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不会拿出一副忧愁的样子给赵梣看的。
等李岐把饭菜热好，他打开水龙头用冰凉的冷水搓了搓脸。
他的大脑在冷水的刺激下开始冷静起来，烦闷的情绪也跟着被压下。
等到收拾好心情了，李岐这才从厨房里出来，他在将饭菜放到桌上后平静道：“该起来吃饭了，老赵。”
“好的，我知道了。”
赵梣回答的同时已经是从沙发上坐起，对于李岐的称呼她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适，事实上她更喜欢李岐这么喊——虽然自己现在已经变成女孩子，但总归还是需要时间来适应的吧。
醒来后的赵梣第一时间先去卫生间找到自己的牙刷杯子开始洗漱，而洗漱的话，自然也是看到了镜子里自己现在这副娇俏可人的少女形象。
赵梣对此是面无表情，她的眼神里没有激动，有的且只有的便是麻木。
像那种泰山压顶时无法控制的过激情绪在十几个小时之前就已经经历过了。
现在这么久时间过去了，哭也哭了，闹也闹了，已经是一地鸡毛的她早就没有心气精力琢磨这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了。
既然折腾没有用的话，那么索性就不要继续折腾了。
她开始接受事实了，只想着能够好好的继续生活下去，不要再有什么大风大浪了。
她认命了，只差彻底的躺平了。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但又是一个好兆头。
不过等到赵梣用打湿的毛巾擦完脸后，感受着自己的肚子有些稍痛的她瞥见一边放着的卫生纸……本应该麻木的眼神还是有些微紧张的神情闪过。
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淡定的了啊喂！
——
咕咚咚咚……
在强烈的冲水声中，卫生间的门被打开，赵梣…木着一张小脸从里头走出来。
李岐看了她一眼，见她径直得走到饭桌钱坐下，却没有说什么。
赵梣盯着他，直到李岐的目光重新放到电视上。
于是她放下心来开始吃饭。
“对了，有个事要跟你说，赵梣，明天我带你去中心医院做检查吧。”
“哦……”
赵梣小口小口的继续扒着碗里的米饭。
她并不惊讶这件事情。
只是李岐的声音又传来。
“那么……那个，赵梣。如果检查没有问题的话，我想我们应该是讨论到派出所将身份信息改变了。”
“诶？”
她手里的筷子顿住，赵梣心里一颤，径直的看向那青年。
李岐的面色平静，没有多余的情绪波动。
“李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啊。”
“我变成了女孩子，可又怎么该向警察解释呢？！”
赵梣有些慌乱，难道李岐以为她真的什么都没有考虑吗？
这时李岐的视线偏转，他正色道：“我知道。所以该怎么解释，等明天的结果出来，直接拿着你女孩子的身份公章证明便是。”
赵梣反驳道：“那若是警察不相信呢！你要知道我变成了以前根本做梦都不会出现的模样，这已经完全就是两个人了！”
这种问题，叫她如何解释！
“……车到山前必有路，没必要想太多。”
李岐看着她的眼神似有深意，可她已经不能理解了。
“能不能晚一些啊，现在去找警察我真的没有做好准备，万一，我是说万一情况变得糟糕……我会不会进牢子啊。”她说到最后，语气里带着稍稍的请求。
“为什么要这样想？”
“因为我变身了啊，我没法解释啊，我现在是黑户啊！”
“真要是那样，就老老实实的坦白好了。”
“……咦？！”
赵梣一怔。
然后她呵呵一笑。
“真的要那样吗？”
