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总之要认真活下去……对么?
……
不久之后,尽管精神依然没法稳定,雨君还是吃过了送过来的膳食。
紧接着,便好像听到了外面在催促的声音。于是,她对着镜子,也不知道怀着什么心情,将自己仔细地收拾了一番。
出了房门,却看到阿柒身边还站着一位中年妇人,看那妇人的装扮,似乎也是下人的样子。
看到雨君出来,那妇人似乎有点紧张的样子,只听她恭敬地说:“时候快到了,请二奶奶随我来。”说完,便转身开始带路。
雨君迟疑了一阵,咬咬牙拉着阿柒跟上了。
——到底应该以什么态度,去面对自己的所谓“夫君”呢?
就算那个叫做郑书廷的人,看起来不会强迫自己的样子,可是把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却是十分消极的行为。
不过很明显,此时连话都不行说的她,真的连一点抗争的力量都没有。
接着,雨君想到了郑书廷所说的“对不起”,也想到之前听说的,他似乎患上了不治之症,已经“时日无多”。
——是否就意味着,只要熬过这一段时间,就能从中逃脱出来呢?
可是,雨君一想到等下拜堂和之后洞房的事情,就觉得自己浑身冰凉。
“二奶奶,请随我进来。”
却听中年妇女向雨君示意道。
回过神来,雨君才发现三个人已经停在了一处房门前。
雨君和阿柒正要进门,却听那中年妇女说道:“恕奴婢刚刚忘记提醒了,请二奶奶一个人进去。”
二人闻言均是一愣,阿柒“咦”了一声,这才发现气氛有些奇怪。
天色已经暗了不少,此处屋子的位置也颇为偏僻,从外面看来,更是连一点热闹气氛都没有。此次的婚礼甚为仓促,郑家也低调行事,却也有一番张灯结彩喜庆气象,而这里恍惚间竟有种阴森凄凉的味道。
“这里是哪里?”
涉及到自家小姐的安全,阿柒脸上流露了警惕的神情。
只见那妇人作揖笑道“这里的丫鬟奴才们都唤我梁姨,二奶奶和这位姑娘不用对奴婢有什么顾虑的。这只是一些拜堂之前必要的准备而已,我们这些做下人只盼着二奶奶和少爷的良缘早成,在这里磨着,也老大不情愿呢!不过这事却是马虎不得的,所以还得耽误一下。”
说罢,顿了顿,梁姨又转向阿柒道:“那这位伶俐的姑娘,叫什么名呢?”
“阿柒。”那妇人对答如流的样子,倒是让阿柒有些放心下来,她好奇地问,“神神秘秘的,是什么准备啊?”
梁姨走过到阿柒身边,对她耳语了几句,只见阿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看着自家小姐,似乎放下心来。
那梁姨对雨君道:“二奶奶请随我来。”
盯着眼前的梁姨,雨君心里涌起了不详的预感。
在进门之前,她再度确认了一下自己的身份。
——魏钦身为异性王侯,又坐镇富庶的东都洛阳,自是权势滔天。而自己身为魏候的长女,身份自然也是高高在上,甚至可以比拟公主。
——在这个注重门庭的年代,即使郑氏一族是自己的亲戚,这桩婚事又来得莫名其妙,也无法更变自己“下嫁”,郑家实为高攀的事实。
——不管如何,郑家都没有对自己不利的理由。
这么想着,将心底的不安驱散开来,雨君淡然地走进了屋子。
然而,在进屋的一瞬间,她就有了不妙的感觉。
——不对……是我想错了么?
屋子里,早就有另外二人在等候,看样子都是和梁姨差不多年纪的中年妇女,雨君注意到梁姨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人就悄悄地走过去把门给拴上了。
雨君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用质询的眼神望向了梁姨。
梁姨的态度依旧恭恭敬敬地,答道:“待会儿要是有外人进来,冲撞了二奶奶,我们这些下人可担当不起。二奶奶请放心,没有别的意思。”
——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我想多了么?
接着,梁姨又指了指房间的一角,示意雨君坐上一处桌子。
雨君心下不安,但还是瞪着那三个人照做了。
只听那梁姨说道:“奴婢自然相信二奶奶的清白,此事可是多此一举。奈何这是老爷的吩咐,我们这些做下人也不得不照做,所以就麻烦二奶奶了。”
雨君听着,只觉对方说的话很是莫名其妙,她一动不动地,又是疑惑又是警惕地盯着梁姨。
梁姨见状,忽然回过头,呵斥另外两位妇人道:“还不转过身去!二奶奶的冰清玉体,岂是你俩的眼珠子能玷辱的?”
见那两位妇人马上被唬得转过了身去,梁姨又对雨君说道:
“这是奴婢的疏忽,在此向二奶奶请罪,接下来就麻烦二奶奶了。”
看着对方这一番装腔作势,不安的意味从心底蔓延开来。
梁姨再道:“麻烦二奶奶了。”
嘴角浮出几缕冷笑,雨君一动不动看着她。
梁姨又等待了一阵子,终于说道:“奴婢要得罪二奶奶了,请二奶奶把裙子掀起来,把下面的内衫褪下。”
雨君的脸色一时变得极为难看起来。
——呵呵,终于说出来了,想验证我的清白么?
