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在过去无数个夜晚中幻想过太多次,洛欣语曾以为自己已经提前知悉安排好了和夏夜星重逢的场景。可直到今天,当她真的碰上了之后,她才发现,或是感受到,有些事情是不会给自己做准备的。他来的那么突然,让她毫无防备,又惊喜又惊恐。曾经想过的所有应对方式都猛然消失,想要搞明白他今天为什么来,脑海中剩下的只有空白,像是在做梦。她紧紧地靠着门,生怕夏夜星直接步步紧逼着推门进来——她的房间没有锁,只有大门和厕所有。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应对他——她的尾巴硬邦邦的,以25º角夹在两腿之间指向地面,耳朵贴紧,拚命摇着头,努力不让自己听见外面传来的任何声音(偶然的,她的心中闪过一丝念头,要是今天得以混过去,那她下次醒来时一定要好好练习一下交流能力)。
也许她该庆幸,夏夜星并没有步步紧逼地推门进来。实际上只要稍稍细心想想也知道,那不是他的风格。洛欣语刚开始把房门顶的死死的,没过多久她就意识到迟早要给他知道真相,而且隐藏一件事也挺累的。她的内心已经开始转变主意,她实在太想念过去的伙伴了,开始觉得就算把一切都告诉他也无所谓。实际上这几年来很多次她都这么想过,但每次这样的冲动都很快就压下来了。可这次,当对方就在门后,当洛欣语的思维从慌乱中放开之后,她又开始为自己的行为是否不当而忧虑。如果因为没有理由的关门而让夏夜星失望——她打了个寒噤——毕竟她没法让他以为洛新宇已经搬走了,客厅里有很多他还认得出来的老东西。不论是洛新宇还是洛欣语,都恋旧得要死。房间的配置几乎没变过。
虽然心里还有个部分试图告诉她要矜持一些,等他再敲门的时候再开,但她能感觉到虽然夏夜星还没走,但他也暂时不会来敲门了。
终于,她轻声对自己说道,“作为一个男子汉,居然墨迹了这么半天,你可真让我失望。”她突然展现出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大方,轻松地打开了门,“明明该高兴才对的。”
推开门后她顿了一下才继续走。离夏夜星刚进门也许过了二十多分钟,现在,他正侧着身子睡在那张老旧的皮革沙发上,睡姿
“还是一样啊。”
她放松了好多,这家伙还是这么随意。结果等走进了才发现,夏夜星浑身湿透。他的衣服紧贴着皮肤,刘海像毛毡一样并起来。这么快就睡着了,可看起来睡得并不好。而且这样子很容易感冒,这样的天气……
不知为何,和好友再遇的第一件事是照顾他,这让她反而有些兴奋,像是小说里的情节。虽然也有点愧疚就是了。
“……”隐约地,睡得并不好的夏夜星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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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的衣服也多少有些湿了,干脆帮他全换了吧。柜子里还有洛新宇的衣服,虽然可能会小一点。
嗯……好久没看白天那个的衣柜了。她大部分时候都就直接穿他的衣服穿着,偶尔也会穿些合自己尺寸的衣服。不过几年来只买了9件(当然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的了,都是有勇气出门的时候。在家里待久了也会厌烦凝滞的空气,不过想在早些时候醒来还真难,洛新宇太会熬夜啦)。她最喜欢的是那套米黄色格子睡衣,穿起来很舒服,可惜不能真的穿着睡觉,不然到了第二天,嗯,她也不敢想。当然也不敢试。
就决定是你了!白色T恤!外面再给他披件棉大衣吧。裤子……不管了,就脱掉好了。计划好后拿上衣服就回头去换了。蹲在沙发前,洛欣语好奇地看了看他的衣服。夏夜星的黄黑色外套挺酷的,里面那件短袖底色是白的,印着不知道什么动漫的人物。洛欣语好久没看动画了,她突然有点心痒痒,想知道这几年有什么新电影之类的。她平时只能在那台10英寸老电视上面的机顶盒里不停地换光盘看片子。
把外套脱掉之后又盯了那家伙一会儿,看起来是不会醒了。继续吧。
看到夏夜星赤裸的上半身让她有些头晕目眩。好久没有……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做梦的感觉又来了,真希望能有个人代替自己啊,要是这时醒着的是洛新宇就好了。
洛欣语半跪在沙发前,急匆匆地擦着夏夜星的身子,赶紧换上干燥的衣服很重要。也早点不必看到……啊咧……这种心态是怎么回事。她感觉周围一下子变得冷多了,赶忙去关窗户,却没意识到其实是因为脸颊变得通红,自己的身体也有些发烫。毛茸茸的耳朵时不时不安地抖动着。
把夏夜星的湿衣服全部脱掉、身子也擦干,换上洛新宇的干衣服之后,嗯,当然要把他挪到床上去啦,在沙发上掉下去怎么办。
好重……
力气不够啊……
可恶……
唔呃——
因为力气小反而生气了起来,心想以前能办到的是为什么办不到,可惜生气也不能突增力气。虽然字面上来说是“生气”。想了想,洛欣语抱了一团毯子来,并不是要把他裹住——
虽然确实裹住一些。不过是为了能在地上拖着走。洛欣语家的客厅地板光滑无阻,毯子上绒毛柔软,就算是 200多斤重的人也能随便拖,何况夏夜星大概只有140多斤。毯子明天再洗就好。
虽然中途运送目标的头因为运输人的小得意导致的疏忽撞上门框,不过总算还是上了床。
洛欣语也有些累了,但她沉默着坐在床边好久,为了身份的事。最后,她想道,“没关系,他就算是我的最后一个亲人,没错,我会把他当做亲兄弟来看。虽然以前就如此,但现在再确认一遍。告诉他也无所谓!况且……”
嗯,暂时想不到什么要做的了。那么今天的行动就到此为止吧,虽然如此,不知道白天那家伙会怎么样呢……突然,她想起来,洛新宇会不会其实知道,夏夜星要来的事。她试着探寻那边的思想,可是没有接触到什么。还是睡觉好了,作为叠加的原因。
洛欣语下定决心,翻上了床。她把夏夜星滚了两圈,滚到床里面靠墙的位置。看到他被裹得像鸡肉卷一样还睡得这么死,不禁偷笑了几声,又帮他整理好被子。把头缩进被窝里,睡在外面,朝着窗户。她压着好几年不曾涌现的感情,听着雨声,也渐渐睡着了。有一会儿她想起来要等着什么别睡,但是想不起来,很快又被困意击倒了。
窗户被夜色映成深海,叶影在交加风雨下颤抖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