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
在艾洛儿上辈子不过是日常便饭，归隐之主从尸山血海中挣扎出来，哪怕在魔王死后的后半生他也肩负着守护世界的责任，击退一个个入侵魔导世界的外敌。
但对孩子们来说，这是个只能在传说中听到的单词。
尤其星链世界的历史非常畸形，战争大多是人类与外族的战争，甚少发生人类之间的战争，即使有也是领地间战争或内乱。
放在其他世界这简直是不可思议到极点，仿佛有什么巨大神秘力量在作用，让人类保持两个大国对峙的状态。
夹在两国之间的鸣山更加特殊，它是两国唯一的共同领地，同时又是两国都无法插手的绝境。
“兄弟姐妹们，都到齐了吧。”
作战指挥室经过两次扩建，现在整得有点像大学教室，座位安放在斜坡上，足够容纳上百人。
艾洛儿、米米和天启站在最低层的讲台前，确认核心成员全部到场后，艾洛儿说:
“好，都到齐的话我们开始R4的作战会议。首先我要说明一件事，R4将会是真正意义上的战争，因此从现在起我不只会提供技术支援，还会为大家提供实时的灵魂扫描情报，以尽可能避免人员伤亡。”
噢噢！孩子们兴奋起来，大姐头的灵魂扫描精准无比且范围超级广，有她帮忙等于全程监控敌人的一举一动，想输都难。
然而兴奋过后孩子们恢复理智，既然大姐头是为了减少伤亡才出手，那就意味着这场仗绝对危险到姥姥家。
艾洛儿看着孩子们的表情变化微微一笑，经过几场战斗的洗礼，这帮兔崽子再不像刚出鸣山那会轻敌大意，总算没枉费她的教导。
“之前我就跟你们说过，R4的主要敌人有两个，一个是剩余的47头瘴兽王以及他们麾下的瘴兽军潮，另一个则是盗贼团主力。具体情报我整理好用戒指传给你们了，你们先过目一下，有问题就举手。”
艾洛儿说完的瞬间，所有人同时收到邮件。
孩子们打开邮件，只见光幕上以百科图鉴形式记录着47头瘴兽王的各种参数，配上手绘插图，每一头瘴兽王麾下军潮的具体数量和分布也在其后。
普天之下除了艾洛儿大概再没别人能拿到如此详尽的资料，如果这资料早点面世，人类不说完全光复鸣山，最起码能夺回三分之一的领土。
“深渊巨天龙，王冠巨狮，六仪巨猿，哇这三只带‘巨’字就是三巨头了？连命名方式都和其他瘴兽王不一样，太有格了！”
“呃，好多恶心的怪物，迪菲斯翼兽，黑穆尔母蛛王兽，卡努卡多甲……哦不是甲兽，卡努卡多剑兽！我好像有点懂了，这是按发现者名字来命名的吧？”
“军潮的瘴兽数量也太多了吧，三巨头的军潮都超十万，其他瘴兽王的至少也超过两万，那还怎么打？别说与瘴兽王战斗，那些瘴兽小弟一头拉一泡尿都把我们淹没了。”
孩子们越看越头大，瘴兽王与他们之间本身就存在战力差，再加上军潮，恐怕即使有军用术式也不能弥补差距。
舒莉紧张得抓了抓旁边弟弟小灰的手，另一只手举起来问:
“艾洛儿大人，这些瘴兽王大多比卡努卡多甲兽还厉害，凭我们现在的实力能打赢吗？”
艾洛儿回答:
“瘴兽王加上瘴兽军潮，整体实力上差不多能赶上高级魔导师了，现在的你们确实胜算渺茫，但如果全员升到初级以上，再配合军用术式和法阵来打，那就另当别论。”
噢噢噢，法阵！曾经艾洛儿不愿意教他们的强力玩意！
孩子们双眼发亮，打陆道伯爵的时候他们亲身体验过阵法的威力，如果能有那么高的倍率加成，瘴兽王军潮确实显得没那么可怕了。
不过很快他们又沮丧起来，升上初级说起来简单，要突破瓶颈却非人人能做到。
这一段时间来孩子们除了建学校外就是拼死修炼，尽管如此，升上去初级的还只有晨星、天启和舒莉三人。
照这个进度，半年肯定打不完R4，甚至等大家长大成人都未必能搞定。
