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厄尔的到来让伊希莉娅对目前的局势感到明朗了不少，卢港伯爵的举动是西瓦隆家族授意的话，己方的胜算就实在太小了，西瓦隆家族控制着帝国整个东境，其能量十分巨大，不是目前的北境能够挑战的。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瑙鲁河下游很快就会有大动作。
没过几天，她便从克拉丽莎那得到了这个大动作的消息：
西瓦隆家族宣布，接下来三年，西瓦隆家族将委托东部商会全权负责东境的兵器制作与各地区的设施维护；东部商会将委托权承包给东部境内的商人，让他们接手东境内各级行政的需求。
东部商会则宣布，为了规范管理，竞标商人必须属于东部商会。
他们这样做，给出的理由是由于近些年来城市人口萎缩与官员缩编，原维安特西王国地区没有更多的力量常年维护各地武库与军事设施，所以引入民间力量参与。
西瓦隆家族的举动当然不是针对北境，他们的目的早就已经是路人皆知的事情了，然而这一不针对北境的举动却在北境掀起了轩然大波。
原因在于这一政策将使得底比迪里斯河的商业利润暴涨，但却没有东部商会以外的商人的份，想要分一杯羹必须加入东部商会，这让格兰德的许多商人炸了锅，他们纷纷想把自己的行商证明换成东部商会的，一时间格兰德境内的商人少了一半，原本产出就一年不如一年的商品竟然在码头上出现了少量堆积。
这下格兰德城内的与卢港联合的声音就更大了，甚至有激进者喊出了脱离北境，加入东部的口号。
就在这种情况下，城市会议召开了。
伊希莉娅在这场会议里并没有发言权，但她还是决定去看看。
不过贺拉斯的消息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她让弗朗索瓦去旁听城市会议，自己一个人跑去见了贺拉斯。
“您不去参加伯爵大人的城市会议吗？”见到伊希莉娅的贺拉斯有些惊讶。
“现在我需要的是做事而不是开会。”伊希莉娅笑笑，然后继续说道，“你已经找好人选了？”
贺拉斯点点头：“我这就带您去见他们。”
“不少人都已经准备乘船去下游找一份工作了，我废了好大劲才把他们找回来。”
“根据您的要求，我特意找了那些技术工人，其中有一个叫做布朗宁的，他是一名制钢厂的工头，因为卢港有人以更高的价格请他做合伙人，于是从原来的地方辞职了。”
“那他怎么又打消了做合伙人的想法？”
“因为我对他说您有更加先进的制钢工艺。”贺拉斯说道。
“当然，我确实有的，但是他如果是为了钱的话，可能不太适合我的这场实验。”
“他确实是为了钱，但是相信我，他对新技术更感兴趣，因为他有一位侄子兼曾经的学徒现在在帝国魔法学院技术部里工作，而这个侄子是工质派的支持者，对纯粹无魔法的技术进步相当支持。”
“工质派？这是什么派别？”
贺拉斯微微一笑，解释道：“这是只在帝都和其他一些学术中心才流传的称呼，因为对魔法的研究趋于停滞，所以很多魔法师将目光投向了无魔法的纯粹物质反应，他们在魔法药剂的配置中发现有许多的物质反应是不需要魔法的，并由此衍生出一种新的理论体系，认为不需要魔法人类也能完成魔法才能做到的事情，并且改进了各种技术来证明其可行性，现在的各种工厂都在使用他们的技术，而传统的魔法师，特别是那些大魔导，认为他们的行为背叛了神的意志，不允许他们进入法师议会之中，所以他们并没有正式的学派名称，而他们认为新的理论不需要神，于是公开与法师议会决裂，自称自己为工质派，还组建了一个工质会议。”
“原来如此，”伊希莉雅低头思索，“他们人数多吗？”
“这个学派没办法判断他的人数，除了那些彻底认同的，其实他们的理论早就已经被民间认可了，我想除了那些法师塔培养的法师们，其他地方的法师对工质派的态度都是非常暧昧的，包括曾经的魔法贵族们，他们手底下也有不少产业依赖工质派的研究成果。”
