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年中最炎热的时段已经过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低气压所带来的压抑感;在这令人不快的时节,仅仅是待在外面就足以让人感到窒息,更不用提还要穿着全套正装在狭窄走廊里等着与导师见面了。查理趁四下无人松了松领口,好让窒息的感觉不那么强烈。
窒息也没办法,作为历史系的毕业生,即使成绩再好工作也不会自己找上门。如果教授能利用他的影响力为自己在去南美的考察团里谋个位子,那她这么多年的书也不算是白读了;但如果教授不帮忙,那自己真的就只能卷铺盖回家准备嫁人了。想到这里,查理不禁感到西服的领口变得像绞刑绳一样更紧了。终于,教授的声音从隔壁的办公室传来:“进来吧,查理.巴内特小姐!”查理像听到交卷铃的考生一般,忐忑的站了起来。
“巴内特小姐是吗?来,坐!”肥胖的教授一边吹着风扇一边说:“时间不等人啊,这么快就到九月份了!像你这么优秀的学生,就这样走了也挺可惜啊!你真应该留下来多搞几年研究,指不定能弄出什么名堂呢!”“谢谢您的夸奖,教授!”查理不失时机的回答:“我也想留下来啊!但恐怕家里不允许,花了那么多钱送我上大学,要是找不到一份体面的工作可不像话。要是我有机会在科研单位找到一份工作,那不就可以在挣钱的同时继续学习了吗?比如,加入下个月到南美考古的科学考察团......”“啊,关于这个事,我恐怕得跟你说明一下。事实上,我已经看过你写的申请书了,你的条件虽然合格,不过事情可没那么简单。”教授看了看四周,凑近压低声音说:“其实,这次考察团的名额本来是打算给你的,不过在名单敲定前的最后一刻,上头突然指派了一个有关系的大人物,硬要我们把他插进编制里,考察团的经费还不变;没有办法,我们只能把最无关紧要的人给去掉-----也就是把你的名额给去掉----所以说,现在就是我想帮你也帮不到了,因为已经根本就没有能帮你安排的余地了-----这么说你知道了吧?”“可是,教授!”查理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恳求:“我真的非常需要这份工作!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很抱歉,没有!年轻人,这就是现实。不论混得多惨,现实都不会因此怜悯你的!”教授转过身去:“不过也别太失望嘛,如果你只是需要一份你干的了的科研工作的话,我这里正好有一份。”“是吗?请您无论如何告诉我!”“别高兴得太早,年轻人!这可不是什么好工作!你知道尼古拉.斯特拉博士吗?”“斯特拉,那个前段时间刚从西伯利亚回来的科学家?”“对,就是他!前段时间他似乎在西伯利亚发现了某些不得了的东西,现在他不知怎么就要选一位新的私人助手,还指明要精通古代文字。我寻思着要说古文字,咱们院的学生里就数你最懂行了!不推荐你我还能推荐谁呢?所以我就把你的名字报了过去,结果他说,只要你有空,随时可以去找他面试。”“那真是太谢谢您了,教授!”“别急,年轻人!我跟你说,这个斯特拉可是科学界公认的怪人,不仅性情怪异,而且研究的也都是些歪门邪道的东西,这一回突然捣鼓起古文字,指不定要干嘛!给这种人做助手,你乐意吗?”当然乐意。现在只要能有个体面的工作,就是给大猩猩当助手查理也会去的。
斯特拉的研究所算不上太偏远,却很难找。查理穿过一群刚刚下班的蓝领工人,这才找到了研究所的大门。怀着忐忑的心情,查理敲响了那扇门。一开始并没有回应,查理又敲了敲,依旧没有应答;当她敲第三次的时候,门被突然一把推开,开门的人气势汹汹的吼到:“走开!走开!这里不买东西!不要牛奶,不要清洁剂,更不要人寿保险!你们就不能到别的地方去搞推销吗?”“对不起,先生,可我不是来搞推销的。”“啊?那你是来干嘛的?”“我来应聘斯特拉博士的私人助手-----我们之前约过时间。”“啊!瞧我这记性!进来吧小姐,这里没别人,我就是你说的斯特拉。而且我很忙的!“
查理小心的走进房间,里面的景象和她想象的一样乱。斯特拉搬开一摞占着沙发的书,在上面坐下,打开一本皮面笔记本:“所以,你就是查理.巴内特,历史系的研究生,精通古文字.....”“
您过奖了,我确实是专攻古文字研究的,不过对考古工作和历史研究的各个领域都有所涉猎,应该可以满足您在这方面的需求。另外,对于机械工程和生物学,我最近也在努力进修.....””这些都不重要!”斯特拉合上笔记本“
重点是,你能解析古文字吗?你能破译其中所蕴含的意思吗?”“这个嘛,比较不好说。事实上,翻译古代文字是一件极为复杂的事情,牵涉到很多具体的方面。如果是已经有一定研究基础的古文字,那可能会比较容易;如果是之前从未见过的文献,就必须从它的源流去考据,根据其与现有文字的关系来推测文字的意思......”“停停停,不要用那些花哨的东西来打马虎眼!这么说吧,如果给你一篇以前没有见过的古代文献,不用担心可用的时间和资源,你能不能把它的内容破译出来?我是说,只有搞清楚意思就好的那种。如果你做不到的话请直说,我不想在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彼此的时间!”