“大姐头，我们现在都卡住升不上去，副职是能加快一点我们的升级速度，但不至于这么快呀。话说回来为什么要定半年的期限，也太短了吧？”
“Good！这问题问得好，你们先看这个。”
艾洛儿打个响指，用戒指调出超大的光幕，说：
“你们都看过瘴兽王的资料了吧，我来考一下你们，这两头是什么？”
光幕上显示着两头怪兽，其中一头是高约八米的巨型蜘蛛，其体积比卡努卡多甲兽小得多，外表却狰狞恶心十倍。
它的头颅分成对称两截，左右各有八只单眼，几丁质外骨骼上披满灰色倒刺，胸口中间另有一个血色口器，口器中牙齿上下蠕动。螯肢形如大砍刀，三对步足尖如长枪，任何生物靠近都可能被切碎刺穿。
另一头看起来正常点，体型更小，大概只有三米高，外形似公鸡，身上却无羽毛而是覆盖着紫金色的鳞甲。
其鸡冠并非肉冠，而是十多根剑状尖刺。翅膀上则有隆起的肌肉，大概无法飞起来，但若被那翅膀扫中，一般的装甲战车都未必能扛住。
史蒂夫刚看完两怪物的资料不久，为了在艾洛儿面前表现一把，他不顾旁边宁宁的鄙视，举手抢答:
“我知道，我知道！是黑穆尔母蛛王兽和黑穆尔虎速鸡！”
艾洛儿竖起大拇指表示正确：
“答对了，这两头是由淘金者黑穆尔发现并命名的瘴兽王！接着是第二个问题，你们猜它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孩子们记忆力没好到这个地步，赶紧翻查资料
没等他们查到，艾洛儿双手食指比个交叉十字：
“噗噗，时间到！正确答案是——它们就在夏洛特郡边境上，不到五公里的瘴气区内！”
艾洛儿最爱搞大新闻，孩子们瞪大眼睛，一半配合一半真心地吃惊道：
“这么近？！为什么啊？”
艾洛儿摊手耸肩：
“你们该不会真以为一头瘴兽王被消灭了，其他瘴兽王会无动于衷吧？再说当时我就提醒过，艾莉出手的话会引起强者注意，由此产生最直接的结果就是同时有两头瘴兽王逼近我们领地。”
蝴蝶扇一下翅膀尚且能卷起风暴，艾琪儿的体质和力量也能引起无数强者觊觎。
孩子们对此表示理解，不理解的是另一个点:
“大姐头，既然瘴兽王都靠这么近了，为什么还不进攻过来？”
五公里对瘴兽王来说不过咫尺，按理说要打上门来只需几分钟，为何一直未见有动静？
“嘻嘻，难道之前干掉大乌龟的时候把它们吓破胆，现在不敢靠近我们了？”
有孩子笑着说道，实际上他说这话更接近自嘲，因为他也知道绝无此可能。
岂料艾洛儿答：
“的确有一部分是这个原因，瘴兽王都非常谨慎，面对有能力杀死自己同类的敌人它们不会轻举妄动。不过当然啦，它们这么安静主要是因为我用了这个。”
说着艾洛儿摊开手掌，掌心上有颗发着暗光的珍珠。
众人瞪大眼睛看半天，却认不出那是什么东西，相对有些学识的天启王子也被难住，只好举手问：
“卡拉利亚小姐，请问那又是什么东西？”
艾洛儿科普说：
“这叫【止怒白银】，是我早几年收集到最珍贵的素材之一，比天鲸雪玉只差三个级别的静默系至宝。我用它构筑了个屏蔽结界，将所有锁定夏洛特郡的侦察术式扰乱，否则怎么可能这么久都没敌人摸上门。”
不算葬世石，止怒白银就是艾洛儿手头上最高级别的素材，用它来制作结界其实她心痛得滴血，但为了孩子们的安全她没得选择。
“领地扩张得越大，它所消耗的能量越多，以目前的扩张速度来预估顶多再过半年就得hold不住。所以你们这帮兔崽子别抱怨了，半年内搞不定的话，将来上门快递可未必只有这两件。”
孩子们咕噜吞下口水，没敢再出声。
过了一会，又有人把话题扯回来：
“那就更难办了，升不了级我们也没办法啊！大姐头，有没有什么诀窍或者捷径之类可以让我们快速升级？”
艾洛儿闻言立即比个朝下的大拇指，鄙视地说：
“修炼一途讲求踏踏实实，哪有什么捷径可走……”
