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这次过后,我与你便再无瓜葛了。”
“……就算如此,我也只能拜托你了,孙女。”
男子身着军装,打理得非常整齐,枯黄干涸的脸上竟不可思议的坚毅。
“我还是舍不得你啊。”
“她早就死了,我仅仅是因为她的一丝执念,才会帮你三次。从此往后,她也算彻底消散了。”
“……不论如何,我永远爱你,如同爱我的祖国和人民。”
男人是H国的首长,他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苏零,眼里再容不下其他的事物。
苏零怔住了,好一会儿她从意识过来,眼前这个一生戎马的钢铁军人,看着的不是她,是另一个消散已久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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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应了他的要求,这是最后一次了,我能感受到她的最后一丝执念正在消散。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能干扰我的决策了。
……我也再听不见她的声音了。
不过那些都无所谓了。
我现在要做的,仅仅是拖住那只怪物,让H国军方的多重核聚变打击能够成功湮灭它。
让这个,无所畏惧的,仅凭本能行动的终结者消逝。
The End Of Everything(万物终结)。简称TEOE。
我们的机会注定只有一瞬。
但就是这一瞬的机会,也值得不留余力地去争取。
我用手碰住嘴巴,哈了一口白气。
冬天……快过去了吧。
听说末世前的人类,每年都会过一个叫“年”的节日什么的。
老爷子每次都要拉着我一起!说什么我是她的孙女什么的。
明明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嘛!
警戒区的灯火通明,地上没有雪,干涸的土地静悄悄地开裂,一只小蚂蚁失足掉了进去。
对它来说,可真是掉进了深渊啊……
不过,它兴许是不会死的。
我骗了老爷子一件事。
凭借我的实力,要想拖住TEOE是几乎不可能的。
唯一的办法。
……是我化为永恒的雷霆。
“唔……想吃一碗酸辣粉。”
我站在老爷子的办公楼下。
“老爷子!有没有酸辣粉啊!来一碗!”
听着由远及近的“嗒嗒”的脚步声,我的嘴角露出了不易察觉的一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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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醒了,她醒了!”
“太好了,首长!看来我们赶上了,您的孙女活下来了。”
“……只是,我们没能救下您的女儿。”
众将士七嘴八舌,老首长只是沉默不语。
见此,便都沉默下来。
病房窗台上的风信子冒出来一个嫩芽。
老首长用力地抱住病床上疑惑不解的新生的苏零,老泪纵横,但听不见一点声音。
一个月后。
“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是你的孙女!只是懒得改名啊!”
苏零气鼓鼓地盯住老首长,眼里是忿腻的火焰。
“真是的,烦死了!”
苏零把手揣进兜里,转身走了几步,停在了基地门前。
“我要自己出去啦!”
苏零开心地举起双手,兴奋得像个小孩。
“拗不过你,但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老首长对眼前的少女关怀地说道。
“累了就回来吧。”
他知道她不再是她了,但还是照旧这么说着。
她也是个善良的孩子啊。
而且性格与她几乎无二。
她的一言一频都牵动着老首长的心。
老首长看着末世爆发一个月以来首次放晴的天空,不禁微眯双眼。
他背过身,将手背在身后,他似乎突然想起来起来什么,猛一回头。
苏零已经不见了,朝着地平线望去,也再见不到一点身影了。
“她是不是忘了带东西了?”
老首长低头看见了一地他亲手整理的行李,陷入了沉思。
苏零的心情很好。
她总算是摆脱那个唠叨的烦人的老头了。
苏零哼着小曲,三米一蹦跳,一蹦百米高,一路火光带闪电,在空气中都余留着淡淡的雷痕。
路上是一个个间隔数百米的焦黑的深坑。
这一定能给官兵们带来淡淡的疑惑与大大的恐惧。
苏零一路飘向南方。
她没多久就倦了,转而挎着脸走在堆积着废弃车辆的高速路上。
丧尸似乎看不见苏零,对她的到来没有一丝反应。
但总有那么一两只挡住她去路。
“爬。”
一荡凌厉的雷霆划过,拦路的丧尸被当初腰斩,尸体荡飞出去数十米。
这里是城郊路段,刚上高速,再走一会,便只有零零星星的车辆了。
再不久,便只有平整的无边的公路了。
还有……地上残余的血迹。
……
苏零不知道自己跑到哪里来了。
准确地说,是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个城市。
这个世界对自己来说是相当陌生的,她是末世后诞生的意识。
不过苏零绝对不会迷路。
她能感受磁场。
甚至是整个地球的磁场。
所以,就算是缺德地图迷路了,她也不会迷路。
末世初期的城市是悲凄的。
四处仍有冉冉升起的黑烟,不知道是丧尸还是人类断缺的肢体,被截断的广告牌,甚至是倒挂在电线上的尸体。
冬天的寒冷让苏零不住的打了个寒噤。
“唔……应该只是太冷了吧。”苏零如是想到。
“应该带上老爷子给的秋衣的……”
实际上,苏零的存在,是不怕冷的……
苏零多走了几步,便看厌街景了。
但一个小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一个漆黑的袋子,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挣扎着想要出来,把袋子顶着一动一动的。
苏零扒拉开几个拦路的丧尸,上手拉开了袋子的拉链。
一个尸头冷不丁地窜了出来!
……它的涎着恶臭尸液的齿牙不齐的嘴几乎已经要咬伤苏零的手了。
但一层不可见的微薄的屏障挡住了它的牙齿。
“嘎啊……——唔啊啊。”
丧尸继续张着嘴巴,苏零感到厌恶,柳眉下意识地皱起。
苏零甩掉尸嘴,连退两步,这才看清了这个袋中丧尸的完整模样。
它出不来,因为它的手脚全部被反折对叠塞进了袋子里,它的脸被咬的糜烂,眼珠已经不见了,耳朵也只余下一个小肉球。
袋子里黑黑的,看不清有没有凝固的血液。
这是别人做的?
丧尸不可能在只咬一个人的头直至死亡,更不可能在他死后把那个人的手脚全部反折塞进袋子里。
……为什么人类要做这种事?
不应该团结才对吗?
“……啊啊啊!!你必死!你这个人渣!……——”
远处传来了年轻人类女性的骂喊。
苏零感应到,就在离自己不到三百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