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离尔在看着一片巨龙的鳞片。
鳞片镌刻着上百年光阴,巨龙的一毫横跨两个纪元,人类和自然抚平了它的棱角。现在的它只是一块玩物,百年前存在着,现在存在着,可能百年后也仍存在于世界上。伽离尔只是这片鳞片前的一个过客,正如它原来的主人和鳞片一样。
鳞片被照射着发出不可思议的光,同她差点死在沙漠那次看到的光芒一样。
这是苏勒前去探窟之前作为赔礼赠给她的书签。
时间对巨龙和人类如此不公,为何神不把光阴均分给天地万物?
她现在这把闪亮亮的军刀,几十年后也会失去炫目的外表。但她能让这把刀和它平庸的同类区分开来,只要用它砍杀一个敌人。刀的意义是杀人,那她的意义是什么?
她现在很苦恼。
她本是为了活下去,可现在的财富足以让她不愁吃喝。可人的意义不在财富之中,而在于人对自己的界定。
如果就在这里停下自己的脚步,享受安逸的余生,确实也是个舒适的人生。可这样的生命不是她所期望的。她迷惘于自己前进的方向。
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对本不该属于自己的金钱这么的执着?
她决定要彻底改变这个世界,哪怕置之于水火之上。
不能再这么浑浑噩噩下去了,必须要有自己的打算。她又该从哪一步做起呢?要改变这个世界首先不能缺少伙伴的力量,有必要建立一个组织,得到更多的力量。其次还要瞄准世界的大局,搞清哪些是契机,哪些是危机都是非常重要的。
几百年来贤者层出不穷。
“含冤的卫道士,‘扫盲者’奥斯庭为了研发卷轴术不惜违抗教廷,献出自己的生命后彻底改变了魔法体系。”
“新秩序的起源,‘希望未尽者’勒克斯,则点燃了革新的火苗。”
“理想者,‘碌碌学者’菲尼克斯,发掘了古代的先祖遗迹,确定了西部诸国的法统。”
“‘愚王’山德尔攻下教皇国,奠定了今后的政教体系。”
“无义无孝之辈,‘教廷之犬’拉斯塔法·哈克萨斯,因其强大,名垂天下。”
这个世界,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英雄。
几十年来,教廷和西方诸国战事未歇。曾经辉煌的教廷,地位也有目共睹地下降,现沦为东方三国的统治工具。
世界今非昔比,倒像是个瘸了腿的桌子,各个牌手在上边打牌。
有前世得来的历史观,她完全得以跳脱于规则之外,大可以直接掀了这桌子。
“要改变这个世界,教廷就是突破口。”伽离尔踌躇满志。
不过话说。
苏勒那小子趁我看书的时候跑去探索什么洞窟去了,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居然不带上我……
现在伽离尔也没有和他快速沟通的办法,与那边的沟通也只好作罢。她将鳞片揣进兜里。
她没有发现,那片龙鳞,居然附着到她的手臂上,突然消失了。
…………………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村里看看风景吧。
她决定到城外透透气,考察一下人间百态。
风吹起城墙上的旗帜,吹走袅袅的炊烟,吹动巨大的风车,吹过青青的草地。顺着风儿的方向,伽离尔漫无目的地瞎逛。
爬山和越野都不是什么难事,星星和月亮也可以照亮她的前路。她发现自己走在一片青黑的高地上,眼前是白色的羊群。
还有一个白发的持杖少女。
“你好啊,你打哪儿来?”白发的少女发问。
“啊,嗯,你好!我从城里来,只是来看风景的。我叫伽离尔,你呢?”伽离尔对这个年龄相仿的少女友好地发问。
真是个奇怪的城里人呢,玛蒂亚不由得被她滑稽的奥斯特口音惹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吗?”伽离尔歪歪头。
“没,没有。你让我想起了一个旅行者,和你很相像。”
“哦?”
“记得好像叫索什么勒?苏什么罗来着。长得还挺帅的呢。”牧羊人少女微笑着说。
“是苏勒。这小子又在到处不务正业。区区手下,也搞不清楚谁是老大了。”
“你说那位贵族模样的人,是你的手下?”玛蒂亚笑得更开心了,他不相信面前这个打扮不比她高级到哪去的女孩有这样的本事,接着说:“你想找他?我可以给你引路哦。”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他的位置我是知道个八九不离十的,肯定在哪座山的洞窟里玩考古吧?”
“看来你真的是他的同行?”玛蒂亚语气里带着一丝惊讶。
“怎么了,我不多聊了,我去找他去了,能帮我指个路吗?”伽离尔只想教训一下她的手下。
“不不,他现在正在我们村,全村老小都等着上菜呢!”
“啊?”伽离尔一脸震惊,嘴里吐出几个字:“你说…莫非……他死了?”
“哈哈哈哈哈”玛蒂亚捧着肚子大笑,消停了又说:“没有没有,你会错意了。你哥哥打了头野猪,全村开了顿荤的,我们一起回村吧。”
显然这位少女把和苏勒发色相似的伽离尔错当成了他的亲妹妹,盛情地把她往村子的方向推去。”
到了灯火通明的村里,喧闹的一村人围着长桌边吃饭边唱歌跳舞。只剩下一脸苦逼的苏勒坐在中间一言不发。
苏勒不擅长对付这么多人,尤其是真情实意的村民们。
欢闹的夜晚最终过去,接受了全村人款待的伽离尔一行早早就前往了洞窟继续探险,伽离尔一路走,一路抱怨着苏勒擅自独行的坏毛病,一直抱怨到半山腰。
漆黑的洞口不见底,里面隐隐约约能听到水声,两个人在外面观察了很久,这个山洞好像被水淹了,没有什么进去的方法。
“总不能等它自然蒸发吧。有什么好办法吗。”伽离尔说。
眼下确实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他们只好先在原地扎了营。
洞口看起来是往下走的,这里面一定积了几米深的雨水,这可怎么办呢。
伽离尔提议可以用冰冻术式把水冻住再凿下来,这个可笑的提议立刻被她的向导否决了。
“还不如用水桶舀呢。”
“不如雇几个村民,花点银币?”
“好主意。”
不一会儿,他们就招到了几个精壮的小伙子,也是因为和苏勒的关系不错,几个村民也没有坐地起价,只要了一点意思意思。
到了晚上,水终于被大家合力舀干了,所幸没有出现其它问题,比如钻出来的蝙蝠之类危险生物。
苏勒点了根火把探了下去,伽离尔也跟着跳下去。
洞窟的石壁上果然刻画着一些文字,一部分还清晰可见。
“二百年前刻下的文字。”伽离尔根据刻着的时间判断。
历史就这样被镌刻在石头上,清晰得仿佛昨天的痕迹。苏勒开始用带来的工具挖掘地上的土壤。伽离尔把掘出来的土送到外面,希望这里没有其他人提前造访过。
一铲子下去,只听清脆的一声金属声,振动传到铲柄,下面有什么人造的东西!
但它被泥土包裹着,还看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伽离尔独自翻出洞穴,去几十米外的河边洗净这件贵重的文物。更重要的是,在这独处的时间去小解一下。
花了一点功夫,她用河水好好清洗了一遍文物,洗到它露出金属的氧化层,这可是门细致活。手中这个小银匣子也重见了天日。
活干完了,伽离尔突然想起了还没干的正事,她要憋不住了,女性这方面的耐力确实比较弱。
她刚走进丛林,就看到苏勒拎着什么朝这边走来。
“坏事了。”
我停不下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