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罗斯查尔弗像个傻瓜一样哈哈大笑,琼也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微笑着。
明明也算是金童玉女,但此景此景下,我只能看到了查尔斯头上的莹莹绿光。
“咳咳,罗斯柴尔弗家族的朋友,我已经咏唱圣歌来抹消打断你婚礼的罪过,关于婚誓词的话——”
我指了指趴在地上满地找乐章书的神父:“这位年轻的修士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哈哈,辛苦你了!留下喝杯酒如何?这可是藏了四十年的佳酿!”
“真是太遗憾了,我还有俗事缠身,失礼失礼。”
“太可惜了,子爵,你这个朋友我查尔斯.罗斯柴尔弗交下了,有空尽管来找我,一条龙服务哟,嘿嘿嘿。”
哦?挺上道的啊兄弟。
我与其对视,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说什么呢!查尔斯!”
琼适时地撒娇,轻轻敲打一下自己的丈夫,以表示自己的不满。查尔斯夸张地将琼拥入怀中:“哈哈哈,我有你就够了,那些服务当然是子爵独享了呀!”
我识趣一笑,转身离开。琼乖巧地蜷缩在查尔斯的怀里,以观众看不到的角度,暧昧地指了指我的胸口。
我微不可查地点点头,琼对我眨眨眼。
年轻的神父开始宣读婚誓词,伴随着“我愿意”的应和声,观众们的目光都被台上的男女吸引。
趁此时机,我打开教堂的后门,轻轻关上,将所有的喧嚣都抛在脑后,我晃晃僵硬的脖子,深深呼出一口气。
“琼.隆银城,就让我看看你在搞什么鬼吧。”
自言自语着掏出怀中被塞入的东西,原来是一条还沾染着女子体香的方巾,方巾上书:
教皇所令,不敢不从,圣徒勿怪。明日八点,索菲亚拍卖场,琼恭候大驾。
“......该死!”
我恼怒地将方巾揉成一团,想要扔掉,又觉着不妥,妥善地展开,重新塞入怀中。
“哦呵呵,圣徒大人,您的口味有些奇特呀?原来是喜欢这种类型么?要不要我去嫁个人再来陪您偷情呢?”
这个语气......这个音色......除了皇女就没别人了!
“贝丝,现在我的心情不好,没时间和你胡闹。”
我不冷不淡地回应着,也不和她多说,径直离开,想要摆脱这个麻烦。
天不遂人愿,这个麻烦显然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我。
皇女紧紧跟着我的脚步,说道:“哎呀,难得圣徒大人心情不佳呢~让我来猜猜怎么回事~”
“那好,你猜。”
我停下脚步,冷冷瞥了她一眼。
她像只狡黠的小狐狸,眯起眼睛,一甩艳丽的红发,反超过我身前,直直看着我:“您在烦恼隆银城的事~对吧?”
“废话。”
我又迈开步子:“对于你报以期待的我真是太傻了。”
“别急嘛~”
皇女将双手背在身上,以直面我的姿势一蹦一跳地倒退走路:“隆银城是圣城的人~对吧?”
我一个猛停,深深看了她一眼。她也停下脚步,认真道:“而且她是教皇大人派来的,对吧?”
......这不可能,怎么会有人生而知之?我被监视了?琼.隆银城被监视了?
不应该啊!
这位落难的皇女应该没有那么大的势力吧?
我仔细打量皇女,皇女也丝毫没有紧张地接受着我的审视。
果然......按照她平时的表现,这时候应该佯作害羞地说:“圣徒大人的目光好H,就像在舔人家一样呢~”
心神大定,以不容置疑地口吻说道:“你诈我。”
“啊啦,被您发现了呢。”
“怎么不狡辩了?”
我看着坦然承认的皇女,饶有兴致地问道。
“都被您识破了,在与您争辩不就太难看了吗?在您心中我的形象会减分的!”
“你在我心中有十分哟。”
“真没想到在您心中我那么完美呢~那就快和我结婚吧~”
皇女像猫儿一般就要抱上来,我一把抵住她的头,微笑道:“顺便一提,满分是一百分。”
“真过分!”
“哈哈。”
看着她做出泫然欲泣的表情,我不禁笑出声:“好了,贝丝,我没时间陪你玩,来这里我是办正事的。”
“带着我吧!”
“不行!”
“真过分!”
“过分也不行!”
“不嘛!”
.........
一路打打闹闹,我还是将皇女领到我的目的地。
巨大的阿努比斯神像矗立在裁决所的门前,他人身胡狼头,巨大头颅稍微低下,睿智的双眸打量着来客。它一手手持权杖,另一手持天平,竖着耳朵,好像在倾听人的内心,面露嘲讽之色,又好像悲天悯人。
阿努比斯脚边趴伏着一只异兽的雕像,它鳄鱼头,狮子上身,河马下身,微微闭目,好似在午睡。
阿努比斯,心灵天平的护佑者,冥界看门犬,奥西里斯的信差。以手中的天平称量人类的心脏。若心脏比羽毛等重或者更轻,阿努比斯将赐予其神祝,反之,就喂以这只代表着公正与真理的异兽,阿米特。
“这就是异端裁决所么?”
皇女对这个地方好像有什么心理阴影,在阿努比斯神像下迟疑不前。
“怕的话可以在这等我。”
“....没关系!”
