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斯塔克今天真的一言不发。
葬礼结束以后，佩姬扶着路都走不稳的老霍华德去客厅，托尼倒也没有离开，只是走进了与客厅相连的琴房。沃森隔着一扇窗户，看到他静静坐在母亲玛丽亚最爱的钢琴边，那副墨镜被搁到琴键上。
但还是只给一个背影。
“......我抓着玛丽亚的手，我说求你，我可以把你冰冻起来，我总能找到办法的......然后她只是看着我......她说......霍华德，让我走吧霍华德......”身后的沙发上，老霍华德眼眶通红，呆呆看向茶几，说着说着又捂住脸：“上帝啊......”
“你尊重了玛丽亚的选择，霍华德。”佩姬扶着老战友的肩膀，另一只手也在给自己抹眼泪：“你比谁都了解玛丽，她不会责怪你，你也不要太责怪自己。”
“他就是托尼·斯塔克？”
米歇拉悄悄来到男友身后。
“我以前和你讲过不少托尼的笑料，但他真正天才的地方还没有怎么发挥出来。”沃森摘下口罩和墨镜，把目光从托尼身上挪开：“虽然这样说有些无情，但我真希望这件事能让他成熟一些。”
“我觉得他活在一个被父母保护的世界里，和以前的我有点相似。”蝴蝶刀小姐也取下墨镜，轻轻搂住沃森：“但他比我幸运，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周围还有那么多关心他的人，而且老霍华德还在，托尼大概不会接触到我们的世界了。”
“或许这样对他也好。”
当然不可能的，你都想象不出托尼·斯塔克以后会干出多少事情，科幻片跟他的人生经历一比都算写实了。
这句话沃森没说出来。
他知道女友被这场葬礼勾起了心中往事，因此也没再多言，转身走向客厅沙发。经过刚刚那通流泪发泄，老霍华德的情绪相对有所好转，毕竟玛丽亚已经病重半年多，不属于突发情况，他肯定是有心理准备的。而且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安慰的好办法，陪在身边就行。可哪怕这么简单的陪伴，托尼·斯塔克也不愿做，就这么一阵子功夫，沃森已经看到他起身离开。
头也没回。
所以你和你爹关系到底缓和了多少？
......真搞不懂。
严格来说，沃森并没有领教过托尼·斯塔克那种标志性的、三言两语得罪人的脾气和风格，两人实在没什么机会长期相处。最近那次打交道还要追溯到1990年，当时自己男扮女装，结果不出意外进了狗大户托尼的眼，对于想泡的妞，斯塔克大少爷肯定也不会故意暴露讨人嫌的一面。
其实沃森多少可以理解托尼，霍华德确实不是个好父亲，至少不是主流观念中的好父亲。他一直没能给予儿子足够的陪伴、引导和关怀，以至于小托尼从对父亲的态度逐渐走偏，青春期一到更是彻底激化，再往后就跟摇滚青年一样叛逆了半辈子——直到他自己也当了爹。
“......托尼在哪？他走了？”
老霍华德从佩姬手上接过茶杯，呆愣一阵，才想起来儿子。
“刚刚从琴房离开。”
沃森坐上沙发：“我感觉他今天都没怎么看你。”
“随他去吧。”老霍华德放下茶杯，目光浑浊，像是放空了大脑般絮絮叨叨：“在玛丽亚被带回来以后，托尼也帮了很多忙，他大概只是......不想让我看到那副样子，我们已经习惯这样相处了，没事的。”
“托尼今年快29岁了吧？”沃森没话找话，尝试转移一下老霍华德的注意力，免得他继续沉浸在痛失爱妻的情绪里：“他有没有开始参与斯塔克集团的事务？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总不能还天天去上班吧？”
“他......不想原谅我。”
听到沃森的话，老霍华德长叹一口气：“前几年公司确实是我在管，但你知道托尼......如果不是因为母亲病重，他根本不想待在我身边。最近半年多时间，我的主要精力都在玛丽亚身上，我已经不怎么管理集团事务了。”
“额，那现在集团是谁在管？”
“以后再说吧，沃森，我现在不想聊这个。”老霍华德摇摇头，把话题转到佩姬身上：“你也是退休有半年了吧？在伦敦过得怎么样？我之前听你说沃森和米歇拉经常去探望你？”
“噢，当然。”佩姬很高兴老战友愿意聊点开心的事情，主动说了些好玩的东西：“沃森没有钱支付房租，所以我让他每天穿女仆装打扫房子，你知道沃森穿女装有多漂亮吧？是不是？米歇拉？”
“嗯哼，我爱死他了。”
蝴蝶刀小姐瞅着男友笑。
“嚯，说起这个，托尼以前和沃森也......”老霍华德脸上终于有了些许微笑，可几人刚刚聊了不到10分钟，一阵电话铃声就从衣兜里传出来，老霍华德说了声抱歉，接通电话走出去：“什么事？”
沃森还以为这通电话要煲很久，没曾想老霍华德很快走回来，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不拿茶杯改拿酒：“这个臭小子......”