说着她话锋一转，露出奸笑：
“我本想装逼这么说的，但事实上捷径多如牛毛，要是个个都脚踏实地人类早就灭绝了。至于你们要走什么捷径？Excuse me，我可早就告诉你们了，副职！副职就是你们的捷径！”
晨星不满地说：
“你这话我听到耳朵生茧了，那本农夫秘籍确实有点用，但根本没你说得那么神奇，我都想要你退钱了！”
艾洛儿眼角抽搐，这臭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她卖书的折扣都比steam大促还低了，居然还想退钱，白嫖党也太过分了吧？
“蠢！你们真是蠢到家了，再这样蠢下去，坐牢就是你们这些年轻人唯一的出路！”
骂完这句，艾洛儿叹口气接着说:
“哎算了，我还是给你们一点提示吧，呃……大壮，就你吧，你也是学斗气的。我问你，你现在的瓶颈是什么？”
大壮在斗气小队里实力仅次于晨星，也学的种田流，是最早到达瓶颈的人，比较有代表性。
听到艾洛儿点名，他站起来敬个礼说:
“报告大姐头，我的瓶颈主要是经脉扩展速度跟不上斗神机关的成长速度，明明体内有斗气打不出去。”
艾洛儿在五毫秒内换上法师长袍和尖顶帽，在下巴粘上假胡子，模仿当年教导自己的老贤者口气说：
“呵呵呵，体内有劲不能外发者，尚不如无劲可发者。小伙子，既然你觉得经脉不够粗，有没有想过怎么把它加粗呀？”
“加粗？”
大壮彻底愣住：
“经脉除了靠修炼逐点扩展之外，还有办法加粗的吗？”
艾洛儿手捂小嘴，佯装惊讶阴阳怪气地说：
“哎哟哟，你居然不知道？Office的字体都能加粗，凭什么经脉不能呢？哎哟哟，你不知道的话……那美云，你学的副职是针术师，你又知道不？”
美云，天启王子的头号粉丝，她在回答问题时也用余光一直盯着天启：
“咦？我吗？知道是知道啦……”
晨星跳起来，质问道:
“什么，你知道？！这么重要的事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点说？”
虽然同是王子，但美云对晨星没那么客气，只是如实说道:
“殿下，我知道也没用呀，凭我们目前的工艺技术，根本没办法做出【开脉】用的纳米级银针，说出来只会让大家空怀期待罢了。”
“等、等等！”
她刚说完，旁边马上有孩子举手说:
“纳米级的银针？我能做啊！我副职是精制师，别说纳米级，皮米级的都有办法做。不过要做成刺入经脉的针，还得有完全避免毒性反应的术式材料，否则银离子会破坏经脉……”
“抗毒术式材料！说到这个我就不困了！我可是加工师，处理几块银锭易如反掌啦，只是术式本身要求的咒符……”
“嗯？咒符找我嘛！你忘了我干啥的，我可以……”
（咦？？？）
孩子们一人接一句，竟发现能做的东西越来越多，只要把东西都做出来，众人的各种瓶颈问题……似乎真不算问题。
艾洛儿笑而不语，像魔导世界那样的大型世界，只要付钱就能享受到许多无副作用的变强服务，跟只能靠自己拼搏的中小世界有根本性不同。
说白了，就是“环境”的力量。
“……”
说到最后孩子们沉默不语，明明只要互相沟通一下就能解决，为啥在大姐头提醒之前没人能注意到？
不同的副职业组织起来，量变能引起超强质变！
“呵呵呵，看来你们已经领悟了，为师很欣慰。”
艾洛儿扶着长须继续装逼：
“齐心协力不是光喊口号的，只要你们互相帮忙，我估计不用半个月就能全员突破，还有别的问题吗？”
孩子们把资料往下翻，很快翻到盗贼团的情报。
出乎孩子们意料的是，瘴兽王的资料明明有厚厚几十页，与盗贼团有关的情报却少得可怜，只有他们的两三页一笔带过。
孩子们觉得奇怪，马上提问:
“大姐头，盗贼团的资料怎么这么少？”
