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骏堡,贵族居住区——
作为身负各项荣誉的乌萨斯上尉,爱国者自然得到了首都最高级的地区的居住权。
维尔一言不发,跟在爱国者的身后,感受着从各处投来的惊讶目光。
“快看,是爱国者大人……“
“真的是……“
“跟在他身后的鲁珀族是谁?鲁珀族也有这么高大的族人吗?“
不知是出于尊敬还是畏惧,注意到两人的市民们并没有大声喧哗,而是三两个站在街道旁窃窃私语。
不过有着灵敏耳朵的维尔都能听到罢了。
爱国者扭头看了有些不适应的维尔一眼。
“习惯就好,未来凭你受到的关注……不会比我少。“
“是,长官。“
维尔点头。
“都说了,这里不是军营,不必叫我长官,爱国者,博卓卡斯替……随你怎么叫。“
爱国者补充道。
“知道啦,爱国者大叔。“
维尔闻言,也卸下了军营中那副神色,恢复了原本的放松。
军营这种地方,呆久了,神经也不由自主的变得紧绷。
“……你还是不喜欢叫我的本名。”
爱国者沉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幽怨。
“没办法,大叔你的名字太绕口了。”
维尔叼着烟,耸耸肩。
经过多年相处,两人之间的关系胜似亲情。
很快,两人来到了一栋灰色的普通建筑门口。
“到了。”
爱国者停住脚步。
“Emmmmm,怎么说呢……该说不愧是你的风格吗?“
维尔看着旁边两侧金碧辉煌的别墅吐槽道。
“你知道,我不喜欢那些玩意……进来吧,我儿子对你挺感兴趣的……你们两个应该能聊得来,他今年十九岁……和你一样大。“
说着,爱国者推门而入。
“好嘞。“
维尔将烟头扔在台阶上,用脚踩了踩,跟着爱国者走了进去。
里面的装饰也很普通,并没有通常贵族家里奢华的浮雕以及各种奇奇怪怪的艺术品,看起来与寻常的乌萨斯家庭并无差别。
只不过墙上挂着的一副老旧的大剑和盾牌引人注目,旁边还挂着一颗棕熊的头颅标本。
“海伦,我回来了。“
爱国者的声音并不大,然而二楼立刻传来了回应。
维尔敏锐的耳朵听到二楼的一个房间里传来了略显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一个温迪戈妇人打开了房门。
“亲爱的,你的……工作,结束了?”
棕红色毛发的妇人眼神中带着惊喜,但在提到爱国者的工作时,明显停顿了一下。
“没有……我们这次准备进行一次……远征,可能要很久才能再次回来。“
爱国者刻意避开了与邪魔交战的话题。
毕竟这种东西在很多乌萨斯人眼里只是一个恐怖的传说,然而真正见过那些邪魔的爱国者……知道那些“东西“有多可怕。
“哦……这样啊……这次能在家待多久?“
被称作海伦的妇人眼神中闪过明显的失落。
“最多两天,我还要带领新成立的军队提前做准备……“
爱国者的语气有些愧疚。
“两天啊……对了,这位是?“
海伦失落的神色一闪而过,很快又换上了一副温柔的笑脸,看向爱国者背后正在看着墙上的大剑愣神的维尔。
“这是上士维尔,我的下属,应该和你提起过他。“
爱国者顺着维尔的视线,看了看挂在墙上的大剑。
“哦?你就是我家丈夫经常提起的维尔啊,我是博卓卡斯替的妻子,海伦。“
海伦微笑着伸出手。
“啊?哦!我叫维尔,是爱国者大叔手下的士兵,请多指教。“
回过神来的维尔赶紧和海伦握了握手。
“噗,爱国者……大叔?这个称呼还真奇怪。”
维尔感受着来自爱国者幽怨的目光,尴尬的挠了挠头。
(*乌萨斯粗口*),完蛋,叫顺嘴了。
“我丈夫在家里的时候可是经常提起你呢,他在军营的时候简直把你当成他的第二个儿子来看待呢!”
维尔看着海伦的眼神,总觉得对方有种看自己家大儿子的感觉。
“对了,格罗瓦兹尔呢?”
爱国者突然问道。
“啊,他啊……他还在自己的房间看那些乱七八糟的法律条款……”
海伦抬头看向二楼最深处的房间。
“这小子……我不是禁止他再看那些东西了吗。”
爱国者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愠怒。
“儿子!你父亲回来了!”
海伦话音刚落,房间中便冲出来一个和海伦有着六七分神似的温迪戈青年,神色激动。
“父亲!”
青年跑下楼梯,手中还抓着几张写的密密麻麻的稿纸。
“父亲,你看这些先皇曾经出台过的法律,曾经明确规定过对感染者……”
格罗瓦兹尔拿起手中的稿纸激动的准备讲解。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碰这些东西么!?”
随着铠甲中的一声沉闷怒吼,原本激动的格罗瓦兹尔如遭雷击。
“可是,父亲,我……”
格罗瓦兹尔不死心地抬头,想要继续争取些什么。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再次传来的训斥让他闭上了嘴。
维尔看着如此动怒的爱国者,有些惊讶。
他以为爱国者的气性已经被长期的战争磨灭殆尽,直到今天他第一次看见对方如此动怒。
刚刚那人说的……好像是关于感染者的事情?
