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悲伤,总会留下一丝欢乐的线索;所有的遗憾,总会留下一处完美的角落。我在冰封的深海,寻找希望的缺口;却在午夜惊醒时,瞥见绝美的月光。
——几米
“瑞亚,到底人为什么会有生老病死呢?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已是遗憾,不能同年同月同日死,却是人世间最大的悲伤。”
“对不起,我不知道什么是生,什么是死。我被制造出来的唯一目的,就是探索永恒。”还有,为了陪伴寂寞的你。瑞亚看着眼前这个憔悴的男人,想要上前轻抚他的脸庞和头发,想要将他拥入怀中温柔呵护,想要温暖他的心脏,让他不要继续悲伤。可是,却永远停留在只有一步之隔的地方。这一步,便是永恒。
“冷北轩,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我们的研究是为了可控,可你现在却制造出来一个根本不在我们控制范围之内的存在。上一次的实验结果你也看到了,她居然将其他的几个实验品全部吸干了。不对,那枯朽的模样,是被剥夺了所有的时间一样。该死的,你造出了一个可以控制时间的怪物!”
“所长,这不就是我们的目的吗?生命是时间操纵的线,而我们都是那线绑住的傀儡。所以我明白了,生命的本质其实和时间有着莫不可分的关系。掌控了生命的能力,也就掌控了线的动作,从而掌控了自己的生命。而精神意识,就是让生命离开了时间的操纵依旧可以存在的依托。只要拥有了生命和意识,人类就可以永生!”
“冷北轩,你所说的一切跟我们所研究的真正科学根本不沾边,你已经堕入了邪魔歪道。我现在命令你,把她消除掉。她会吸取其他人的生命力和精神意识,最终会成为一个我们想象不到的可怕存在。这种危险的东西,不能留
!”
“她是我的未婚妻活下去的希望。”冷冽淡然说道,“我是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的。”
“你已经被踢出这个项目了,从现在开始,滚出这个研究所!”
“让我滚?当初是你们苦苦求我来的,现在看到利用完了就想把我踢开吗?”冷冽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根针管,然后抵在了所长的脖子上。
“你,你要干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明面上说是害怕瑞亚的能力想要销毁她,实际上是想从中得到那永生的秘密吧。我是不可能把她交给你们的。虽然她只是心兰的复制品,可是只要她身上还有着从心兰身上留下的生命在,我就不可能让你们这群猪仔随便碰她。”冷冽将针剂直接注射到了所长的脖子里。
“你给我打了什么?”
“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这其中的秘密吗?液态生命能量。这也是依靠瑞亚的能力做到的,将生命能量提取压缩,变无形为有形,有了这个,也许就可以让心兰活下去了
。不过这剂量必须认真对待才行呢。给你注射的是一个活人的生命能量,到底会怎样呢,我们拭目以待吧。”
五分钟后,整个通道都被碎肉和血沫染上了鲜红的颜色。在那庞大能量的冲击之下,那一个人如气球般胀大然后整个碎裂开来。
“果然,人的生命虽有缝隙,但是却没有一定的容纳力,这一点,是需要克服的关键。”冷冽无视从头到脚被淋了个遍的血肉,认真分析着实验结果,
“北轩……”一个婉转动听的声音在冷冽的身后响起。一袭白衣,如天使般可爱纯洁的脸庞,她就是瑞亚,也是冷冽以自己未婚妻为蓝本制造出来的生命体。
“不要怕,已经没事了。”冷冽回头笑了笑,虽然他现在满脸血污已经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嗯。”瑞亚点点头,无视那些血肉轻轻走到了冷冽的身旁。
“看来这个实验室的人已经决定将我除掉然后占有你了,不能让他们得逞呢。把他们全部消灭掉吧。”冷冽说道,“对了,有个叫做菲利希亚的小姑娘,多亏了她通风报信我才能提前做好准备,就留她一命吧。而且,那个孩子的精神力好像异于常人,说不定会是个重要的实验品呢。”
“在无知中没有痛苦的死去,也是一种幸福呢。”当这整个研究所只剩下三个人之后,冷冽叹息道,“在某些时候,生命就是如此脆弱的东西。如此践踏生命的我,连谈论生命的资格都没有。”
“想要拯救一个生命却不得不去杀死更多的人,真是矛盾又可悲啊。”菲利希亚看着冷冽,此刻这个男人眼中所蕴含的情感绝对是她一生中所见过最复杂的。悲悯,痛苦,坚定,可是却又被一种冷漠给包裹着。
“菲利希亚,我让你活了下来,并承诺给你一个永生的机会,但是我要你帮我把剩下的实验做完。”
“可以。”菲利希亚点了点头,说道,“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我要一份凝缩成形的生命能量。”
“好!”