艾洛儿把法师袍脱下换上海盗装束，左眼带眼罩右手举弯刀，背后还立起一面黑白骷髅旗，她说:
“答案很简单，因为我扫描不到。”
“……”
孩子们有点想揍人，大姐头这是既想装逼又不给力。
“大姐头，天底下还有你扫描不到的东西？要说谎也好歹走点心嘛！”
出于对艾洛儿的绝对信心，孩子们根本不相信她，矛盾得可笑。
艾洛儿早料到有此反应，不答反问道:
“话说你们知道，鸣山深处瘴气密布，到处都有瘴兽军潮，盗贼团大队是怎么在这恶劣环境下存活下来的吗？”
绝大多孩子被艾洛儿坑惯了，不敢轻易作答，唯有想刷好感的史蒂夫又举手说:
“我知道！我听陆道郡的居民说过，琪纱和迪凯之间有很多走私商人会强穿鸣山，赌命来赚高额利润，盗贼团主要靠劫掠那些走私商维生。”
艾洛儿点点头，将弯刀搁到肩上:
“嗯，这答案对了一半。走私商确实是他们的主要猎物，但毕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找到的稳定猎物，光靠此维生无疑是作死。”
有史蒂夫踩坑，其他孩子这才敢各抒己见:
“对一半？那就是还有别的资源来源咯，难道他们手上也有将瘴兽肉去毒的方法？”
“我看未必，也有可能是琪纱或迪凯里有人暗地里提供资源给盗贼团？”
“你意思是有内鬼？为啥要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我知道了，应该是不愿意让两国之间的路太畅通，这样物价才能维持在他们想要的水平。”
孩子们发散思维，一下子推导到经济博弈，阴谋权术的套路上去，然而艾洛儿捧腹大笑:
“哈哈哈，你们的想象力太丰富了……再给你们点提示吧：我的灵魂可以扫描到整个世界，但也不是万能的，至少我无法穿过世界断层来进行扫描。”
“世界断层？”
孩子们整齐歪头，表示没听过这个专有名词。
艾洛儿调出鸣山地图，指着地图上的红色标记区域说:
“之前简单跟你们介绍过吧，鸣山内有许多超级危险的禁区，当中有一部分最危险的区域名为【世外境】。世外境用最简单的话来概括……就是异世界。”
“异世界？”
“没错，就是星链之外的异度世界，那些世界有着完全不同的文明历史，地理天象，甚至独立的物理法则，当然了，也有更强大的敌人。”
天启帮忙补充说:
“我们平时一直在说的界外者，实际上就来自这些异世界，比方说之前遇到的炎魔。”
说到炎魔，孩子们脸色突变，那个强到逆天大怪物至今仍是他们的心理阴影。
米米曾受过炎魔直接的灵魂攻击，按理说是心理阴影面积最大的，但她表现得很平淡，甚至还帮炎魔说话:
“炎魔大人在界外者中也属于最顶尖的强者，普通界外者没那么强。再说它现在某种意义上是我们的同伴，大家不用害怕。”
这淡定表现让孩子们心中稍安，过了一会，宁宁把话扯回主题：
“嗯……大姐头，你扫描不到那个什么世界断层，OK我们懂了，可这跟盗贼团有什么关系？难道盗贼团躲在禁区里了？”
“Bingo！”
艾洛儿双手竖起大拇指：
“准确来说是他们是躲进了世外境，在某个异世界里获得维生资源，同时也学习了斗气技法。晨星大佬，你和盗贼团的那个大块头打过，应该能察觉到对方有修习过斗气吧？”
晨星抱起手仔细回忆，他连早上吃的早饭是什么都不记得，怎么可能记得住以前战胜过的敌人，于是他骄傲地说：
“我当然记得了！就是那个吧，那个……那个很大一只的瘴兽？”
“……”
这傻二货，明明说的盗贼团，为啥还蹦出“瘴兽”来，一天不卖萌就会皮痒是吧？
艾洛儿对这崽很失望，槽都懒得吐，说：
“看来晨星大佬是不记得了，没关系，反正你们要知道盗贼团大队是会用斗气的，尤其是他们那个首领——传说中的返生帝。”
