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男人身披全副的铠甲,也没有扛不住沃瑞雅疾风骤雨的拳头。
男人脸部一片血肉模糊,但意识还算清醒。他毕竟是高阶的骑士,战斗智慧让他明智的放弃了抵抗,蜷缩起身体,双臂合拢护住面部,尽最大限度保护自己的要害。
五个瓜皮见自己的‘头’被打翻在地,一个个顾不上再装受伤,一溜烟从地上爬起,没有丝毫犹豫的抛弃了同伴,狂奔进密林里消失。
“这动作还真是熟练。”
我撇撇嘴,从安全处走了出来。
“沃瑞雅,停手吧,要出人命了。”
听闻这话,沃瑞雅又是狠狠的砸下一拳,血花四溅。他转过头看着我,眼神中藏着寂静的疯狂,平静地抬起了衣袖,擦净脸上沾染的血迹。
“我凭什么听你的?”
“你不想要古拉姆了么?”
“呸。”
沃瑞雅深深皱起眉头,清清嗓子,吐出一口唾沫,厌恶道:“小人。”
“小人就小人,让开。”
见沃瑞雅像块木头一样迟迟没有动作,我有些不耐,直接伸出手,想将他从男人身上推开。
一推,纹丝不动。
二推,稳如泰山。
三推......还是算了吧.....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沃瑞雅!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切!”
沃瑞雅凶神恶煞的瞪了我一眼,重重地啧了下舌,总算是听了我的命令,停止了施虐。
“这才对嘛....咳!卧槽!”
紧张的气氛稍缓,赞赏的话仅说了一半,就被迎面而来的沃瑞雅用肩膀撞了个踉跄。
“抱歉抱歉。”
沃瑞雅耸着肩膀,假惺惺的道歉,没有一丝诚意:“都怪你个子太矮了,一不注意就撞到了。”
是你太高了好吧!
是!不!注!意!么!?
明显是故意的!
心态瞬间爆炸,我好不容易调整好平衡,一把揪住沃瑞雅的领子。
“想打架....不对,不想要古拉姆了么?”
“卑鄙!人渣!混蛋!”
沃瑞雅一阵气结,但奈何把柄被死死地攥在我的手里,只能不轻不痒的骂我两句出气。
“谢谢夸奖。”
“无耻!不要脸!”
“不要停。”
……
这就么斗着嘴,沃瑞雅回到了依靠着的树桩继续喝着闷酒,而我回到了被他打趴下的地方,仍旧开始仰望星空。
从始至终,我们都不约而同的没有提起那个马背上虚弱的女人,更没有将视线投向那个方向,一眼都没。
“这个旺盛的好奇心总有一天会害死我。”
心底暗暗吐槽了自己一句,找了个好些的姿势,将手臂当作枕头,闭上眼睛,摒住呼吸,将神识沉静在玉府。
人有五感。
短暂的封闭了其中四感,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听觉上。
我听到风消散在云际。
我听到了秋后最后一只蟋蟀的轻语。
我听到了为了生存的蜂鸟,一眨眼就扑闪三十余次翅膀的轻鸣。
我听到了溪流撞上坚石的畅快。
我听到了日出日落,我听到了星河灿烂。
我听到了所有。
沃瑞雅埋怨着我,轻轻摇动着脑袋,关节咔嚓的脆响。
“圣徒?我看就是个无赖而已,嗝。”
受到重击的男人剧烈喘息,不住的咳嗽。大量的流血带走了身体的热量,上下牙床相交磕碰。
“唔......小姐...咳咳....快逃!咳咳咳,咳咳咳!”
虚弱的女子的呼吸声如同坏掉风箱般不畅,她小心翼翼的下马,发出一连串悉悉索索的声音。尽其所能的轻手轻脚,磨蹭着土地,挪移到即将昏死过去的男人身旁。
“咔吧咔吧咔吧咔吧.......”
机括齿轮严密咬合,一齿一齿的前进,没有一丝不畅,各个部件各司其职,复杂又精确的构造,持续不断提供着动力,就像......故乡的钟表。
就是这个!
神识回归,五感开放。
我猛地睁开眼,站起身来,兴奋的迈着步子,走到虚弱女子身边。
“咳咳咳!别,咳咳!伤害小姐!”
受到重伤的男人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一只关节已然变形的手抓住了我的脚腕,印上了一个血手印。
虚弱女子好像是呆住了,又好像是不在意我的存在。
“神啊!我到底犯了什么罪!神啊!请救救他!”
她颤抖着跪在地上,十指相扣放在胸前。清汤挂面的脸不施粉黛,两行清泪滑过她渐渐的下巴,汇聚成线。
“你要提醒众人,叫他们顺服作官的,掌权的,遵他的命,预备行各样的善事。不要毁谤,不要争竞,总要和平,向众人大显温柔.......
她轻轻柔柔地诵读着《圣经》,略有颤抖,但依旧让人惊艳。
天籁不过如是,黄莺鸟的歌喉与她相比亦天差地远。一如宫莺啭晓光,仅仅是她的嗓音就比上的寻常美人的全部。
“到了父神我们救主的恩慈,和他向人所施的慈爱显明的时候,他便救了我们,并不是因我们自己所行的义,乃是照他的怜悯,借着重生的洗,和圣灵的更新。”
我接过她的话,与她的背诵的声音一次不差的重合在了一起。我轻勾嘴角,扬起圣徒式笑脸,模仿老师做出慈爱的神情,摸了摸她一头靓丽的金发,丝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热切。
“所以,小姐,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PS:文中的《圣经》相关出自于《提多书》。
PS2:宫莺啭晓光,出自《大东世语》。这本书很有意思,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百度一下,有惊喜。
PS3:第二卷在重置,第三卷的更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