查理感到慌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教授会如此不推荐她到这里来。不过这可是她唯一的机会,她不能就这样放弃,于是她试探性的说道:“这个吗.....也不是不可以,如果有足够的时间与人手,从头破解一种古代文字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不过,这可能要花掉非常多的.....”
“也就是说,可以咯?”斯特拉搓搓手,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太好了,终于来了个聪明人!你被录用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私人助手!”
查理知道自己牛皮吹大了,不过她可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所以她鼓起勇气,向斯特拉问道:“请问,能让我看看您要翻译的文献吗?没有看到具体文献,翻译工作是没法进行的。”“啊,啊,当然了!”斯特拉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兴奋的走到了一边:“来看看吧,这可是当今科学界的最高机密!不过现在你已经是我的私人助手了,所以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吧!”他来到那张被白布遮住的工作台前,抬手掀开白布,露出下面的东西:“来,看看这个可爱的小家伙。”查理凑上前去一看,立刻就被这件东西吸引住了。她从未见过如此美丽而奇妙的的古物,即有着自然古典的庄严美感,又饱含着理性与科学的智慧内涵,这种宏大而不失细腻的美超越了人类有史以来所能达到的最高水平,似乎超越了一切......
“很不错吧,”斯特拉颇有些得意的说:“这是我在西伯利亚的一个古代遗迹里发现的。你们研究历史的,有听说过能造出这种东西的古代人吗?”“从来没有!”查理感到自己的眼眶中充满了激动的泪水:“天哪,我们恐怕发现了绝无仅有的奇迹!”“那是当然!做好准备吧年轻人,我们可要干些大事业!”
白布下面盖着的是一个女孩。
然后的日子可以说是查理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她加入了斯特拉的研究团队,她见证了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科学成就,她成了为了一位受人尊敬的科学家;但所有这些都比不上她身上所发生另一些事,那就她与斯特拉相遇,成了他亲密无间的伴侣,她为他的科学研究献出了一切,也收获了同样多的幸福感觉。她就这样随着斯特拉陷入深渊,从未有过一丝怀疑与犹豫,直到那件她不愿提及的可怕事情发生,才使她睁开了双眼,用失去了爱情的下半生,去全力逃离那潜伏在黑暗中的无尽疯狂,直到命运再一次呼唤她回到斯特拉身边,陪他一起再一次堕下深渊。没有人知道她是否得到了幸福,但至少,这个结局给了她想要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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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事件三个月后,零号研究所留下的废墟......
巨大的挖掘机械在周围施工,不断拨开废墟的碎片,几个工人在使劲的挖地,希望找出被深埋在废墟底下的珍宝。终于,他们挖到了某个坚硬的东西,于是便纷纷丢下铲子,趴在地上用手小心的刨了起来。终于,他们挖出了想要的东西,小心的拍掉上面的土,用手绢包着送到了地面上。在人群中,这个包裹不断传递,经一个管家模样的女仆之手,被送到了豪华轿车里的一位淑女手中。“大小姐,朱莉已经确认过了,这就是您要找的东西。”“噢,是吗?”车上的小姐伸出手,把包裹里的东西拿出了细细把玩:“不错呀,不愧是斯特拉制造的东西,真是意想不到的精致呢。虽然似乎还欠一点火候,不过主要的部分已经设计得很完善了呢。照这样下去的话,只要稍微调整一下.......”她的嘴角浮现出了不易察觉的笑:“我的计划,马上就可以畅通无阻的实现了呢!”
秋末的寒风吹过废墟,发出怪异的声音;在汽车离去扬起的风尘下,整座残垣断壁犹如一个巨大的乐器,鸣奏着献给人类原始欲望与现代科学的悲歌........
蒸汽女孩 第二季连载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