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
轻巧的敲门声响起,我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睛。
说是第一时间,应该是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守夜的贝利与亚尔早就注意到了门外的动静,
这对姊妹正紧盯着门口,单手虚向腰间处抓去,按照奉遗天使的习惯,那个地方应该悬挂着一把时常出现在神话演绎中的大天使剑。
看来上次被沃瑞雅击败,给这两个小家伙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心理阴影,以至于有些风声鹤唳。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哪怕这两个小家伙的年龄足以作为我的祖祖祖母。
“谁?”
对门外之人的身份有自己的判断,我并不紧张,掀开被子,望着门口,缓缓问道。
“早上好客人,我是酒馆的侍者,想要问下,您的附赠早餐还需不需要?”
“需要,且等片刻,我随后就会下去。”
“明白,打扰了。”
门外的侍者分外守礼,没有多做纠缠,转身离去。
贝利亚尔也松了一口气,身体放松下来,然后对视一眼,双膝跪地,异口同声。
“早安,主人。”
“早安,贝利亚尔。”我点点头,压了压睡乱的头发,“起来吧。”
“遵命。”
大概是有魔神守夜的缘故,昨晚我睡的特别安心,很是香甜。
还没有完全睡醒,我打着哈欠直起身子,眼睛半闭半睁的坐在床边,胡乱的踢踏着,想要寻找自己脱下的鞋子。
足部历来是人类敏感的部位,这点男女皆不例外。
一只柔软的小手牢牢的捉住了我的脚,把鞋子套在脚上,开始一丝不苟的为我系上鞋带。
睡意被这一动作完全被驱散,我咽了口口水。
“贝利,你……”
这是可以让所有所见之人惊掉下巴的场景。
半跪在地的贝利抬抬头,给我一个理所当然的笑脸,然后安静的次低下,将另一只腿抱在怀里,继续为我穿靴。亚尔忙碌打水,时不时伸出手感受着温度,终于满意,将水盆高举过头顶,跪于贝利身边。
“这……”
她们曾驾驭着高大的夏尔马奔驰于天国,曾向诸神献上剑舞,曾镇守天国之门,与十万万反上天国的黑暗种对峙。
她们被人类传诵,被心存着敬畏的崇拜者绘成瑰丽的壁画,雕刻成精美的雕像。
她们是天使,是魔神,是诸神的造物,是世界的宠儿。
她们,即为圣光,即为信仰。
而我,大概是在渎神了,虽然感觉还不错。
“贝利亚尔,你们这么做,是在让我变成废人啊。”
调笑了一句,我借着亚尔的水盆净手洁面,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堕天使的侍奉。
片刻,我整理好自己的行装,拍了拍自己脸,勾起一个醉人的微笑,“贝利亚尔,要一起来么?”
性子柔和一些的贝利一喜,明显的是想要答应,刚毅成熟一些的亚尔眉心紧缩,先一步拒绝。
“主人,吾等不必了。”
亚尔的心思很好懂,那握起的拳头显然是针对着如今就在楼下大吃大喝的沃瑞雅。
「以后沃瑞雅在的地方,怕是唤不出贝利亚尔了。」
没想到这两位堕天使如此记仇,我也只得顺应她们的心意,轻扬伽蓝手杖,两位堕天使如烟消失。
迈出房门,走下楼梯,来到厅堂。
酒馆的生意一如昨天一般不好,除了我相识的人外,仅有的几位正在用餐的客人还是我昨天见到的那些独身大汉,不过并没有见到哑仆,应该是在照顾马匹。
晚餐并没有吃上什么东西,在陌生的环境睡眠大概也并不好,碧翠丝脸色很是苍白,显得有些憔悴,小口小口的喝着一碗白粥。
对于沃瑞雅来说,是没有‘早饭吃好’这个概念的,一仰脖,一大口酒水灌入,一抹嘴,抄起大块的烤肉啃了起来。
碧翠丝的扈从骑士向我一礼,为我拉开了木椅,我落座。
有侍者上前询问:“客人,想吃点什么?和这位先生一样,还是说照这位小姐来一份?”
我扫了一眼桌面,微笑道:“白粥,烤面包,水果沙拉,快点谢谢。”
“明白。”侍者离去。
碧翠丝和我八字不合,将没有吃饱和睡好的怒气全都洒在我身上,开口便是嘲讽,“日上三竿才起床,现在的教士都那么好做么?真是羡慕你呀!”
涉世未深的贵族小姐的挑衅还不被我放在心上,不过,我还是希望这个张牙舞爪的小姑娘老实下来。
我朝她一笑,佯作惊讶,“碧翠丝,怎么今天敢吃东西了?不怕有毒了?”
“哼!”
碧翠丝示威性的喝了一大口,然后便被呛得翻了下白眼,显然是粗糙的食物不和口味,“我的骑士已经试过毒了,就不劳烦先生担心了。”
“哦?难道你不怕和昨天一样么?”
话未点破,但碧翠丝明白我是在说,昨天她差点吃掉下有毒食物的丑事,俏脸一寒,“尽管我的骑士并不如先生强大,但我依旧相信我的骑士。”
自讨了没趣,我也不气,扬起汤勺,喝起还冒着热气的白粥。
食不言寝不语,我顶着碧翠丝敌意的视线安之若素,不紧不慢的吃完早餐。
“咳咳,小哥,老头子可以坐下么?”
奎爷见我们用餐完毕,佝偻着身子走来,虽然询问,但还未等我回答便已经坐下。
我哑然一笑,“请。”
奎爷依旧是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不时咳嗽着,取出一个小布包,丢在桌面上,发出‘叮叮’金币碰撞的悦耳声音。
「这个份量,怕是不少呢。」
我自然懂得奎爷打的是什么算盘,但我还是眯起了眼睛,不解道:“奎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庙容不下大佛。”奎爷掩住正在咳嗽的口,“一点盘缠,略表歉意。”
“这天下迎宾的酒馆,还有驱赶客人的道理?”我满不在乎的推过金币袋,“我很喜欢这,打算多住个几天。”
“咳咳咳!”奎爷听闻我的话猛地咳嗽起来,眼睛瞪得老大,很是惊讶,“小哥,无怨无仇,何必祸水东引!”
“无怨无仇?你昨天不还想毒死我们一行么?”
我无辜的看着奎爷,“而且,我只是想多住几天,又不会少你房费,又何来的祸水东引?”
还未等奎爷反驳,我便继续说道:“奎爷,你这酒馆做的什么生意怕不用我多说,你庇护着那么多亡命徒,刽子手,江洋大盗,虱子多了不怕痒,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他们能和你一样么。”奎爷苦笑一声,沉默一会,伸出一根手指,“普鲁士皇室的那些刺客,我来解决。”
意外之喜呢。
像是刚认识奎爷一样,我上下打量了一下奎爷干瘦的身体。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么一个行将木就的老人就有那么大的能量?
满意的点点头,存着将奎爷价值压榨一空的心思,想要发挥大天朝奸商特质。
“可敬的勇士,愿圣光庇护你。”
反正奉承的话也不要钱,我毫不吝啬的将勇士的称号戴在了奎爷头上。
奎爷大概也猜到了我的心思,精于事故的眼睛里满是警惕,他‘嗖’的一声抽出了腰间的匕首插在桌面上,一字一顿,“这是底线。”
一言不合就动刀子真是讨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