返生帝！！
孩子们打了个寒颤，他们跟着艾洛儿混这么久，价值观也随艾洛儿，对这种中二到极点的称呼有种栉川鸠子式的生理厌恶。
“呜哇，这名字真是听多少次都觉得浑身不自在，估计都一把年纪了，取这种外号不觉得害羞吗？”
“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取的，我觉得取名时多少有点恶意。”
“等等！如果那人是个漂亮大姐姐的话，岂不是有反差萌？”
孩子们将“返生帝”批得体无完肤，末了还期待他能性转，让艾洛儿笑到想哭。
性转的痛苦艾洛儿最清楚，就不帮孩子们落井下石了，她含蓄笑着说：
“呵呵，别瞎期待，人家是个中年……啊不，老年大叔。天琳，你帮我中转一下他的样貌扫描吧。”
天琳点头应下，然后将艾洛儿发过来的数据包转给所有人，孩子们脑海中凭空出现一个黑衣壮汉的外观图。
那黑衣壮汉身高一米八五，说是壮汉，其实肌肉还不如其他盗贼团成员壮实。他脸上有皱纹，头顶满是白发，举手投足有说不出的贵气，初看印象就像个高大却温文儒雅的老先生。
但仔细再看，孩子们又打了一个不同意义的寒颤，灵魂扫描将他的身体拆解至细胞层面，让大家能看清他的真正实力。
如果把盗贼团成员的肌肉比作充气膨胀的气球，那么返生帝的肌肉就像千锤百炼的铁球，每个细胞都充满着澎湃能量，赤红斗气通过其周身经脉快速流转，倘若释放出去，能轻易将方圆千米夷为平地。
“这是他半个月前唯一一次离开世外境，跟各分部领队开会时我扫描到的人体图，估计你们也能看得出来，他——”
艾洛儿还没说完，便见天启“砰”的一声把按在讲台上，脸上写满震惊。
天启很难得露出这种表情，众人都好奇地望着他，艾洛儿也问道:
“咦，怎么了小天启？”
天启立即回过神来，向众人轻轻鞠躬表示歉意，然后立正皱眉说:
“不好意思，是我失态了。之前你也没把返生帝的样貌共享给我，刚才看了才发现，这是我认识的人。”
“什么？”
这回轮到艾洛儿吃惊，她说:
“不太可能吧，毕竟他……”
天启举高单手，打断艾洛儿的话，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并非亲眼见过他，而是在史书上。”
史书？孩子们头上冒出问号的无限剑制，想不透为啥会蹦出史书这个单词。
天启知道大家懵逼，干咳两声后解释:
“这个人的原名叫甘古特·捷·福古特，是迪凯帝国曾经的开国贵族，福古特家族的家主，帝国三公爵之一的禁忌公爵。”
孩子们张口发呆，说:
“哦……公爵，原来大有来头，噢慢着，公爵！！？”
“啥情况，公爵跑来当盗贼头子？够离谱，小说都不敢这样编好吗？”
“还有什么……禁忌公爵？这人怎么所有外号都羞耻度爆表的，跟自己有仇吗？”
孩子们嘴没遮拦，即使知道返生帝的身份也没忘记攻击他外号。
没过多久，有一个孩子问出关键性的问题:
“但是我记得迪凯帝国的三公爵都不姓福古特啊？他是什么时候的公爵？”
未等天启回答，艾洛儿打个响指吸引视线，抢先说:
“小天启真的算厉害，连邻国的贵族都能记住，不过这问题让我来回答吧。他是一百五十年前的帝国大公，因为发动了近代最大规模的一场内乱，被当时的迪凯皇帝和其他两大公联手击败，自此他的名字被帝国彻底封禁，成了不能提起的【禁忌公爵】。”
“一百五十年前？！那他怎么还活着，难、难道……”
孩子们惊呼，想到最可怕的可能性。
艾洛儿眯眼笑道:
“就是那个难道，返生帝当年修为怎样我不知道，但他既然能活到现在就证明他突破了自然寿命界限，已经是中级以上接近高级的强者，要对付他可不简单。”
艾琪儿目前还没能突破寿命界限，换言之单从境界而言，返生帝比艾琪儿还厉害。
