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屋子里,散发着腐朽的气息,直令人皱眉。
“死了?”
书芸神情木然地看着眼前已经明显死去多时的冯晏,虽然从小开始到处闯祸的她对于流血的事情见得多了,但一直处在郑家的保护之中,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死人。纵使这个人是她十分痛恨的敢对哥哥和雨君不利的人,书芸还是感到了不忍,下意识地别过了头。
“小姐,是沐晴的错,请责罚沐晴。”书芸旁边的沐晴忽然跪下道。
“起来吧,不怪你,这是怎么回事?”尽管书芸口中说不责怪,那淡淡的口气还是透出了责怪的意思来。
“是沐晴,沐晴见她一直没吃东西,怕她身子经不起折腾闭过气去了,今天就什么都问不到了。所以沐晴昨晚瞒着小姐送了吃的过来,给她松了绑,哪知,哪知会发生这样的事……”
沐晴仍旧跪着,完全慌了神的样子。
书芸见了,叹了口气,然后忍着心中的不适,蹲下身子查看情况。她看到地上散落的几颗紫色的药丸,拾起来看了看,说道:“服药自尽的?”
末了,书芸站起身来,把仍旧跪在那里的沐晴也拉了起来。
出门之前,她又看了一眼角落的尸体,轻轻叹道:“沐晴,又要拜托你了,处理一下吧。”
“是的。”沐晴站在幽暗的角落里,目送着小姐出了门。
于是郑家里就这么悄悄地死了一个人,尽管死者的分量很轻。
除了两位当事人之外,就连书芸的另一个侍女小梦都不太了解内情。这件事就这么无声无息发生了,就像大家族里的诸多不为人知的隐秘一样,在黑暗中发酵腐烂,直至被永远地掩埋起来。
而做了冯晏几个月邻居的人,也不会为这件事有多大反应,最多在和人闲聊的时候说起“某个喜欢嚼舌根的人”忽然不见了而已。
在这个时代,人命已经开始贱如草芥,何况是如此无足轻重的人?
而唯一还惦记着这件事的就只有书芸,不过书芸最多对她有几丝怜悯,然后恼恨自己想要查出来的事情断了线索而已。
明面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日子过得很快,于是转眼便到元宵。
在书芸的强烈要求下,说好了要三人一起出来的逛夜市,却因为郑书廷的病情加重,而只剩下了雨君和书芸两人。
虽然对于雨君来说,少了郑书廷她更能适应,不过她看到书芸因为担忧哥哥的病情而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还是感到了些许萧瑟。
说起来,雨君虽然很享受和书芸在一起的时间,但她现在却更适应和小蝻和阿柒相处了。经过了十余天的努力,两个丫头也能够看得懂一些在日常生活中会用到的,比较简单的唇语了,虽然经常都需要雨君重复上许多次,她们才能理解,但至少主仆的默契在这之中渐渐培养起来了。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单独和书芸相处则有几分尴尬和不自然,毕竟如果交流的两人之中,只能有一人在说而另一个唯有点头或者摇头时,就很容易陷入无话可说的可怜境地。
于是在众多五彩的灯笼交相辉映出来的,宛如童话的世界里,并肩走在一起的两人,漫无目的地走在涌动的人群之中,各自看着街道两旁琳琅满目的商品,目光偶有交集,书芸就会低下头去掩饰自己的无话可说,而雨君就只能万分无奈地“欲言又止”了。
“两位姐姐,许个愿吧!”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两人停下脚步,只见一个长得十分秀气的小女孩满是期盼地望过来。雨君看到她的手中竹竿吊着许多小巧精致的孔明灯,望向了身边的少女。
书芸感觉到这目光,笑着对那小女孩道:“买两个孔明灯,要多少钱?”
“三十文钱一个。”
女孩脆生生的声音让雨君有种伸出手去捏捏那小脸的冲动。待书芸付了钱,小女孩开心地道:“谢谢两位姐姐,请到这边来写下愿望吧。”
循小女孩所指望去,果然有一张备了笔墨的台子。
在那张备好了笔墨的台子上,书芸踌躇一阵,写好了自己愿望,看着身旁的雨君,一时好奇:“雨君你写了什么啊?”说着就要伸手去抢那张纸,雨君下意识地去挡,但还是慢了一步,被书芸抢了过去。
“这是……什么都还没写嘛!”书芸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看着雨君一副对此不满的样子,笑道,“好了,不看你的了,快点写吧!”
雨君不知道如何打破有些沉闷的气氛,一时也想不到写些什么,只好装模作样地比划一阵,然后赶紧把纸折起来,就要系在孔明灯上。
“雨君你这样不行的。”书芸见了,感到好笑,提醒道,“墨还没干呢,你这么快就折起来,字迹会模糊掉了,快重写一张吧!”
——好吧,似乎糊弄不过去呢。
雨君又认真想了想自己愿望,但仍然想不到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而边上的书芸看着毫无动静的雨君,便笑着催促起来。雨君头疼着,只好随便地在纸上写下“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事。
待那墨迹干地差不多了,两人各自把愿望绑在孔明灯上,然后灯点亮,书芸说道:“我们找个地方放飞它们吧。”
雨君心中一动,动了动嘴唇:『城楼。』
或许是因为心有灵犀,和书芸想的地方正好一样,所以她一下子就看懂了雨君所说的词。拉起雨君的手,书芸道:“嗯,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闺蜜之间的牵手牵手,尽管更亲密的事情都发生过了,,雨君还是有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她悄悄看着身边明眸皓齿的女孩,那种异样的情愫再次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