维尔看着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格罗兹瓦尔。
在乌萨斯,感染者是禁忌的存在。
不知多少年前,一种源自叫做源石的物质所带来的“矿石病”,席卷了整片泰拉大陆,这种感染率极高,传播速度极快,范围极广,存活率极低的恶性疾病,被乌萨斯政府视作禁止存在的事物。
所有感染了矿石病的人,将被剥夺一切在乌萨斯拥有的权力,财产,并将其全家扣押到条件极其恶劣的矿场等地被迫劳动,直到死去的那一刻。
无论你在乌萨斯的地位多高,多么富有,一旦染上了矿石病,你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每年都有数不清因感染矿石病而被剥夺身份的乌萨斯人被自己的同胞奴役,痛苦的死去,就连他们的尸体都不允许在乌萨斯的土地上停留。
由于政府长期的反感染者措施,导致所有的乌萨斯人对待感染者的态度都是极其恶劣的。
作为父亲,作为爱国者,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和矿石病,以及感染者有任何交集,也是必然的。
“你好,我叫维尔,你就是爱国者长官的儿子吧。“
维尔主动上前自我介绍,打破了对方尴尬的处境。
“你,你好,我叫格罗瓦兹尔,来自圣骏堡大学,我父亲和我提起过你,还叫我有的地方要向你多学习呢。“
两个人握手,明明长得较为壮硕的格罗瓦兹尔,在两米高的维尔面前,显得格外矮小。
虽然是爱国者的儿子,但温迪戈怪兽般的血统并没有在他身上体现。
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格罗瓦兹尔看着维尔的眼神中带着感激,不然他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父亲。
他并不是不知道自己父亲的用心。
但他并不想放弃那些感染者。
那些被自己同胞唾弃,摧残的感染者,在他看来,都是活生生的“人“。
而在这个人人唾弃感染者的国家,只有像他这样清醒的人才能为这些苦难中的同胞提供帮助。
看着那些受苦难的人,如果自己现在放弃了,就等同于背叛。
爱国者看着自己儿子手中仍然紧攥着的稿纸,叹了口气。
“亲爱的,快带客人进来吧,人家都在门口站了半天了。“
海伦见状也出声道。
“我正在要准备晚饭,正好让维尔尝尝我的手艺。“
将几人带到客厅之后,海伦转身上楼准备晚饭。
“那父亲……你们两个先聊,我还有大学的课题没完成。“
格罗兹瓦尔浑身不自在,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
爱国者穿着盔甲坐到了沙发上,沙发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呀响声。
只见爱国者缓缓解开了头盔的束带,将一直戴在头上的钢铁头盔缓缓摘下。
一张……不,半张难以用语言形容的脸出现在维尔眼前。
虽然维尔早已习惯,但每次看到温迪戈的脸的时候,他都发自内心的感谢母亲的强大基因。
映入维尔眼帘的,是爱国者那裸露着头骨,没有一根头发的可怕头颅。
纵横的红色神经从暴露在空气中的头骨连接到爱国者的脸庞,深入眼眶的暗红色眼睛,以及漆黑的眼白,无不诉说着这头怪物的可怕。
满是伤疤的脸颊更是能让小儿深夜止啼。
这就是温迪戈,噬人的怪物。
大多数的温迪戈,都是这样的长相,只有像维尔一样极少数的,才能在保留温迪戈血统的同时,维持正常的相貌。
作为同类的维尔,看着爱国者那张瘆人的脸庞并不反感,反而有些许同情。
爱国者看着眼神仍然时不时往走廊挂着的大剑上瞟的维尔,不禁问道:
“你看起来很感兴趣?“
维尔看着饱经风霜的大剑,以及剑柄上干涸的血迹留下的斑驳痕迹,点了点头。
“好吧,那是我刚从卡兹戴尔迁移过来的时候,你知道的,卡兹戴尔那地方……“
沉稳而沧桑的讲述,如同一瓶老酒一般浓厚,维尔能做的只有默默倾听……
很快,到了晚饭的时间。
四个人坐在餐桌前,享用着海伦精心准备的晚餐。
“多谢您的款待,海伦夫人。“
维尔向对方致谢。
“没有的事,在那边,还要你多照看一下我们家这个不让人省心的老头子呢。”
海伦开玩笑般的说道。
“欢迎你的到来,维尔,我发现我们真的很合得来。”
格罗兹瓦尔也坐在一旁说道。
餐前,他与维尔单独谈了谈,问了维尔很多问题,没想到维尔随意的几句答复却让格罗兹瓦尔如觅知音。
“多吃点吧,过两天,我们又要啃那糟心的军用罐头了。”
爱国者也说道。
“确实啊……“
维尔也感叹道。
乌萨斯的军用罐头……
味道和这里的人一样粗犷。
“请允许我再次感谢爱国者大叔一家的招待,这里让我有了家一样的感觉。“
维尔拿起酒杯。
“为了乌萨斯?“
“为了乌萨斯。“
爱国者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