孩子们咕噜吞下口水，瘴兽王有多强他们还没有直观概念，可艾琪儿的强度有目共睹，一经对比，他们便知道即将面对的敌人有多棘手。
怎么办？
瘴兽王加返生帝，人类集结全力都未能铲除的两大毒瘤，只用半年不到的时间真有办法打赢吗？
无意识地，孩子们把目光投向米米。
艾洛儿或许有万千法门，但要把那些技术应用到实际胜负中，终究还是得靠米米。
米米自知职责所在，她深吸口气，开始发挥其天赋:
“好了，既然大家资料看得差不多，我们进入下一个议程吧。为了实现统一鸣山的最终目标，我们首先要确定数个战略目标，其中有一个优先级最高的目标是——我们该如何控制鸣山的瘴气。”
孩子们花费数秒来理解米米的话，可凭他们的小脑瓜子怎么也理解不了，只得举手发问:
“米米姐，清除瘴气的话我们姑且还能理解，毕竟瘴气还在的话占领鸣山后也不能稳定开发，但……控制瘴气？那是什么意思？”
米米托一下单片眼镜，说:
“就是字面意思，无论瘴兽王还是普通瘴兽，瘴气都是他们的生命之源，只要掌握住瘴气的源头，我们就能控制所有瘴兽。比起花时间冒大风险去进攻瘴兽军潮，这个方法更加省时省力。”
“啊，这……”
不愧是米米姐，着眼点有够奇特，在她眼里人类的千年宿敌居然也是可以收编的小弟。
然而理想很丰满，实现起来谈何容易，神话里说瘴气由妖魔鬼怪布下，而正常人都知道那是瞎掰。真正的瘴气源头是大自然，人类想要控制自然，其成本代价远比打47头瘴兽王还要大。
孩子们望向艾洛儿，希望她能劝米米重拾理智。
谁知艾洛儿狡黠笑道:
“想控制瘴气？当然没问题！”
对对对，大姐头说得对，孩子们点头附和，随后全体愣住。
（啊？还真能控制？）
不愧是大姐头，常人觉得是天方夜谭的事，在她口中总那么轻描淡写，理所当然。
艾洛儿看穿孩子们思考，说:
“其实是你们想得太复杂了，瘴气起源于鸣山主峰里的大禁区，里面应该有一块名为【阿尔忒诺剧毒星】的石头，只要把它抢过来，瘴气能不能出，怎么出，出多少都由我们说了算。”
孩子们一听浑身激灵:
“剧毒星，那不是大姐头最想要的十五种最高级素材之一吗？难怪瘴气能喷了几千年不停歇，原来是它在作妖啊？”
“哎，那好像真的有搞头，要是能借此控制瘴兽，那鸣山照样横着走啊？”
“你们先别急，主峰被三巨头守着，要攻打进去抢它们的命根子以为很简单么？历史上成功偷溜进去的朝圣者都屈指可数耶。”
为了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必须把原本不需要做的题目都做了，甚至有可能比原题目难度更高。
幸好有米米在，只要问题本身有解答公式，孩子们相信米米能找出正确答案。
果不其然，米米没卖关子，直接公布答案：
“为了实现这个关键目标，我们需要按顺序完成以下的几个任务：一是全员尽快升到初级，提升己方战力；二是消灭黑穆尔母蛛王兽和黑穆尔虎速鸡，解除最接近的危机；三是确保通过主峰的安全通道，并想办法消灭盗贼团大队；四是突破三巨头的包围网，进入主峰抢走阿尔忒诺剧毒星。”
原本毫无头绪的鸣山战争，经米米整理后变成四个主要任务，思路变得清晰。
当然仅此而已，真正打起来会涉及各方因素，他们得见步行步。
“米米姐，盗贼团打不打也没关系吧，反正到时控制着瘴兽，直接碾压进去更爽。”
有孩子提出意见，米米稍作摇头说:
“不，人比瘴兽存在更多变数，掌握斗气的敌人更是危险。如果在进攻三巨头时被盗贼团背后捅刀，后果不堪设想。”
那倒是，孩子们不懂战略，但也知道欲速则不达，还是老老实实逐个击破为宜。
大家没有异议，米米接着说:
