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闹钟响得很凶,肖云梦费劲地睁开眼睛想要关上它。但她只觉得自己一阵头晕眼花,颅骨深处传来一阵阵钝痛,脑子里像是住了一窝蜜蜂,还不停地从耳朵进进出出。
闹钟仍然在催命似得响,她从被窝里艰难地伸出手臂,按在闹钟上。闹钟声停了,但他感觉身体没有一点力气,仿佛失去了支撑的木偶。
肖云梦还感到身体阵阵发热,但又冷得直打哆嗦。她费劲地翻过身,看到窗户大开着,窗帘被风不断地吹动,不时露出一小块灰色的天空,还飘入几朵细碎的雪花。
她忍着头痛头晕,回想起自己昨天出门时打开了窗户,但晚上睡觉前没有关好,于是寒潮带来的狂风毫不留情地从窗户吹入,无视暖气在屋内肆虐。
她想起身关掉窗户,但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鼻子也堵的难受,带动着颅骨深处传来一阵阵刺痛。她试了试,稍微动一下头就开始晕,她只能闭上眼,用力裹住被子。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肖云梦听见了门被敲了两下,然后伴随着锁芯和门轴的声音,接着是脚步声和窗户关上的声音。
“是你吗……柳方……”她感觉自己说。
声音停滞了几秒钟,然后一个冷漠生硬的声音传来:“不是。”
肖云梦听出,那是钱敬学的声音。她意识清醒了一点,微微睁开眼,看到了钱敬学那双死人般的眼睛。他没有像出门一样戴帽子打领带,一头略短的黑发有些不整齐,看上去也是刚刚起床。
“是你啊……对不起……”
钱敬学似乎没有听到,他看了一眼肖云梦,看见她脸上带有不正常的潮红,于是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肖云梦想拒绝,但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任凭他冰冷的手指触碰到自己的额头。
“发烧了。”他似乎是对肖云梦说,又似乎是对自己说。说完他就走了出去。
那一刹那,一股难以抑制的失落感包围了肖云梦,直到她听见外面传来的翻找东西的声音,然后又变为脚步声。她把头缩进被子里,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水杯和纸盒放下的声音从床头柜的方向传来,接着被子被猛的掀开,一个冰凉的东西从她睡衣的领口深入到腋下。钱敬学的动作果断又冷漠,不像是在照顾病人,更像是检查产品。
“好好夹住,”钱敬学一边帮她盖好被子一边说,“五分钟后再取。”
肖云梦知道那是体温计,金属探头的冰冷让她哆嗦了一下,但她还是听话地夹好。
她扭过头,看见钱敬学正举着药盒,看着上面细小的文字。
“你对布洛芬过敏吗?”
“不过敏。”肖云梦小声说。
钱敬学扔下手中的药盒,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床边。他算算时间差不多到了,就又拉开被子,一把拽出温度计。肖云梦顿时觉得浑身一冷,好在被子又及时盖在她身上。
“三十九度三。”钱敬学冷冷地说。
“还好,”肖云梦费劲地抿出一个微笑,“不会死的吧?”
钱敬学没有理会她。他打开药盒,从里面取出两粒红色胶囊放在手心里。然后,他坐在床沿,一手拉住肖云梦纤细的肩膀,把她猛地拽起来,靠在他身上。
肖云梦被他剧烈的动作弄得头昏眼花,而且冷得要命,但还是听话地张开嘴,让他把药喂入,又喂了一大口热水,待药咽下去,她才被放回到被窝里。
“你能不能……轻一点……”她虚弱地说。
钱敬学不说话,他又找出一床被子,给肖云梦盖上,还为她掖好被角。做完这一切,他转过身,向房门走去。
“你可不像我第一次见你的样子……”
钱敬学顿了一下,有向前走去。走出门之前,他用一种肖云梦从未听过的温柔语调说了一句话。
“好好休息吧,不舒服再叫我。”他说。
伴随着房门关上的声音,肖云梦感到心中出现了一股奇怪的滋味,像是塞了个柠檬,又酸又涩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