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把伽离尔从美梦中拽了出来。揉着惺忪的双眼,从舒适的大床上起身,穿好长靴,披上来时穿着的浅色长衣。
“请问客人醒了吗?”隔着门传来服务人员的声音。
伽离尔做出简单的肯定回复。打发走了叫醒她的旅店服务员。
她走向窗台看下去。昨夜淅淅沥沥下了场小雨,道路上仍有些水分,很难想象这里是距沙漠几里之遥的一座城市。她又留意到市民们今天的穿着与往日相比有所不同,各个都身着艳丽的黄色衣装,看起来价值不菲。
“会是庆典吗?”伽离尔想。
但这时候举办庆典确实有点出人意料。正值农忙时期,今天若是举办如此隆重的庆典,那可真是令人太奇怪了。
只是一回想起市民们那一身黄色的长袍,她就感到稍有一点眩晕。
她接着吱呀呀地下楼去,在就餐区域点了块面包以及8盎司的牛奶。现在就餐的客人还不多,伽离尔不受打扰地享用了她的早餐。虽然不是小麦粉做的,但口感还算不错,几天没有吃过好东西的她只是狼吞虎咽,没有异味的面包就着甘甜的牛奶下了肚。
时间还早,她想要先在旅店周边转悠一圈。反正也是闲着,不如散散步促进一下肠胃消化。
离开了清闲的旅店大厅,踏上被雨水打湿的石子路,一阵吆喝传入耳畔。
“卖报卖报,一份报纸只要五个铜板。巨龙在城墙外为何离奇死亡?魔法的狂信徒为何惹祸上身?八旬老太为何离奇失踪?为何全村**一夜之间全部怀孕?……一切都在九月报!”一名报童用清脆的嗓音吆喝着。
伽离尔给了他六个铜板,买了份报纸,接着借着正在升起的太阳阅读起来。这份报纸虽然是用通用文印刷的,可是字体却和老家见惯的字体不太一样。九月王国的居民们到底是如何习惯这令人眼花的大写文本,伽离尔在心中默默吐槽。
说起来,这份报纸的出现起码明确了三回事。一是九月王国的印刷业已经告别了铅与火的时代,二是城市里有了充分的识字人口,三是广告招租的营销模式已经得到运用。
得益于空气还很潮湿,伽离尔还能不费劲地翻动着报纸,试图寻找到有意思或有价值的信息。
报纸的某一页刊登着“魔法狂信徒寻求古代魔法,惨遭自焚”的新闻,大概这位魔法师的后继者是想要寻找咒语的发音方式,结果迈入错误的方向,从而不幸引火上身了。
“探寻真理的道路上总会有牺牲,我会记住你的姓名。”这一篇正常人只拿来充当笑料的内容居然深深打动了伽离尔的内心。
下一个版面的内容大概是:北方一些城市突发了某种不明的疫病。
“疫病。”伽离尔有些担心这场疫情会阻碍那场狩猎比赛,只能不停祈祷上天保佑比赛的如常进行。
伽离尔没了看报的心情,把报纸揣在一旁,没有目的地走着。
路过了一片民房,又路过了一片民房,她听到教堂传出的唱诗声。
在几百年前,这些唱诗班还能给人们带来实质上的便利,可现在,通用语发音变化到已经不能念出咒语了,这些唱诗人却还在唱着对神的赞美诗。
几粒雨滴落在伽离尔的肩膀上,小小的水花四溅。
这就是魔法的末路吗。
为魔法的没落默哀了整整一分钟,她准备去告示板那里瞅瞅看看能不能搞份差事,这张报纸上虽然也提供一些工作,但没有一份在鬼原市内。
离秋季的狩猎还远着,总得找些活干。虽然她囊中的金币够她吃喝好几年了,可总感觉花不出去。
这钱袋里装的都是黑钱。
不知道是真实还是虚幻,她感到如芒在背。
阴雨下,路人的眼光很不自然。
脚下的石子路变成了石板路,能看到有马车来往交通。
雨又下得大了起来,伽离尔没有伞,只得躲到屋檐下避雨。她就靠着墙望着街道,希望着这场碍事的雨早点停下来。
那里躲藏着什么。
在她侧面的视野盲区的什么东西,一步步走向伽离尔,可伽离尔被这绵绵的雨声遮蔽了听觉,并没有感到一点异样。
威胁越来越近,伽离尔还是完全没有发觉。这个身影巧妙地隐去了哪怕一丝声响,像是遁入暗夜般。
“干点什么工作好呢?”伽离尔自言自语道:“总不能再给席德商会卖命吧。”
几只檐下鸟飞起,划过她的视野,只有一只乌鸦没有离去,用黑亮的眼珠对着她,直视她。
她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异样感,她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行人的踪迹。
阴云在上,浅水在下。
伽离尔确实检查了附近从头顶到脚下的一切情况,可并没有找到不适的来源。
总感觉这份不适感越来越强烈了。
走吧。异样感愈发强烈,她也不顾着下大的雨,快步向别处走去。
耳边雨声不止。
似乎并没有人藏在身后。但哪里不对。
不对!!
雨水浇在衣服上的声音,怎会是两个!!?
敌人就在……我背后!
终于彻底察觉出敌人的存在,伽离尔猛侧过身去。她已经摸到了刀柄,正要发动那上面的空间符文。
一股强大的力量扼住她的手腕,止住了她右手的动作。伽离尔顺着力量背转过去,两手合力抓住刀柄。
不行,拔不出!
明明没有视觉上的形状,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触觉的反馈,伽离尔感觉到手臂和肩膀被抓住了。力量上完全无法反抗对方,而战斗的兴奋感不输恐惧感,如潮水般从指尖涌向全身。
她面临的是看不见的敌人!
鬼?
伽离独自面对这没有形体的攻击,完全冷静不下来。
又一股沉重的力度压迫着她的躯体。腋下的报纸散落在一旁。
不,冷静下来,仔细想想看,这大概是什么法术,大概是隐身术?气息被完美隐藏了,可恶,完全无法动弹,这样下去不妙!
必须得想办法脱身这场缠斗,主动大喊大叫求救?可四周卫兵不在,也没有路人,喊叫并没有作用。
那股力量开始拖拽起伽离尔,向街道的一端行进。伽离尔无计可施。
忽然,她隔着雨雾看见对面二楼一个房间里,有个正望向窗外的市民!
她仿佛抓住了生的希望,这根救命稻草她是怎么也要抓住了!
“喂!!!!”她使劲放声喊叫,挥动自己略能弯曲的左手手臂,寄希望于这对面二楼的身影能发现她的困境。
“那边的…”
话只喊到一半,伽离尔被捂了口鼻,只能低声地呜呜着。她察觉背后的匕首被抽走了,她只能任由被后方的力量控制。
难道自己的生杀大权落到别人身上了吗?
对面二楼的人把目光投了过来,无言地对视着困境中的伽离尔。
看客并没有回应,但伽离尔不放弃。
她敏锐察觉到对方的力量空虚,自己的左小腿失去了束缚。
好机会!她使劲抬腿,再反复全力后踹。
“呜呜呜呜呜呜呜!!”
只是这痛苦的声音并非敌人的哀嚎,而正是从伽离尔被掩住的口中钻出的。
胫骨骤然的痛感使她意识到伤害就源于自己的攻击。
对敌人的攻击被反弹了!?
她拼命挣扎,还是无法移动分毫。这副身躯太过羸弱,无法与成年男性的力量直接抗衡。
为什么,会这样…完全没有胜利的希望。
结束了吗?
前世和今生的回忆如走马灯在她眼前快速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