最后一个实验体变为腐朽的沙尘,宛如经受了无数岁月的洗礼一般。
“这世间的一切皆有生命,时间利用生命来操纵人类。我们也可以将线夺取,利用,甚至转过来操控时间!”冷冽的眼中闪烁着名为疯狂的色彩,“成功了,瑞亚,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真正永恒的存在了。生命,时间,这些都将不会在你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而你,可以赐予别人一切!”
“我终于可以真正拯救你的生命了!”冷冽的脑海中只浮现如一个美丽的容颜。
然而,当一切的美梦破碎,一切的希望成空。哪怕取得再高的成就,也不过是眼前的虚浮而已。
玩弄生命的人,终究被命运所抛弃。
“你还跟着我干什么?”冷冽站在自己未婚妻的坟墓前,滂沱大雨洗刷着一切,可是却洗刷不去他身上所背负的一切,失败,罪恶,悔恨,这些永远都被烙印在了他的身上。
“你自由了,你走吧。”
“我是由你制造出来的,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我只知道待在你的身边。”瑞亚默默注视着眼前之人的背影。
“我制造你出来,只是为了利用你罢了。现在你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所以你可以走了。”这话语比雨水打在身上还要冰冷和无情。
“我不在乎,我只想待在你的身边。既然我是她的复制品,你今后就可以把我当成是她,我从今以后就叫王心兰了好不好?”
“闭嘴!”冷冽的声音如同炸雷一般响起,“她已经死了,谁都替代不了她。从我眼前消失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最终,冷冽也没有回过头来看瑞亚一眼。
此后她的一切似乎开始变得单调起来,吸收生命,控制那些女孩儿杀死不爱自己的男友。她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填补心中那份空虚。
每一次沉眠,都将所有的记忆封存,她可以删除一切,却始终舍不得删去关于他的那份记忆。只能一遍遍封存,再在清醒之后一点点找回,当所有的记忆都被唤醒之后,再静待着下一个轮回。
二百多年的时间,就这样重复着,重复着。
……
在飞机的角落里,瑞亚就这样看着所有的记忆苏醒,她又一次重新经历,又仿佛一个旁观者一样,将那段已经不知其味的过往再次咀嚼吞咽。
这一次,她或许不用再顾虑太多了,只因那纠葛了两百年的感情已经悄然画上了句号。那让自己爱到深处又恨到骨子里的人,终也死去。
这,或许就是冷冽常常说的那句话吧,生命无常,人生无奈。
犹如彗星般划落,从诞生之日开始,瑞亚第一次流下名为眼泪的东西。
“原来,这就是你最后给我的东西吗?”当王心兰的那半生命融入自己的身体里之后,这种原本所不具备的一切自己也开始拥有了。喜怒哀乐,人会笑,也会哭,悲伤的时候就会留下泪水。
“你是医生吗?”第一次见到他的那天,就是在医院之中。
“姑且算是吧。”他的笑容很好看,让人感觉很温暖。从这双深邃的瞳眸中便可知道他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
“你的父母去世前并没有告诉你,你有一个未婚夫,我们两家是世交,这个婚约,在我们未出生之前就已经订好了。我叫冷北轩,从今天开始,便由我来照顾你。”
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是快乐的,我竭尽所能想要对他好一点。我知道,在无数光环的背后,那是一个寂寞的灵魂,就像我一样。
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我知道,我爱上他了。
兰花虽美,花期却短。也许,我的生命已经要走到尽头了。我已经没有太多可以遗憾的事情,唯一放不下的,就只有他了。
当我死去,那可银杏树,你还会记得吗?自私的我,最后还是想在你的记忆中,你的心里面留下一道痕迹,哪怕这道痕迹会让你痛苦,可是我依旧想让你记得我。对不起,我爱你。
这是一份属于王心兰的记忆,此刻这些记忆也一同出现在了瑞亚的脑海之中。
她又想起了冷冽说过的那句话:你只是一个复制品。
最后,你将她的生命归还给我,她的记忆,她的情感,此刻我都能感觉的到。原来,你早有预谋了,这便是你复活她的办法吗?
现在,我终于是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