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雨君也不是没有想过找阿柒来“上课”,不过这段时间里,阿柒神神秘秘地,整天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直到晚上才会出现在雨君眼前。
本来雨君对关于阿柒的事,也不是太上心,直到郑书廷“特意”这么说起来,她才隐隐觉得阿柒有些不妥。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呢?他要我去看看是什么意思?
带着这种疑惑的心情,雨君由小蝻领着,走到了郑书廷所说的地方。
这个院子倒显得杂乱,那几间明显是厨房的屋子里,传来一股混合干柴与食材的味道。
厨房前面堆着几捆干柴,干柴边上就是水井,水井边上的木桶倒在了地上,地上明显还残留着一些水渍。院子的另一角有几个木头架子,架子上晾着一些被褥,被褥边上有一个靠椅,似乎有人在这里晒太阳留下的。
喧闹声从厨房边上的一间小屋子里传了出来,郑书廷说的应该就是这里没错。于是,雨君走过去,推开了这间房门,顿时听见了屋子里的说话声。
“输了就输了,可别耍赖。”
“再来一把,我就不信这个邪了。”
“老兄,借我点钱吧。”
“十文钱,押大了。”
雨君走了进去,只见大约十几个人吵吵嚷嚷地围着一处桌子,这里面有男女老少都有,看他们衣着,似乎都是郑家的下人。雨君很容易就在这群人中找到了身着明黄色的衣裳的,正好背对着门口的阿柒。
雨君朝阿柒走过去,那群玩得正起劲的人自然认得这位“二奶奶”,看到她之后纷纷静了下来。唯独阿柒没有发觉异样,还在那里大喊道:“这次是大是小呢?快开盅开盅吧!咦,干嘛不动了啊……”
雨君见到桌子上的骰子和骰盅,还有明显用来赌博的一些铜钱,不由有些恼火起来,她扣住了阿柒伸向骰盅的手,硬是将她的注意力转到了自己身上来。
阿柒见了雨君,似乎依旧有些迷糊,问道:“嗯?小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这群人似乎这才反应过来,纷纷站起来向“二奶奶”请安。只是心情不佳的雨君看也没有看他们一眼,便要拉着阿柒离开这地方。
被雨君拉住走了几步,阿柒似乎有了些抗拒,可怜兮兮地道:“小姐,小姐等等,我的钱还放在那里没拿呢?”
却只见雨君只是拉住自己往外走,连回头看自己一眼的意思都没有。阿柒终于知道自家小姐生气了,天大地大自家小姐最大,于是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回到房间,先让小蝻退下了,雨君用质问的口气在纸上对阿柒写道:“这些日子你都跑那个地方去了?”
阿柒抿着嘴唇,点点头。
雨君继续写道:“多久了?”
阿柒自然是心虚,低声道:“大概快两个月了吧。”
雨君不由暗恼自己的不负责任起来,都这么长时间了都还没有发现阿柒的异常。她想到一件很关键的事,提笔写道:“钱哪里来的?”字写得有点快,自然就有种逼人的锋芒。
眼睛小姐面色不善,阿柒顿时有些慌乱起来,连忙解释说:“小姐你误会了,是这里发下来的月钱。我可没有像那些人一样乱来。”
看着阿柒清澈的眼神,雨君知道是自己多心了,句子的语气也温和了许多:“不许你去那个地方了,知道了吗?”
——你要是不听话,就把你抹干净吃掉。
悄悄在心里补充了一句的雨君,却不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了些身为“主人”的自觉了。
阿柒见了,赶紧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话得很。
雨君看着阿柒紧张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太过严肃了,不由温和地笑了笑,写道:“如果实在是想玩,就来找我吧,我陪你玩,赌些小钱也可以的。没有什么怪你的意思,只是不想你和那些人待在一起。”
阿柒一时睁大了眼睛,马上又垂下了眼睑:“阿柒知道了,谢谢小姐。”
看着她窃喜的样子,雨君真想用手上的笔敲敲她,好不容易收回这个心思,雨君在纸上写道:“以后别乱跑,明天早上,你就和小蝻一起过来上课。”
“上课?”
“问小蝻就知道了。”
……
时光到了下午,将手上已经翻到最后一页的书合上,雨君长呼了一口气。
——等下去书芸那里吧。
待在深宅当中,看闲书是少数能够用来消遣时间的事情了。
说起来,这正是记载了阿娇和巫女的故事的那本杂技,当然是从书芸那里借过来的。当初雨君从魏府出发的时候,倒没有考虑过带书,所以这段时间雨君看的书,都是在书芸那里借过来的。
雨君独自一人走到了书芸那里,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位丫鬟,见了雨君,说道:“小姐和小梦到街上逛去了,二奶奶不妨先进来坐坐吧。”
雨君识得这是书芸的丫鬟,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沐晴。雨君来得次数多了,沐晴自然也很熟悉自己的习惯了。
她点了点头,走进了书芸的房间。雨君自然还记得当初和书芸过了一夜,尤其是那天早晨的事情,尤为清晰。一时有点恍惚,雨君回过神来,径直走向书架,随意地抽出一本书翻看起来。
——很有种不务正业的感觉呢。
按雨君往常的习惯,她只有找到自己想看的书,才会坐回桌前安静地浏览。不过雨君对看书倒是十分随意,大抵什么类型的书都能看得下去。
但这一次,却不知道为什么,她连续取出又放回了十余本书,都还没找到适意的书。
与此同时,心底潜藏许久的那股焦虑隐隐冒了出来。
雨君微微蹙眉,直到她看到了刚刚取出的一本书的书名,脸上的神情一时变作了惊讶。
——《鬼谷子》,前世的时候,倒也听过这本书的大名。
之前都是有些印象,大致上是在讲一些御人统率之术,不过有些理论也确实艰涩难懂了一些,因而她一直没法看进去。
只是现在,她默立思忖了一阵,便收敛起浮躁的心思,带着这本书,在案边坐下,开始尝试去阅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