下结论。
宗教此时也只是雏形，根本就没有什么圣经，对神喻的解释权被牢牢掌握在祭司手中。
与之相对的，这位无名之神的影响力只在这一个部落中，其他部落自然是崇拜其他的原始图腾。
祭司没有动作，但少年也不敢起来，他也不敢问，也不敢说。
好一会儿，祭司才发觉河余还跪在面前，轻咳两声缓解尴尬后：“神眷者的洗礼就在这里进行吧。”
“怎能如此！”听到这句话河余非但不高兴反而惊呼出声：：“就在这里？神会将目光投注于此吗？”
“你，石板，圣物，制造，圣物，引来，关注，洗礼，可。”祭司丝毫不慌，随口胡扯道。
说到这里少年终于放下心来，接过祭司递过来的圣药，这圣药就像毛绒球一般，触感却不像兽毛，它很软，四周延伸出的毛如同…如同菌丝一样…就是菌丝…
——一个大孢子。
使用的办法也并非口服，将其贴在脖子一边，再用藤蔓编织的项圈系好，菌丝，紧贴着皮肤。
做完这些后，少年没有抬头，祭司的手抚上他脑袋。
那白手套…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会有手套？这是菌丝编织成的东西，它从手掌的若干个破口中钻出，覆盖整只手掌！
这就是神眷者的标志。
一种晕眩与恶心感从喉咙冲向大脑，险些要直接跪趴下去，与此同时耳边传来大祭司的声音：
“这是神对你的第一步考验，如果这都撑不住那还是算了吧。”
听此，少年紧咬牙，一遍又一遍默念自己心中的那个名字。
这种恶心感是难以忍耐的，像是直接从大脑从灵魂中迸发，视野立刻变模糊，组成画面的色彩被搅动，如同翻搅一碗南瓜浓汤！耳边传来呼呼的声音，呼吸变得困难……恍惚之间他看到一缕光，将画面外一切混沌的东西隔开！
圣洁，伟大，憨憨！
哎，不对，我为什么对神会有这种感觉？
ps：主角并不是这两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