“不然呢。”李岐摊了摊手，他的目光看向天花板，“往好的方面想，没有人会在意你的，你有什么变化对他们来说都没有任何的意义。往坏的方面想，就算是在意了你还是我又能怎么样，我们不过是无可用之人，社会的底层，已经属于是会被时代的浪潮裹挟下要被抛弃的渣渣。”
“……”
赵梣有些发懵。
但很快，她默默的低下头继续吃饭。
李岐说的没错，这也确实是真的。
倘若她是有用之人，又岂会担惊受怕到现在。
而无用之人的她，又为何会要害怕那庞然大物会对自己不利呢？
左右，也只不过是烂命一条。
咽下嘴里的饭，赵梣还是下定了决心。
“好吧，等结果出来了，如果……很好的话，我就跟你一起去派出所解决身份问题吧！”
“嗯……”
李岐点头应道。
“对了赵梣，吃完饭歇息一会就去洗澡吧，顺便也试穿下我给你买的内衣吧。”
“好。”
——
饭吃的很快。
说来也奇怪，明明中午的时候她的肚子饿的发昏，能够吃下不少。
到了现在，虽然也很饿，但食量却是和过去的自己那般吃好了便已经饱了。
所以可能是因为她中午的时候是特殊情况吧。
吃过饭的赵梣一屁股又坐在了沙发上。
李岐就在她旁边的椅子上，不过一米宽的距离，甚至轻微的呼吸吹来的风都能够感受到。
这个家的客厅还是太小了，让她和他之间的距离没发隔太远。
不过赵梣到没有在意这些了。
在她看来李岐应该也没有计较这么多吧。
而且距离隔的近，赵梣便也能够轻松的看到现在玩手机的李岐正在看着小说。
她突然想起来李岐也是个网文写手呢。
赵梣忍不住呵呵笑问道：“李岐，你还在写小说吗？”
“啊？”李岐疑惑的看了下她，然后撇撇嘴低下头继续看小说，同时他嘴上回答道：“没写了，写小说死路一条。我就是个扑街。”
“呵呵。”
赵梣就知道李岐会是这么回答。
因为李岐肯定猜不到，她之前一直都在默默的收藏关注着他写的那些书。
李岐确实是个扑街，无论是从选题材上，还是文笔上都是最烂的。
只是现在的赵梣，少女那朱唇皓齿微张，一双明眸闪闪发亮，她小声问道：“那个，李岐你觉得我现在这个情况，是不是符合小说呢？”
“怎么？你想让我写你啊？”
“不然呢，难道你不觉得变身都发生了的这种事情，要比小说剧情的展开还要不可思议嘛！而且我的遭遇难道没有故事性吗？而且我心态这么好，非常正能量的说！”
“呵呵。”李岐冷笑了下，“倒也不是不能写，只不过成绩恐怕……”
“恐怕怎么样？”
李岐看的通透，他直言道：“我看真要是写出来，只怕连签约都不行！”
“诶嘿？”赵梣愣了一下，琼鼻微微皱起，不明白道：“为什么啊？”
李岐嘴角微微一抽，他瞅着这傻憨憨样子的赵梣，有些无奈道：“拜托，这已经不是过去了。”
“现在这个时代，没有多少人会喜欢看你这样的故事。也没有多少人会在意你的遭遇如何，更不用说什么狗屁的心路历程了！”
“大家想看的是爽的，大家的生活过的不好，就不要再给别人看书的添堵了好嘛！”
“……啊。”
赵梣的小脑袋垂了下来，她有些丧气道：“好吧，我知道了。”
还以为自己的这个主意很好呢。
结果李岐说这么多，那看来是她想太多了。
果然，这样的故事应该是个扑街吧。
但她还有些不死心。
“那李岐，如果这本书继续写下去呢？！你说写到几十上百万字还有没有机会？！”
“呵呵~”
李岐被逗笑了。
他一句话就给赵梣怼了回去。
“谁写？谁愿意用爱发电谁就去写吧！反正我肯定是不写的，我就是个垃圾死扑街，我写了好几年小说都赚不了几个钱，假若有人写你这样的小说签约都没过还指望后期起飞……那了真是个童话了！”
“别的地方我没话讲，写小说怎么扑街我是有绝对发言权的，所以别天真了！”
赵梣抿着嘴。
她没生气，心里已然有些认同了。
但赵梣却没有看到李岐望着她的目光越发柔和起来。
【也许，写一下也不错吧，如果她喜欢的话……反正我也只是个扑街。】
这不过是李岐的幽幽心声。
他不想说。
她，当然听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