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确实是闲来无事,我便想回到乡下的老宅在清闲之间住几天,却心中颇不宁静,总觉得老宅似乎有什么诡异之物,我却从不信什么在脏东西之类,这老宅我虽是一人住,但怎么也是住过不短时间了。
然后我做了一个也是十分诡异的梦。
一个巨大的木桩插在一块更巨大的岩石上,如同一个图钉按在木板上一般,三条粗壮触手抽搐着,触手的交点像是一个被挤扁的圆球,或许确实是被挤扁了,因为那木桩确确实实的穿过了它的触手的交汇处。
粗壮的触手是灰褐色的,满布伤痕,伤口下可看到暗紫色的肌肉和流出来的点点淡紫色汁液,像是植物的根部,但更像是某种最奇特的海洋生物。而一串串的触须四处飘散着,缠绕着木桩。
我能想象它所遭受的痛苦,以及软体生物最敏感的神经所能传导的痛苦,甚至我能感受到它的痛苦,我的皮肤都紧张起来,冷汗向外渗出。
一阵阵嘶哑而尖锐的低吼穿过我的耳膜,让我头皮发麻,我想抬手擦汗或是堵住耳朵,但我手臂僵硬,丝毫不能移动,我想抬腿逃离这场景,但一步也迈不出去,似乎如果要强行移动便会跌入万丈深渊。我便这样,如同那木桩穿过的是我一般的,全身僵硬地看着它的抽搐,如同看着刀划骨头或是火燎肌肤一样,我看着触手的抽搐。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抓在我僵硬的手臂上,传来的温热让我瞬间全身都放松了,就让他拉着我逃离了院子,而视线终于离开了那抽搐。
奔跑中,我看到了那个拉着我的背影。
然后还没怎么反应,我便惊醒了。
那个身影好像是克里林。克里林是一个外国探险家,是孙承午的好友,按他所说,在烨城似乎存在赛勒乌尔的影子,所以常常来烨城寻找,我也不知道他在找什么,我也不知道他找到了什么。
在《门后之神》的介绍中,诡异之神赛勒乌尔正如他的称号,诡异!他甚至没有其他邪神的图片,他是不定型的,他似乎是光,或是气,还是宇宙中缥缈的尘埃,甚至并不真实存在。
我这才发现,我身下的床褥已然湿透,显然,在这寒夜天气绝不会太热。我起身披上外套,踱步到院子,院子空荡荡的,而梦中的那块巨大岩石所在的位置,大概是院子中心。
我在院子中四处张望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我抬头瞟了一眼月亮,以往柔和的月光却让我感到有几分刺眼,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更是吓的我全身一颤。
我打开门,然后立即恐惧的后退了几步,然后镇定下来:“克……克里林?”
克里林看到我之后便把指向我的手枪收了起来,然后冲我笑道:“抱歉。”
“你怎么来这儿了?”我看着他的装束,像是特种部队一般,紧身的迷彩加一双战靴,背着一个登山包,身前还有两个腰包和一个挎包,里面装的结结实实的,“你在做什么?”
“探险。”他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道。
“先进来吧。”我却怕有人看到带着武器的他,政府会抓捕他的。
我给他让开身,他便一步跨了进来,然后关了门。
“说说吧。”我看着他走进房间,把身上的装备卸下来,然后坐在桌前。
“我来这儿的目的,还是为了寻找赛勒乌尔。”他从包里拿出一块奇异的铁片,铁片的形状像是一把刀,准确的说是一把刮刀,一把透着血腥味的刮鳞刀,漆黑中透着一丝淡紫色或是淡蓝色的微芒,时隐时现,甚至我不能确信,到底有没有这种令人质疑的微芒,是不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
纵使那异色奇芒再怎么诡异,最能让人心震撼的还是这铁片表面浅浅刻着的符号,这些符号似乎在《渺提特克符文页》里见过,这本书是夹在《门后之神》中间的一个小册子,里面都是一些奇特的符号,这些符号都透露着及其诡异和恐怖的力量,即使一丝一毫都看不懂,我也能感受到它们拥有的震撼力。
我细细观察着这块铁片,甚至忘记了时间,都拿我终于回过神来,然后缓慢而又凝重地问:“这是什么?”
