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还真是卑贱啊。”
“小少爷的命可是很值钱的。”
老人咳嗽着从腰间取出一柄匕首,大力插进桌面,“咳咳,十万金币,可是一笔值得所有人铤而走险的大买卖啊。”
“原来我的脑袋这么值钱?”我笑笑,“老人家,你的雇主是谁可以告诉我么?。”
老人摇头不语。
“不能说么?”我摸了摸下巴,打量了下看不出深浅的老人,“老人家,那你知道我是谁么?”
就在附近的独身客一个个站起来,隐隐将我们包围。
大概是平淡的日子过的太久,这些暴躁的大汉一个个都显得非常兴奋,其中一个粗壮的大汉更是怪叫起来:“奎爷,别跟他废话,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把刀子插进这个小白脸的耳朵了!”
“啊!!”
血溅三尺,惨叫声刺耳。粗壮大汉一只手捂着自己侧脸,血液从指缝流出,另一只手攥着被利器削掉的耳朵,他痛苦的质问老人道:“奎爷!为什么!”
饶是谁被自己人所伤都会愤怒,粗壮大汉也一样。而尽管大汉的怒火已经燃尽了理智,也没有超出腰间的武器与老人动手。
“咳咳,分不清形式的蠢货,没资格住在我的酒馆,滚出去。”被称为奎爷的老人再次将匕首插进桌面,与上次不同的只是匕首上沾上了血。
粗壮大汉愤愤的一挥手,离开了厅堂,径直走出了酒馆。
“咳咳咳咳。”老人弓着腰,狠狠地咳嗽了几声,“他是普鲁士的走狗,与自己的长官发生了些争执,一怒之下杀了对方一家五口,连门前的走狗都没放过。他很凶残,但他不敢对我有意见。”
“客随主便,我也称一声奎爷。”我耸耸肩,“奎爷,你说这些是在威胁我么?”
“那我就托大叫你一声小哥了。”奎爷召唤来侍者,吩咐侍者去追上那个粗壮大汉,要求确实的除掉他,“我只是想知道小哥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兴许我这把老骨头可以帮上什么忙。”
“得罪了什么人?奎爷别开玩笑了,像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能得罪谁呢?”
奎爷歪歪嘴,浑浊的眼珠爆出两分冷意,“是我失言了。敢问小哥,你猜谁想要你的命呢?”
我苦恼的笑笑,掰起了手指头,“那太多了,让我数数啊。凯撒大帝,隆银城家族,库克家族,乌托邦皇室,恶魔种……啊,还有,我对面的这个声音好听,心肠毒辣的小妞也想杀了我。”
每个名字说出,奎爷的脊梁就更弯一些,直到最后,奎爷已经俨然一副迟暮老人的模样。
“小哥,咳咳,还真是……”奎爷顿了顿,思考了片刻没有找到合适的形容词,他将手掌挡在嘴前,隐秘的做了几个动作,剧烈的咳嗽几声,“咳咳咳咳,老了,真是老了,跟不上时代了。”
我能感觉到二楼的几个窥视的目光消失不见,瞄准我脑袋的弓弩也都移开了准星。
奎爷再次唤来了侍者,“给这几位征服‘噩梦森林’的客人换上些好菜,再把我藏得烧酒拿出一瓶,我要和这位小哥好好喝一杯。”
“太浪费了吧。”我阻止想要离开的侍者,合掌三次,“【真言术.净化】”
绚丽的圣光凝实如牛乳,流淌在我的手掌,随手一挥,将其洒在饭菜上。
净化术这种可以祛除诅咒的圣术,自然可以除掉这人类制造的毒,哪怕这毒可以药死一头大象。
奎爷瞳孔猛缩,然后掩饰般低下头,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咳咳,小哥是【圣职者】?”
“区区【牧师】而已,不值一提。”
碧翠丝大小姐没有太好的脾气,无法做到与想要迫害她之人把酒言欢。她恨恨的看了我一眼,“我们走。”
“遵命。”大块头骑士一副后怕的样子,显然是对于差点害自家主人进食有毒的食物心有余悸。骑士感激的向我点点头,然后一脸铁青的离开,护送着碧翠丝去了二楼的房间。
“那太好了。”
我无所谓的指了指空出来的位置,“奎爷,那个小妞的东西没动,坐下吃点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就如同我的故乡一样,饭桌上的友谊升温的飞快。
酒过三巡,奎爷与我碰杯,“小哥从哪来,想去哪,怎么走的‘噩梦森林’?”
我抿了一口酒液,用下巴点了点沃瑞雅,“从柏林来,向兽人种领地去,要问我为何走这条路——我也不知道,你问问这位先生吧。”
沃瑞雅已经已经吃了个十成饱,正在闷头喝酒,他撇了我一眼,口气里满是鄙夷,“什么‘噩梦森林’,普通林子而已!明明有近路,绕远道的全都是胆小鬼。”
“‘噩梦森林’的魔兽不是吃素的,诸位真是艺高人胆大了。”
我笑笑,不置一词。
曾为主天使之主的拜蒙,可与巨龙搏斗的沃瑞雅,精通潜伏、杀人的哑仆,如此阵容,被人类视为禁地的‘噩梦森林’当然不被放在眼里。
“奎爷,我的悬赏单可以拿来看看么?”
“当然。”奎爷从怀中摸出一张羊皮卷,“就是这个,直接发布在‘暗杀者协会’的任务。”
展开羊皮卷。悬赏单上的人与我有七八分相似,眉眼的特点抓的非常到位,尤其是一头黑发,被当作了最重要的标致,右下角一个狰狞骷髅头印章栩栩如生。
沃瑞雅用余光一扫,指了指那个印章,“没错,是那群老鼠的印章,而且还是罕见的S级任务。上一个S级任务是什么来着?好像是暗杀罗斯柴尔服家族的家主吧!小子,你出名了啊!”
“我还真是荣幸。”
我面不改色的收起了羊皮卷,对奎爷点点头,“奎爷,舟车劳顿,我先睡下了。”
“请自便。”
上了二楼的房间,我小心的检查了下,还是没有放下心来。摘下胸针,小巧的胸针在我手中旋转一圈,化为熟悉的漆黑手杖。
“贝利亚尔,来我身边。”我默道。
“贝利(亚尔)听从您的召唤。”
形容昳丽,难辨真身的双胞胎堕天使虔诚跪伏在我的脚下,恭敬非常。我注意到,她们们被沃瑞雅打伤的地方还未痊愈,贝利的翅膀还恐怖的耷拉在身侧,脸色苍白如纸,更面带愧色。
“主人,贝利(亚尔)无能,未能拦住那个男人,让主人深陷险地。”
原来是这回事。
我摸了摸她们的脑袋,“将功赎罪,与我守夜。”
“贝利(亚尔)明白!”
望着精神起来的两姐妹,我也放松下来,和衣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在这一成不变,了然无趣的日子里,我无数次浑身冷汗的从睡眠中惊醒。
我夜不能寐。
我无所依靠。
我孑然一身。
我开始煎熬自己内心。
我,
究竟要什么?
是财富,地位,抑或……女人?
我一遍遍拷问着自己,用这个世界所有的诱惑逼问自己的内心。
于是,我迈上了煎熬自己内心,寻求自我救赎的道路。
一路上的魑魅魍魉,一路上的牛鬼蛇神。
我虚与委蛇,我心口不一。
我得到了什么。
我失去了什么。
我的内心毫无回应。
于是,我知道了,我只是想回家而已。
回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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