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两人正坐在秋歌的床上,松软的,像是海绵一样柔软的床垫并没有给他们不安的心情带去一丝帮助。秋歌趴在小夏的肩头,无声的泪水浸透了他的胸口,那冰冷的泪水仿佛穿透了他的皮肤,融进他的血液顺着青色的血管无声无气的抵达了他的心房,让他的心冰冷作痛。
但他只能忍耐,只能轻轻抚摸着秋歌那落在他眼前的乌黑长发,施加的力度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温暖,那么的温馨,慢慢安抚着秋歌那波澜起伏般不安与杂乱的心情。
许久,耳边的的抽泣声才渐渐消退下去,看着已经湿成一片,浸满泪痕的上衣,夏哥不禁露出一丝苦笑。他轻轻拍打了几下秋歌的背,无奈的劝说道:“好了,好了,你就不要再担心了。兰姨既然那么说了就肯定不会骗你,而且,如果你再倒下了,那这个家乐子才大了呢。”
听着夏哥那明显夸张的说法,秋歌的身体却是猛地一颤,心脏更是骤然一紧,她哽咽了一下随即从夏哥的肩上抬起头来,眼神闪烁,目光下垂,小脸上铺满了局促不安的神情,声音断断续续,坑坑巴巴,恍如风中烛火一般飘忽不定的怯怯说道:“你就,你就,你就不问缘缘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吗?为什么我会去小枫的房间?我去做了什么?这些你都不问问吗?你就不想知道我的答案吗?”
看着躲闪着自己望过去的注视目光的秋歌,小夏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秋歌不仅仅是在担心小枫,更是在害怕着自己,害怕着自己提出那些疑问,害怕着自己的诘问,害怕着自己说出那些她无法接受的话。
夏哥沉默了!
确实,再听到愤怒中的缘缘宛如暴雨一般所诉说的,那些他所不知道的事后,他的内心也在发生着和秋歌毫不逊色,甚至更加恐怖的,更加阴暗的变化,那个之前令他绝望的梦魇再次真实的,清晰地,赤裸裸的摆在了他的面前。一瞬间,潜伏在他心底深处的嫉妒与愤怒就摧毁了他的所有防线,将他的内心,他的情感毫不留情的摧毁殆尽。
黑色的火焰在他的内心深处宛如燎原大火一般蔓延开来,一开始他还能凭借着理智去势图扑灭,压制他们,但往往扑灭了一小块,就会有更多的部分被点燃。就像是一个无解的病毒一般,黑色的火焰不停地复制,传播,复制,传播。
渐渐地,他已经不再去做那些徒劳无功的事了,放弃了的他就这么流下冷漠的泪水眼睁睁的看着黑色的火焰一点一点吞没了他心中的每一个角落。最终,整个内心都变成了一个冒着滚滚黑烟,燃烧着极黑之炎的火球。
夏哥很清楚,那是自己的嫉妒与愤怒所化,那是自己的不甘与杀意所凝结而成,那是自己内心此时此刻最真实情感的体现。
但可笑的是,即便是心里面变成了这个样子,即便是被如此憎恶与怨恨所包裹着的他还是无法对秋歌说出一声不满,发出一句指责,就连看着她的眼神也只有怜爱。自己仍然是那么的爱着她,全心全意的爱着她,至死不渝的爱着她。
“哈—”
他故意发出一声惊愕,旋即两只灼热的手掌就贴在了秋歌那被泪水带走了所有温度的,冰凉的,不带有一丝热量的小脸,两只大拇指自然而又体贴的擦拭掉她睫毛上挂着的,一闪一闪的晶莹的泪珠。也许是夏哥的动作太过亲密,秋歌苍白的脸上突兀的浮起一抹桃红,身子更是轻轻扭动着。
“看着我!”
夏哥发出君王一般的命令,让秋歌不自觉的视线上移,与他对视起来。黑色的瞳孔,明亮的眼神,灼人的目光,还有?还有那熟悉的温暖。
夏哥嘴角稍稍向上翘起,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让秋歌紧张的心脏松缓下来,轻声说道:“的确,我想问的有很多。你和小枫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去他的房间到底做了什么?而在这四年间你和他又发生了些什么?缘缘又为什么对小枫那么冷漠?这些我都想知道,想问的其他问题,当然也是多到说不完。”
夏哥的话让秋歌的身子一僵,神色凄然,但随之就听见夏哥郑重而严肃的继续说道:“但是啊,有一点我无论如何也要让你知道。无论何时,无论什么情况,我永远相信着你,永远爱着你,永远永远,即便是到了死亡的尽头,这份爱也绝不会消失!”
突如其来的告白令秋歌的大脑随之产生了一瞬间的空白,两只洁白如玉的耳朵更像是染上了胭脂一般透着一股妖艳的红晕,清醒过来的眼眸里也是透着一股子慌乱劲,刚刚还冰冷的脸上立刻散发着惊人的热量。
感受着手掌间那要把钢铁都要融化的烫人温度后,再看着眼前这个神情慌乱的像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一般不知所错的女孩。“咕咚!”痴迷的夏哥费力的吞了一口嗓子里的口水,他再也忍耐不住内心的饥渴,像是询问一般却又带着几丝不容拒绝的语气结巴的问道:“那个,秋歌,可以的吧!”说完就迫不及待的把脸凑了过来,向着她那迷人而又充满诱惑的嘴唇逼近过来。
看着那熟悉的面庞,那渐渐靠近的嘴唇,那沉重的吐息,那传入鼻中的让人怀念的味道和那火热的眼神。“就这样吧,这样就可以了,这样的话自己就能迈出新的一步了。”怀揣着这样想法的秋歌慢慢闭上了双眼。
过去的记忆,和小枫在一起度过的记忆,那段快乐时光的记忆,那个孩子的笑声,那个孩子氤氲的音容,拼命地阻止着她,像是希望她做出抵抗的举动一般呼喊着她。然而早已决定好不能再次背叛小夏的她强行压抑住了这从身体里,从内心深处涌出的那股反抗的渴望,一丝泪水不经意间又噙满了她的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