——身份稍低的女子嫁入高门,也许会有让婆子来验证女子清白的习惯。可是,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发生在我身上才对!
雨君又想到在魏府的最后一晚,眼神冰冷异常。
得知自己触怒了这位大小姐,梁姨仿佛有些犹豫的样子,再劝道:“奴婢知道这事很是为难,不过这是老爷的意思,也求求二奶奶不要为难奴婢了。”
在心底“哼”了一身,雨君便离开了桌子,作势要离开屋子。
却不料,她的手臂倏忽被梁姨给拽住。
而对方,也终于露出了狠戾的獠牙来,不耐烦地道:
“二奶奶,拜堂的时间就要到了,时间已经不能再耽搁了。”
说着,梁姨的语气里,显出了倨傲和狠绝来:“倘若二奶奶自己不便行动,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倒也可以帮二奶奶一把。”
“二奶奶不听话,就不要怪咱们下人了。”说罢,梁姨让另外两位妇人过来,欺近柔弱的雨君,将她的四肢都仅仅拽住。
未曾想到自己会遭受这样的对待,雨君的眼眸里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在这间隔绝的屋子里,雨君心知对于无法呼喊求助的自己来说,这事情已经没回转的希望了。
荒诞,软弱,无力感,一齐蔓延了上来。
她又有些想笑,便真的轻轻笑了出来,神情分外古怪……她静静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雨君所遭受到的,是她之前未曾想象过的羞辱——
她试着挣扎了一阵子,便知道是徒劳。
她不禁痛恨起了身为女子的自己,以及这具身体的弱小程度。
她感觉到有人掀起了嫁衣的下摆。
她听到有人说了句“得罪”。
她感到下面的内衫被人扯下。
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脚被按得生疼,尽管她已经像洋娃娃一样,放弃了任何抵抗。
粗糙的手指滑过大腿。
然后,最后的亵裤被褪下。
她在心底对自己询问,就算是这样的羞辱,你也能坚持下去吗?
之后,身体的某个部位,已然失去任何遮挡,她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下面被异物侵入——或许那不叫“侵入”,但她受这痛苦的感官折磨,已经不愿去分辨什么了。
她感到自己从未像现在这般,想要立刻死去。
她感到那罪恶的触感。
意识模糊的时候,她努力抬了抬眼,默默地跟自己说了对不起。
她感觉到很想哭,却倔强地,把眼泪死死守在眼眶里。
在模糊的视线里,她看到对面那妇人站了起来,先是一脸错愕,然后是了然,接着向她露出了抓到什么把柄似的得意神情。
……
“……既然二奶奶是过来人,奴婢在这里就不多说什么了。二奶奶想必也知道这事情不容易唬弄过去,着实有些麻烦,不过奴婢倒有个法子让少爷看不出一点问题来,二奶奶依我说的做就行了。奴婢也不求二奶奶感谢什么的,只要二奶奶以后……”
迷失的灵魂在不知名处徘徊着,渐渐回到这充斥着绝望的现实中来。
等到妇人终于放开了她的手脚,雨君的眼眸黯淡无神,在本能地,机械式地收拾着自己的衣服。
她想让周围的人都滚远一些,然而她已经疲惫得连这样简单的念头,都动不起来了。
那边梁姨还在呶呶不休地说着,真是十分聒噪,讲的什么,雨君一句都没听进去,或者说一句都不愿听进去。
雨君收拾好之后,艰难地站了起来,两边的人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扶她,雨君已经带着些踉跄的步子,倔强地走到了门前。
那边梁姨还在说着,看到雨君要走,还上前拉住了她的袖子。
雨君回头给了梁姨一个冰冷的眼神,一甩手,便拉开门栓踏了出去。
留下梁姨的一脸愕然,还有一句从牙缝中咬出来的“不识好歹”。
……
外面,阿柒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等待得正有些着急。
当阿柒看到自家小姐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的时候,一时吓了一大跳,唤了一声“小姐”,赶紧跑上前扶住了她。
茫然当中,雨君看着近在咫尺的阿柒,浑身一软,几乎扑在在丫鬟的怀里,泪水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她感到了自己脸上的泪水,觉得很是丢脸,一边赶忙伸手去擦,一边竭力尝试对阿柒露出笑容来。
此时的阿柒又是难过又是自责,她扶着雨君,对着房间里面的人大骂了起来:
“里面的臭婆子听着,我不管什么狗屁规矩了,总之你让我家小姐伤心了,臭婆子等着吧,你会死得很难看的!”
雨君勉强笑了笑,抱着阿柒,身子却软软地坐到了地上。
接着,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柔软的身子打起颤来,自以为心智成熟的她,却真的像这个年纪的女孩这般,嘤嘤哭泣了起来。
身为哑巴的她,唯有在哭泣的时候,才能用那动听的音色来宣泄自己的情感。
无色的泪水纷纷从眸间落下,分明染上了嫁衣的胭红,如暮春时节的落花,凄婉哀绝,令人发恸。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雨君还是第一哭得这么认真,像是希望把所有所有的委屈,都一起给哭没有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