“幸好昨天国王陛下将我升至伯爵，还给了我们建军权，那我们就可以从周边郡征兵，确保后勤和基础兵源。”
说起米米的平地直升，孩子们忍不住笑起来:
“哈哈哈，米米姐升伯爵的消息估计是近十年来王国最大的新闻了，我刚才去买早报时见到所有报纸头条都是这个。”
“连跳两级，史上最年轻的伯爵，你以为盖的啊？光冲着这名头，肯过来应征的志愿兵都能排长龙。”
“问题是瘴兽王讨伐相关的任务要求冒险者九星以上，能达到要求的人不多吧？”
“你傻吗？军队和公会那是两个系统了，公会留给追求自由的强者，军队留给想混编制的大众，各有各快乐嘛。”
孩子们越讨论越嗨，米米不得不发血液指令制停:
“大家不要跑偏题了，我们先来分配工作。游击部队跟随爱丽她们三姐妹，继续完成之前的招募计划，我们要保证至少招募到100以上受过训练的士兵，400以上的志愿兵，算上公会冒险者的协助最好有一千以上的作战兵力。”
“一队和二队负责制造可活动型兵器，这次不是防守战，我们必须准备足够的轻装武器，以确保对瘴兽军潮的杀伤力。”
“三队和四队负责制造大型武器，有了卡努卡多甲兽的教训，其他瘴兽王不会再那么轻易落单，穿脏枪术式这种定点打击术式也意义不大了。我们要制造攻城器械，把瘴兽王当成要塞来打，务求一击必杀。”
“晨星殿下和斗气小队请负责地形改造，与两头黑穆尔瘴兽王的作战地点将在新定义的瘴气区D18区域，请你们提前按设计图改造战场。由于需要进入瘴气区，这任务比较危险，千万要小心。”
“天启殿下和我，将会带着陆道伯爵到周边郡展开外交工作，一来拉赞助，二来牵制其他领主，不让他们趁机捣乱。这段期间，所有的情报处理汇总都通过戒指进行，有紧急情况的话优先联系留守基地的艾洛儿。”
“艾洛儿就……呃，我知道你不喜欢圣女的身份，但既然得到这身份还是加以利用吧，你尽量和公主殿下、艾琪儿妹妹她们一起多到教堂做宣传，把我们的统一战争美化。有民众支持的话，许多事情都能更加易办。”
“最后，第一场战役将定在一个月后，各位除了完成刚才提到的工作，还有一个月时间可以提升修为，就这样。”
呼～~米米一口气把指令说完，口水都干，她拿起水壶喝了两口，而后圆圆大眼睛看着众人，等众人慢慢消化。
孩子们的分工很明确了，没人再提问，倒是旁边有几个成年大人举起手。
这些人分别是法夫鲁，夜枭头儿以及从盗贼团手中救出来的两位女士。
“伯爵大人，我们有什么任务吗？”
米米没有忘记他们，只是和孩子们不同，这些没有魔法和斗气能力的成年人在战争开始后将没什么大用，安排起来有些困难。
她想了想，说:
“法夫鲁先生请跟随艾洛儿她们，暗中保护，避免逼得艾琪儿妹妹出手。如果后期有必要，可能会让你与盗贼团大队联系，离间他们。”
“夜枭部队跟着我和殿下，负责保护我们外交时的安全。”
“至于珍妮佛女士和科特尼女士，你们……”
这两女士曾是淘金者，被盗贼团捉住后饱受折磨，即使身体治好，她们也选择不消除记忆，只求有朝一日能报仇雪恨。所以她们立即说:
“伯爵大人，请求您安排我们上前线吧，哪怕是自杀式任务都好，只要能多杀几个盗贼，我们死都瞑目！”
米米瞄艾洛儿一眼，过几秒才拒绝说:
“不，你们要加入远程狙击部队。请记住，保住性命才能更报更多仇。”
两个女士神色黯然，最后默默接受了安排，毕竟夏洛特伯爵说得对，要糟蹋生命很简单，但只有多活着才能多报仇。
“好了，那么会议到此结束，请大家回去抓紧时间修炼吧。”
米米宣布会议结束，孩子们带好纸笔，陆续离开作战指挥室。
当指挥室只剩下几个人时，天琳和艾琪儿蹦跳着上台想把艾洛儿也拉走，手还没碰到艾洛儿，米米先一把抓住艾洛儿衣摆。
“咦？”
她们本想抗议，却看到米米眼神严肃得吓人，迫于无言的压力，她们紧急转向改而拉住天启。
