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晨开始拥有意识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似乎哪里有点不对。他想说话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他想站起来,可却没有双腿;想要伸出手触摸一下自己的身体,可是却没有能够使用的双手。他变成了一株植物。
这里是哪里呢?虽然没有眼睛,可是苏晨还是可以观察到外界的一切。这里没有山川,没有云彩,没有日和月,没有星辰,有的是荒芜,一片荒芜。
他就这样在那里静静矗立着,偶尔捕捉到游离过身边的能量,那就是他赖以生存的营养。
后来,他明白了,这里是宇宙中漂浮着的一颗死星。而他,是在这颗死星上诞生的生命。可是,一颗死星又怎么会诞生出来生命体呢?苏晨不明白,他已经遗忘了自己曾经是人类的事,也遗忘了曾经作为人类的一切。似乎他从诞生之日起就是这样的一株植物。
他很孤独,也很寂寞,作为一株植物本来是不应该有思想的,可是他却拥有,这是一个奇迹,也是一种悲哀。
后来,他学会了遗忘,每一次沉睡,他就会忘记之前的一切,也忘记了孤独的滋味。可是每一次在新的生命历程中,他又再度学会了孤独与寂寞。又这样,一年又一年,时间在宇宙中是多么的不显眼。
直到连他都忘记了多少年。他只记得自己似乎一百年长成,一百年开花,一百年结果,一年凋零。他已经经过了上百次这样的轮回。这颗死星化作了一颗流星,它与某个星球相撞了,大气层的摩擦产生剧烈的热量,他会被这股热量烤成灰烬。于是他将诞生出来的意识(精神能量)汇聚到自己的根部,然后用所有的生命力诞生出一颗种子,这颗种子陷入死星的内部,然后就这样掉了那颗星球上。
这个时候,大陆与海水还没有分开,一片是海,一边是大地。他就这样在流星里又待了不知多少个岁月。一直沉睡着。
直到有一天,这颗星球上进化出了拥有智慧的生命,他们称呼自己为人。他们开始学会制作工具,发展社会体系,然后拥有了文明。那个时候,这颗星球早就已经经历过无数次的演化和地理变化了。他所在的流星在一个叫做九州的土地上。
部落与部落之间要开战了,因为资源,人口还有地盘。其实,从他们开始有了意识和组织的时候就总为了这三个原因而打架。
一个部落的首领需要更强大的兵器,他派人去到处寻找合适的矿物金属。这个时候,有人发现了这颗流星,它被拿走去铸造兵器,最后被铸造成了一把剑。
“天外陨铁,铸就成剑,锋利无比,所向睥睨。就称呼它为轩辕吧!”
那发现流星并以此铸剑之人得到了大赏,开始拥有崇高的地位,并被赐予姓氏——天。而他就是天家第一任家主,名为祖。
“这是什么?”祖在铸剑后剩下的陨铁残渣里发现了一颗似珠子般的东西,他觉得这应该是件宝物。他本想将之献给部落的主人,可是最后却因为不确定是何物自己留了下来。
春夏秋冬,那个时候也有四季。那个时候的人们寿命很短,要比现在短得多。因为疾病,因为战争,因为生存条件的恶劣,所以他们大多只能活到三十到五十岁。
最不愿意死去的大概就是部落的主人吧,每一个掌握大权拥有地位和富贵的人都不愿轻易离开人世间。他开始相信世间有无穷伟力,开始觉得世界上有神明这样的事物存在。于是他派人去寻觅神仙,并想求得长生不老。
祖也被派去寻觅,尽管这个时候他也已经到了寿命将尽之时。
又是一个四季轮回,没有等到祖回来,部落的主人就已经死去了。新的主人继位了,他开始大刀阔斧进行改革,人类的文明也在这样的一次次演替与改革中走向某种好像早已预定好的轨迹。
祖被葬在某个不知名的小山坡上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还活着的是他的第四代子孙,名为天策。他也被任命去寻觅长生不老之物。似乎每个当权者都迷信且热衷于此物的存在。
天策知道,这世界上没有这样的东西,但是若是找不到就会被处死。于是,他决定逃走。他连夜收拾好行李,带着自己的妻儿和族人逃离了。可是,他们最后还是被找到了,哪怕他们逃到了一个无名的荒岛之上。
天策当场以死谢罪,希望可以放过自己的家人,可是换来的是无情的屠杀。鲜血流淌,上百口的性命终于将这块地都染红。天策的儿子被她的妻子紧紧护在身下,直到那个小家伙的身上被母亲的鲜血染红。
“还剩一个。”他还是被人发现了。
“就这一个孩子了,放过他吧。”有人不忍求情。
“放过他,你来负责任吗?”