“怎么了？”
“是托尼。”
老霍华德打开一瓶龙舌兰，眉头紧皱：“他刚刚一路飙车出去，擦撞了一辆警车，然后肇事逃逸，现在警察还追着呢......啧，这小子就不能让我省心一天吗？今天还是玛丽亚下葬的日子！”
磅！
他一拳砸在桌上。
“或许托尼是需要发泄一下。”佩姬摸摸他的肩膀，也跟着叹气：“但不管怎么说，肇事逃逸也太危险了，托尼以前经常这样吗？”
“他很喜欢飙车，所以我早就习惯了，唉......”老霍华德灌一口酒，用手指揉捏额头：“我要先打电话给律师，晚点估计要去警局把人提出来了，或者我该再等等，让那个臭小子待警局里冷静几天也好......沃森，帮我把电视打开，那小子说不定准备要上新闻了。”
魔幻父子。
沃森摇摇头，跑去启动客厅的电视机，老霍华德又拿起电话走出去联系律师。刚刚还在想着怎么转移老人注意力呢，现在倒好，托尼·斯塔克一通操作，倒也真把自己老爹注意力扯开了。
但一说一，沃森上辈子也不是没看过网上流传的肇事逃逸录像，特别是什么联邦ASP阿肯色州州警暴力截停合集，那场面一个比一个夸张。而且要是逃逸的是个黑人，那么警察拔枪开火上演“美式居合”的几率更是会上升数倍，托尼·斯塔克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
钢铁侠肇事逃逸死于美式居合这种桥段......
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我们刚刚收到消息，在长岛......”换了几个频道，果然有主持人开始播报托尼那档子事：“......嫌犯目前依然在高速逃逸，警方已经组织人员围堵，请沿途路段驾驶员注意避让。”
画面上是一台狂奔的敞篷跑车。
“这臭小子疯了......”霍华德走进来看到电视画面，破口大骂：“居然连电话都摁掉！我就该狠狠揍他一顿！这都搞的什么破事？还嫌自己闹得不够大吗？！他怎么不把车开去曼哈顿岛？载一颗炸弹去撞纽约证券交易所算了！Fxck！”
“警方知道那是托尼吗？”
“当然知道，车牌一查就清楚，而且他那辆车是定制款，量产版本还没上市呢，外观很好认。我刚才打过电话了，警方不会使用暴力截停。”老霍华德看了一眼沃森，叉着腰开始做深呼吸：“呼......我真的是......不能再让他这么闹了，简直就是乱来！不行，我得坐一下，我有点头晕......”
说着，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吓得沃森赶紧伸手去扶：“那怎么办？警方准备等到托尼那辆车燃油耗尽？或者他们用破胎器？那也是有风险的吧？跑车速度那么高，如果稍有失控会很容易出事故。”
“必须让托尼停下来。”老霍华德捂住脸，他八十多岁年纪，也顾不得什么优雅风度和谨慎用词：“我们得想想办法，托尼现在只是逃逸，万一他不慎撞到人就彻底完了......噢，上帝啊......你是在惩罚我吗？”
我觉得上帝帮不了你。
沃森撇了撇嘴角，转头看到佩姬正在翻电话通讯录，赶紧制止：“等等佩姬，你是秘密来到联邦的，如果因为托尼的原因去打电话协调，那你的行踪很可能就会暴露了，这可不是租几辆防弹汽车那么简单！”
“抱歉沃森，可霍华德现在需要帮助。”老太太一脸歉意，走过来捧住沃森那张漂亮脸蛋：“而且他刚刚失去玛丽亚，很难承受这种突发事件的压力，你看他都变成这样了，我这辈子没剩下多少老朋友......霍华德需要有人支持，你能理解吗？”
“所以说，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沃森叹了口气，把头转向老霍华德：“霍华德，让你的直升机载我去托尼那里吧，等到了现场，我会想办法让他停下来。你可以慢慢打电话协调，确保我找到托尼之后要如何收尾。”
“你去？”
老霍华德抬起头来：“等等，你现在......”
“相信我吧，至少你不用担心我被托尼撞死。”沃森耸耸肩膀：“唯一的问题是我不能穿着这套衣服去干活，而且我也没带备用品，我上次丢在你这里的作战服修好了吗？”
“......噢！你的装备！”
微微愣住几秒，老霍华德忽然就一下子回了神，大步往外走：“没错，我针对你的反馈做了很多改进，不如说我重新为你做了一整套，它是全新的模块化设计！那只旧头盔你也可以丢了......抱歉，这段时间因为玛丽亚的事情，我都不记得跟你说。”
一路来到地下室，老霍华德启动照明，带着几个人左拐右拐，抵达内侧的房间。刚踏进去，沃森的目光就被中间那套衣服吸引住了，佩姬第二个走进来，也跟着瞪大眼睛。
“惊喜吗？”
老霍华德抱着胳膊，脸上得意的表情和当年一模一样：“我觉得‘军服公主’该回来了，你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