看来帝都是必须要去一趟了。伊希莉雅心想。
她原本以为泽尔美就是那种纯粹的魔法世界，但没想到世界上的聪明人何其多，就算自己不来，也有人开始了科学的进程，如果能将他们的力量统一到自己将在在北境开的大学里来，那么可以预见北境的未来必定无比光明，只是这“神的意志”究竟是什么东西？
世界大陆时辛兰提到“神”，圣战军也提到，就连法师议会也如此看重所谓“神”的意志，但是在魔法中却甚少有向神祈求的内容，目前她推断是因为泽尔美世界的宗教早已经发展到人神分离的阶段，神的概念只存在于虚无缥缈的意象中，和“天理”类似。
但最近又有复古的思潮，或许是与“神”有关的东西还有无法解释的实体存在于世上。
“做的好，贺拉斯。”伊希莉雅停止思索，夸赞道，“这或许是我们与工质派合作的开端，带我去见布朗宁吧。”
布朗宁作为工头，住在体面的市民区中，有一个两百平米的大房子，包括房屋后面的小院子，只不过他的小院子被改造成了一个实验室，于是他的孩子只能去别家的院子里玩。
伊希莉雅两人正好撞上了从别人家里带孩子回来的布朗宁夫人。
“真抱歉，两位，我的丈夫现在还在他的实验室里鼓捣些小玩意，最近他似乎陷入了瓶颈，经常搞到半夜，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布朗宁夫人端着茶水给二人，笑着说道。
她的两个男孩一个围着她转，一个自顾自的玩着木头，还有小扳手之类的工具，似乎是在创造什么新奇的机械。
“妈妈，我也想喝，我看隔壁的肖恩叔叔每次喝都好好喝的样子。”围着她转的男孩撒娇道。
“这是用来招待贵客的，咱们不能喝知道不，好啦，听话去找哥哥玩。”
“我不嘛，”男孩看了一眼哥哥，“他都不让我玩，会打我。”
“他为什么会打你？”
“因为他不让我玩。”
“哎呀，你这孩子，别缠着我了，快去。”
“我不嘛，我不嘛！”
眼看母子两个僵持不下，布朗宁夫人就要发怒了。
“来，姐姐给你喝，别闹了好吗？”伊希莉雅捧着茶水到小男孩面前，男孩立马就不闹了，而是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看她又看看自己的妈妈。
“哎呀，这可不行，这是专门用来招待像您这样的贵客的，怎么能给孩子喝呢？小孩子根本喝不了。”
“没事，我去到哪，至少在这北境，至少吃的喝的都不少。”伊希莉雅温柔的笑道，“来，拿着，但是说好了哦，给你喝你就不能闹，坐在这里，不然以后都不给了。”
男孩点点头，捧着杯子跑到一边去了，他兴奋的喝下一大口，小脸立马扭成一团，“呸呸”几声，看来是知道茶水不好喝了。
“哈哈哈哈哈！”她大笑。
“呜呜。”小男孩似乎是要哭了，但是看到母亲那张不满的脸，又憋了回去，捧着茶杯蹲到一边去了。
这孩子，还算聪明。伊希莉雅心想。
“不好意思，孩子不懂事，让您见笑了。”
“没有没有，您们家的孩子都蛮好的。”她说，目光还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仿佛熟视无睹，仍然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布朗宁长子。
“我去找一下我的丈夫。”
不一会，一个秃顶但头发飘飞、仿佛爆炸头，满脸油一看就很多天没有洗澡的发福中年人从后门走进了客厅，他的脸上还有泥污，夫人紧急拿了毛巾给他擦了擦，勉强算能够见人了。
他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掏出眼镜带上，然后眯着眼看了看伊希莉雅两人。
“原来是贺拉斯先生，这位应该就是特蕾西亚女士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