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为什么我要叫洛新宇啊?”
“嗯?你看了《苏菲的世界》啦。不是说哲学书买几本都死也不看的?”妈妈轻笑着。
“啊……是有点好奇。‘我是谁’呢?”
“你问老爸吧。”
父亲在啃一块牛骨头。“啊?”
“你还真是专心,快和新宇解释一下为什么他不叫欣语而是新宇。”
“什么什么,妈你在说什么?”
“哦,”老爸翘起凳子脚,舒服地靠着,“本来是打算取名欣语的,欢欣的欣,笑语的语。产前明明都测出来了,没想到是个男生嘛。”
“男生就该有男生的样子,所以就改了一下。随便凑的。”
“……今天被同学笑话了,原来还真是个笑话。”洛新宇脸都黑下去了。
“那是他们不懂取名的艺术。小孩子嘛,哈哈h哦——!”老爸想粗犷地大笑,被老妈重重地拍了肚子。
“别被那些人传了不好的习惯。”
“还不如一开始就是女生嘛……”不满的低语没有被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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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只有几天,但感觉已经有好几年没有看到爸爸妈妈了……
以后也没机会再见了啊。每次想到有什么事物要从自己的生活里永远失去,就会像现在这样感到深沉的悲伤。
眼泪却流不出来。这几天,已经流干了吧。
家里只剩她一个人了,洛新宇苦恼地撑着脸。
而且,很难不意识到现在的状态。
头发太多太长了啊,白毛从头顶挂下来,盖满了身子。更别提头顶的耳朵和背后不听使唤的那根尾巴。
太奇怪了……
视线偶然间转到了右边。对面楼的天台上摆了几盆花草,此时花开正盛。还有几个泡沫箱子,种满了蔬菜。
天台……不用看,洛新宇也知道,从本楼到对面的距离接近四米。
在今晚这样的情景下,是不是正适合做一点大胆危险的事情呢?洛新宇的心砰砰跳着,想起了以前看到电视剧里的主角在楼房间飞跃的身姿。
碰咚,碰咚。
要不……跳吧?反正,死了也是死了。不如就用这条不值钱的命试一试好了。都无所谓了。
这时候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止她跳过去了。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去,能清晰地感受到脑袋上有根血管和心脏一起跳动。对面的天台。眼里只有那天台。她朝着对楼,往后走到底,助跑、起跳——
没有跳上去。
但她并没有惊慌!不知为何,一旦直面死亡,她现在头脑清醒得很。她向下掉了一层,抓住了楼道的窗沿。楼里的感应灯亮了起来,白色的发丝盖在手上,痒痒的。
她抓着边沿,爬了上去。现在她在她家对楼的7.5层,再往上就是那个没跳上的天台。
这样也挺好的嘛……她又有点满意起来。这一跳意外地给了她某种生活方面积极的心态。
以后,也能好好活下去吧?辜负了爸爸妈妈就不好了。
该想想未来……
洛新宇微微笑起来。人总是要向前走的,尽管不一定是向上。以前爸爸曾经说过。
接受…
以后啊,可以当个快乐的野人什么的也说不定呢?
胡思乱想着。
呼…就在她打算到楼上去,在她转身之时,她看到对面——也就是自家那栋楼的7.5层的感应灯亮了。这本来是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是感应灯亮了而已。
可除了她,谁会在这个点上天台来?这栋楼里可都是健康家庭,过去几乎没人会在年节之外的时间里于深夜上天台,毕竟她可是经常上来看夜景的。况且,这也是她晚上以不变身就跑出来的理由之一。
应该是别的人……没什么危险目的吧。来这里做坏事的人?不会吧。她安慰自己。但心中依旧保持着警觉。
然后她看到,家里本应开着的灯是熄的。楼上楼下却都正常。
…………!
脑海,就和上次隧道塌下来那次一样,陷入空白。恐惧,冰冷地渗进骨髓,全身的内脏都发出了“危险!”“危险!”的尖叫,脑袋尖锐地疼起来。一双猫耳朵直直竖起来,尾巴也是(其实还有些费力)
她几乎是一看到就躲到墙后。这不会是过激反应。上次事情发生之前她心里也有那种古怪的警觉感。
这只能是……
该死,她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
她依旧有些怀疑,这个“人”是和那个“神”一伙的。
她掏出镜子,——现在本楼的灯熄了——看到那个身影,虽然只是短短一瞥……
那个一身黑色体操服,背着黑色背包,戴着墨镜和口罩,一身黑色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男人。
只有他靠近,她才会想起一些事情。
对洛新宇来说,那样的装束就是危险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