没有敢承担这样的责任。刀尖最后还是刺穿了那孩子的心脏,一同刺穿的还有他戴在脖子上的一颗珠子。
当这座岛上再次恢复平静的时候,一颗被刺穿的珠子滚落在地上,那外层的硬壳破碎开来,无穷的生机迸发,周围的血肉成为了养分,一株植株在沉睡了不知多少年后终于苏醒过来。
这生机也有一部分流入了那孩子的身上,将还留有一口气的他救活。
“给你力量,给你长生。”那植株沟通了孩子的意识。于是,他们做了一个交易,它给他复仇的机会,他给它侍奉一生。
他获得了超乎人类想象的力量,带着势不可挡的威势重回陆地上,然后将那个大部落灭亡,自己取而代之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王。
他无可战胜,他有不死之身,他席卷了整个大陆,建立了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王朝。可是,他却没有完成当年的承诺。此刻,他已经具有无比强大的力量,强大到现在的人都无法去想象。可是,一方面他害怕完不成诺言的自己会被它报复,也惧怕有其他人再得到了力量。可是他不知道,那植株只能给人一次这样强大的力量,那不仅是植株自己的力量,更是它于那颗死星上无数岁月里吸收的宇宙中游离的能量。
他回到那个岛屿,用通天之力建造了围墙石柱,对世人说此地不详,然后将之封印。他说里面封印了一个恶魔,它是世间所有邪念所化,其名为业。
他将岛屿推向大海深处,以为这样就可以无后顾之忧。可是,他却算错了一点,那植株在吸收了人类的生命力,吸收了人类的精神力之后,它也开始学会人类的阴谋算计与警惕。它早就将自己的一颗种子分了出去,而那颗种子寄生之人就是天策之子。
天策统领王国一百多年,他开始变得暴虐变得只会享受。人民哀声哉道,可是却慑于天策之力不敢反抗。
可是,却有人发现天策的力量渐渐丧失。他身体里的力量来自宇宙,在这颗星球上并没有,所以虽然强大无比却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与使用次数的增多而消耗殆尽。天策就这样一天天变弱,他不敢再随便使用力量,因为过度使用力量不但会虚弱甚至不能再让他永葆青春。
他开始后悔,他想要再次找到业,从它那里获得更多的力量。
于是他派人去大海的深处去寻觅那座岛屿,去寻找业的踪迹。他的儿子也在其列。
天策的儿子杀光了一起出航的所有人,然后独自来到了岛屿上,他早就已经被当年那颗种子取代,成为了业的族人。
“这颗星球外有一层大气阻碍了宇宙游离能量的进入,但是我却发现生命能量更加纯粹可口。天策不懂得如何去吸取生命能量,可是你却不同,将他骗到这个岛上来,杀了他!”
天策接到了消息,迫不及待来到了这座岛。他应业所要求的那样带来了许多用来祭献之人,这些人都被业给吃了下去。然后天策第一次看到了业作为人类模样出场。那是一个完美到极致的女人模样。
“请再一次赐给我力量。”天策强忍着欲望对业说道,同时也下定决心,等业给了自己力量之后就征服她。
“力量,你已经得不到了。”业说道,“不过你儿子可以继承你的一切。”
“不!”天策怒了,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他带着杀意对业动手了,这是一场惊人的战斗。
“我就算是死,也不会令你轻易得逞!”天策临死前用自己所有的力量化作这个岛屿的一部分,形成了某种禁制,将业的根强行定在了这座岛上。
可是天枢却遵从业的吩咐,回到大陆,创立了天家,一直默默发展着族群壮大力量,直到有一天占领整颗星球。
我就是业?还是业的一粒种子?苏晨看完这段记忆,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他刚才以第一视角走过了业的经历,在这段漫长的记忆里,他开始失去自我。如果他无法清醒过来,那么等待他的便是如同其他人一样被吞噬成为种子的一部分。
而在苏晨陷入沉迷的时候,他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那种子在无形中一点点改造着苏晨的身体。他的头发开始变长,骨骼还是萎缩软化,皮肤五官都开始向着某个方向变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