天启被拉得莫名其妙，不过难得皇姐主动来拉自己，他便乖巧地任由两人把自己拉走。
指挥室再无其他人，艾洛儿忽地笑起来，用两手食指顶着两边酒窝，卖萌道：
“哈哈，米米怎么了，见我可爱想和我多独处一会吗？”
米米用0.2秒来否认：
“不是！”
艾洛儿的笑容也用0.2秒变成苦笑，也不知道米米是说不想独处，还是她不够可爱。
幸好接下来的20秒米米陷入沉默，艾洛儿总算明白两者皆非，米米拦住她是有别的话想说。
“米米，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要憋在心里。”
艾洛儿何许人也，就算没有共感能力她亦能洞悉人心，米米烦恼什么，为何沉默，她心里很清楚。
再等一会米米依然没能开口，艾洛儿只好说：
“哈哈，如果你说不出口，那我来猜一下。你是看到刚才那两位女士，久违地想起之前我带去悬崖的那人了吧？”
“……”
米米短吸口气，嘴巴微微张开，又闭上。
这反应更确认了艾洛儿的猜测，她用双手包裹住米米抓自己衣摆的手，说：
“但是事到如今了，你应该不会再为那时的过错来责怪我，所以……你是在害怕吧。”
米米的手在发抖。
那微小的抖动有如旋律，谱写出她内心的不安。
艾洛儿将旋律接下，轻轻把她的手放低，拥抱她进怀，手拂着她后脑勺说:
“你很聪明，大概已经注意到了，从你发下命令的瞬间起战争就打响，未来半年里会有很多生命消失。那不只是瘴兽和盗贼，还会有很多被你定义为‘好人’的人死去，自己的一个念头、一个决定都会令好人丧生，就像那时我把人送到悬崖一样。”
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米米要从棋手转变成将帅，她必须经历与艾洛儿同等，甚至更加残酷的选择。
可她还太小了，虚岁七岁的她还未来得及彻底习惯，战争便要开始。
“艾，艾洛儿……你那时也和我现在一样的心情吗？也是这么的……这么的……”
米米想了半天，找不到形容词。
艾洛儿也找不到，那是凌驾于恐惧与愧疚的情感，人的基因本能在抗拒着让别人死亡。
非要找个词来形容的话，只有“罪孽”最为恰当。
“没事的，米米，你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艾洛儿在她耳边呢喃，像恶魔的诱惑: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如果有罪孽要清算，那应该都算到我头上才对，你完全没有错。”
正义不一定是正确的，归隐之主的正义也有一半由罪孽组成，再多承担七岁女孩的那份儿又有何难？
米米把头埋进艾洛儿肩上，似在哽咽着说:
“对不起，艾洛儿，对不起……”
换在平时，以米米的性格绝不可能将负担压给艾洛儿，但今天她确实有点不堪重负，压力使她喘不顺气。
和产前抑郁类似，将帅也有战前抑郁，艾洛儿将米米搂得更紧，柔声安抚道:
“米米，乖，别想太多，战争很快就会结束的，到时就能迎来和平了。”
“……嗯……”
米米有气无力地应着，令艾洛儿心中歉意更浓。
因为她没有告诉米米，战争到最后永远不是在争取和平，而是争取让同胞能苟活到下一次开战。
-
-
-
-
PS：原本想着春节期间发的，但是……一直被逼去相亲，完全没心情动笔。
总之在我假期最后一天发了，什么，你说有人今天已经开始上班了？
噢，那太爽了。
我一直想看这个表情啊，这个我在放假而别人在上班的憋屈表情（狗笑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