皇女下定心来,坚定地点点头,口中不断地重复着:“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
那么怕就不要跟来啊.....
我在她惊疑的目光中牵起她的手,微笑道:“怕的话就闭上眼,跟在我身后就行了。”
牵着皇女细嫩的手,推开沉重的石门,踏上裁决所坚实的地板。
随着石门发出‘吱吱呀呀’令人牙酸的声响,温暖阳光被阻挡在外,映入眼帘的是长长的昏暗甬道。
就如同异端裁决所给人的印象,这条甬道也丝毫不给人神圣之感,只有无尽的黑暗与阴冷。
皇女有些发抖,手心更是出了很多冷汗,她就像我说的一样,紧紧地闭上了双眼,嘴中嘟囔着:“不害怕不害怕不害怕不害怕.......”
这个反差,有意思......
因为在黑暗中,我无意扮演圣徒的角色,嘲讽式微笑挂上嘴角,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瑟瑟发抖地皇女。
她紧紧依偎着我,火红的头发柔顺的贴在单薄的背。因为低着头,看不到她的具体表情,但失了血色的嘴唇与苍白的脸色别有一番风味。
“贝丝,放开一点,我没办法好好走路了。”
“不害怕不害怕不害怕不害怕......”
“喂,贝丝。”
“不害怕不害怕不害怕不害怕......”
.......随便她吧。
我缓缓的迈着步子,开始前进。
长长的甬道有些低矮,但三面为墙,自然有巨大的空间,色彩鲜艳的宗教风笔法的油画铺满整面墙体。
高居神座的数十席都被人特意抹去了面容,毁去了翅膀。
我猜测,这就是抛弃人类的诸神。
背负十二翼的天使侍立其左右,十翼天使虔诚地跪伏在地,八翼天使朝于天空,六翼天使正在高歌,四翼天使献上剑舞,双翼天使持剑守卫,流光溢彩,神圣非凡。
另一面与之完全相反,大量的血色,大量的岩浆,漆黑的恶魔种,残忍的吸血种,有着扭曲般身体比例的兽人种,他们不甘地仰起头,好似在长啸。
头顶上的壁画就是人类,数不尽的人头,统一的白色长袍,他们围成一个巨大的圈子,拜服着,祈求着。而那圈子的中心,有一人携着圣光,微笑着从天空降下。
这大概就是父神了吧,美化是不是太严重了一点?
欣赏着壁画所记录的画面,长长的甬道也终于迎来了终点。
终于重见天日,温暖的阳光重新洒在身上,竟给人炙热之感,我扬起手,微微阻挡着阳光。
眼前是露天的庭院。
说是庭院,但别说桌椅板凳,就连个正常打扮的人都无。
面色苍白的黑袍人三五成群,夹带着大量文稿的女学士疾步而走,独眼单臂的幼童正如抚摸情人般擦拭着刀具.......
果然,无论是什么地区的宗教裁决所都是如此的.....
让人作呕。
我不顾皇女的不满,挣开她的手,推开她的身体,合掌三次。
圣光冲天而起,略微驱散了场中诡异的气氛。但随着我的动作,无论是那黑袍人,还是那看似文弱的女学士,包括那幼童,都一个接一个的燃起大量的圣光。
“啧,这种恶心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不习惯。”
他们的圣光并无半点温暖之意,更没有抚平伤痛的功效,狂躁的圣光如同被关在笼子里的猛兽,那种狂躁感,毁灭感,疯狂感,扑面而来。
厌恶地看着同样燃起圣光的他们,重重咋舌:“格木,吉尔,出来见我!”
“你们是谁,有何见教。”
黑袍人并没有因为我显露的圣光而放松警惕,反而隐隐将我包围。
“二位,你们是哪坐教堂的朋友?怎么有空来到我们裁决所?”
女学士推了推眼镜,略显呆滞的眼神穿透厚厚的镜片,不带感情,仅有审视。
“别...别碰我!”
“女人,你身上有恶魔的味道....这是何等的诱人...恐怕等级不低吧~”
独眼独臂的幼童诡异的出现在皇女身侧,以仅剩的一只手,抓住皇女的胳膊。
无名火起,我眯起眼,伸出右手。
“请等一下!圣徒大人!”
“还不退下,那只手也不想要了吗?”
先后两个声音响起,一席绣着繁杂金边的黑袍掀起了狂风,将那个独眼独臂的幼童吹飞。
另一席黑袍飞扬,虔诚跪伏在地。
“失礼了,圣徒大人!”
黑袍人虔诚下跪,将头低入土里。
“原来是圣徒大人。”
女学士夹紧自己的文稿,向我稍微致礼,快步而走。
“呜呜......请圣徒大人恕罪。”
幼童发出痛苦的呻吟,艰难地以单手撑起身子,一丝不苟地跪伏在地。
我搂过皇女,也不去看那幼童的惨状,不耐烦地说道:“我心情很糟,废话少说,我要见野良和兽人种,前面带路。”
二人对视一眼,面露难色。
“怎么?你们敢拦我!?”
我带了火气,大声斥责道。
“我等不敢!”
“是的,我们不敢。”
“那就前面带路,快点!”
格木抹了把汗,一张丑陋又带着刀疤的脸上满是苦意:“圣徒大人,兽人种还好说,但是那只野良......”
吉尔僵着一张死人脸:“大人,野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