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可以说的这么自信?
“为什么你可以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为什么你说的话里没有一丝担心?”
“这样的话,不是很不讲道理吗?明明哥哥已经消失了,明明他可能永远不会再出现,为什么你还可以笑得出来,笑着说出这么冷酷无情的话。”恐惧,无助,害怕,以及那恶劣到无以加复的“温和”笑容彻底让缘缘绝望了,然后就是如岩浆般炽热,爆裂,毫不讲理的积攒了,压抑了很久很久的愤怒都在此刻爆发出来。
“啪!”
一声清脆的,刺耳的,手与手毫不客气的相击声突然响了起来。
“缘缘,你?”
秋歌不敢相信的看着缘缘的举动喃喃自语道。看着自己被打开的手,掌间的红色脉络,火辣辣的疼痛刺激着她手心里的每一根神经,然后以光速都无法比拟的速度传到大脑提醒着她眼前的一幕不是梦境,也不是幻觉,是真真正正发生的事,恐怖的事。
“呵呵,你总是这样呢,站在姐姐的角度,站在高高在上的角度,站在遥不可及的角度看着这一切,说着言不由衷的话。”缘缘用一种秋歌从未听过的声音诉说着寒冷的,没有温度的话,同时将准备上前的夏哥与兰姨冻结在地上。
那和语气同样冰冷刺骨的视线让秋歌如芒在背,人生中第一次她对妹妹生出了一丝名叫害怕的情绪,她颤抖着嗓子,勉强鼓起胸口的一丝勇气弱弱的说道:“你在说什么啊?缘缘,我怎么听不懂!”
“你当然听不懂,因为你一开始就没想过让自己懂,不是吗?姐姐!”缘缘发出一声让人直达哆嗦的冷笑,宛如冰刺一般冒着丝丝儿寒气的尖锐刻薄的话语继续的,毫不留情的一下一下插在秋歌的越来越冰凉的心脏上。
“你从以前开始就一直这样呢,逃避,逃避,不停的逃避!
当灾难发生时,当噩耗传来时,当大家都沉浸在失去家人的痛苦时,当大家为了不伤害你而选择了沉默时。
你呢,你又干了什么?
你居然选择了逃避。为了逃避内心的谴责,你瞒着我和妈妈去当了兵,用复仇与鲜血,用十天半个月都回不了一次家的忙碌的任务来麻痹自己;为了逃避过去的自己,你没有得到大家的认可就擅自改变了自己的性格,让自己变得如同男孩子一般大大咧咧。
甚至,甚至就连心底里的那份感情,你都选择了,选择了,选择了哥哥来```````。”
“那跟小枫没有任何关系吧,你看,我一直以来都是把他当做我的弟弟来看待,”秋歌姐突然打断缘缘的话,慌张的辩解道,像是要掩盖什么,然而那辩解是那么的苍白,那么的可笑,那么的令人恼火。
“你真是糟糕透顶呢,姐姐!”缘缘皱紧眉头失望地看着她,语气里是说不出的绝望与落寞。然后又面不改色的,残忍的将她最后一块遮挡的幕布给撕成碎片,将她所隐藏的真实,对自我的欺骗赤裸裸的,不加掩饰的展现出来,丝毫没有顾忌一旁的夏哥。
“姐姐,不要在狡辩了,承认吧,承认你从头到尾就是在拿哥哥当做夏哥的替代品吧。的确,哥哥他很迟钝,很笨拙,常常被你戏弄的不知所措。他包容着你的一切无意的,故意的夸张的行为。
但是,不要把所有的人都当做傻子啊!谁会对一个突然到来的陌生人表现出像是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一样熟悉的家人,没有半点不适,没有半点摩擦的亲密举措。”缘缘的话是那么的凶残,那么的狂暴,那么的有力,一下又一下的敲打着秋歌那颗如同琉璃一样易碎的心,也震撼着在场其他人的心灵,导致他们都没有听出缘缘那斥责的,不留情面的话语中所包含的强烈的不甘与嫉妒。
“如果说这些你都可以用亲情来掩饰的话,那么`````````。”
听到缘缘这句话,一股莫名的恐惧犹如阴影彻底笼罩在了秋歌姐的心头,“难道`````````,不可能,缘缘不可能知道的。”
她刚这么想到就听见缘缘带着报复的快感冷酷的说道:“那么,为什么你每次回来都在半夜里,都在大家睡着的时候,就在哥哥睡着的时候,悄无声息的,独自一人溜进他的房间呢?这件事,你又拿什么来解释。”
“姐姐,承认吧,承认你一直以来都在把哥哥当做替代品,当做夏哥的替身,当做自己情感的寄宿物。”
“不要再说了,缘缘,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再说了。”秋歌捂着自己的小嘴,压抑着嗓子里那即将喷涌而出的痛苦的哽咽,近似崩溃的看着缘缘哀求道。
然而,站在她面前的缘缘那悲伤的脸上早已无声的流下两串儿冰凉的泪水,没有一点儿的哭声,只任凭眼泪不停地流下来。她像是没有听到秋歌那哀求的话语一般,沉浸在自己的哭诉中继续说道:“可是,姐姐,这样的话是不行的。这对一无所知的哥哥来说不是太悲哀了吗?太可怜了吗?太不公平了吗?仅仅因为夏哥回来了,仅仅因为正品的出现,哥哥就要被大家像是丢弃了厌倦了的宠物一般无情的舍弃,这才是最残忍的不是吗?”
“够了,不要再说了!”看着泪流满面的缘缘和泣不成声的秋歌,身为一家之主的兰姨终于无法忍受这场闹剧继续下去,发出了最终的判决。
也许是身为妈妈的威严已经刻在了骨子里,又或者是缘缘已经把想要说出的话一口气都说完了,她深深看了一眼姐姐,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挣扎,像是退却的潮水一般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的她就斜靠着门蹲落了下去,双臂抱膝,将脑袋就这么深埋其中,低落而下的泪水凉了她的肌肤,却比不上她内心的寒冷,笼罩在房间里的温暖的,和煦的光线也被浓浓的哀伤浸染,带着一丝透骨的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