“传说中渺提特克送给赛勒乌尔的礼物,痛苦之磐。”克里林用熟练的普通话说到,然后向我伸出手,我便递回给了他。
“有什么用?你怎么得到的?你想要干什么?”我立即接连几个问题喷了出来。
“淡定。”克里林看我有些激动,把手指竖在嘴唇下,“我可是一名探险家。”
“穷,脏,最容易挂掉的职业。”我接着他的话说道。
他只笑笑也不解释或是恼怒,然后站起身,抬起手中的痛苦之磐:“在我的分析和它的感应下,赛勒乌尔的影子就在你家院子里。”
“我家院子?”我苦笑一声,然后立即笑容凝固了,我想起了那个把我惊醒的梦,到现在身上的汗水还没有干呢!
一种翻滚的感觉在我心中涌起,仿佛低下头就能头撞到地上然后窒息而死一般,我实在忍不住向窗外瞟了一眼,只是一眼就让我全身皮肤和肌肉全部脱落一般,我瞟到了一截梦中的木桩似的东西。
“怎么了?”克里林正要走出去,但是看到了我的怪异。
“不要出去。”我哽咽而艰难的吐出四个字,然后我用尽力气镇定了一下,“也别向外看。”
克里林身形一愣,然后坐回了桌前:“他来了?”
我僵硬的脖颈稍稍晃晃,克里林也能看出我是在点头,也不需要我再解释什么。
我又稍微缓解了些诡异压力,然后说:“一个木桩把一个类似于海洋生物的东西插在一块岩石上,你可听说过。”
“是痛苦之磐的纪念者,或是祭祀者。”克里林一愣,然后低声说道,“它就是痛苦。”
几条触须绑住痛苦之磐,在灰褐色触手上一刀刀划下,每划下一刀,便有紫色的汁液流下来。触须极其灵活,划下的刀口也是一圈圈的同心圆,然后抽搐着的怪异自残生物被突然砸下来的木桩插穿,痛苦之磐也飞了出去。
我脑海中突然收到了这么一副画面,然后我看向克里林手中的古老刀刃,然后心中浮现一个诡异而疯狂的念头。
我伸过手去,克里林看了我一眼,然后把那寒光递给了我,我用刀刃小心翼翼的从掌间划过,留下了一条血痕,然后我感受到了我所想象的感觉,那种极其强烈,于所受到的伤害完全不相符合的痛苦,痛苦从掌心开始,向四周辐射,迅速传导,我只感受了一下这种痛楚,然后便晕厥了过去。
“你醒了。”我刚睁开眼,就听到了克里林的话,天已经微微亮了。
“它……”我喃喃道。
“它走了。”克里林小声说。
“奥……”我又躺了下去,然后抬手看向掌心的浅痕,“你还要继续寻找么?”
“我也不知道。”克里林苦笑了一声,“不过,我可是探险家。”
我们陷入了沉默,然后又过了一段时间,克里林开始收拾东西了。
“准备继续了吗?”我轻声说道。
“是的。”克里林背起枪。
“呵,这枪对神可没用吧。”我笑了笑,然后翻身站了起来,“收起来吧,被让别人看见。”
克里林想了想,便把枪塞进了背包,然后给随身的手枪里装满了子弹。
“你哟啊不要和我一起?”克里林向我笑道,他也清楚,按照我谨慎,甚至是胆怯的性格,我是不可能和他探险的。
当然我也不会逞能,我摇了摇手:“不去,不去。或许我还要劝你也别去了呢。”
但是在我要收的时候,我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的心骤然收缩,屏住气再次抬起了手,掌心间是那道划痕,在浅浅的缝隙之间,我似乎看到了什么扭曲的东西,然后一条条触须向着我的脸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