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只要想做,什么都能做得到。”
这句话是赵息小时候在看百科全书了解知识时,在侧页的目录上看到的一句话,貌似还是个历史名人的名言来着?
当然,在后来他也知道了这是一个极为唯心的说法。
但赵息觉得这句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正是当时他一直相信这个说法,所以他才会成功……
成功地执行了自己的计划。
成功地……杀掉他们。
△
陈墨死亡的一天后,陈墨的奶奶也不得不打电话唤回了她的双亲,至于成功报警立案就是几天后的事情了。
而陈墨的身影却像是在这个县城里被抹去了一般,尽管县警大费周章地动员所有警力也没有寻到半点线索。
作为被陈墨经常提到的人,也作为陈墨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赵息一家自然也是受到了警察的调查。
然而在父母的剧本里,在调查中出纰漏这种低级的失误是不可能发生的,于是在一天的调查中,警察确定了不止赵息这孩子是个“老实人”,赵息的父母也一样是“老实人”。
事实上赵息也有想过在调查期间向警察告发,但十岁小孩子的话谁会信呢?尤其是那群警察还被父亲灌输了“儿子对父母很不满”的思想。
自己就算是做了也只会被当做笑谈吧。
但即使如此,赵息还是决定自己做一些只有自己能做到的事。
如果不亲手结果了这些罪孽,他觉得总有什么不痛快。
“还不到时候啊。”赵息离开警局的时候心里轻叹了一声,脸上保持着温顺的笑容。
尽管如此,他还是依旧在父母的庇护下保持着日常的生活。
即使是父母也没发现他身上有任何的异常。
还好,他是一个天生的演员。
三个月后,有关于陈墨的事情也逐渐在这个山区的小县城里从“热烈的讨论”进入“避讳不谈”阶段。
“大概是被人贩子拐跑了吧?真可怜啊。”这种猜测在所有人心里落了实。
这个女孩的失踪给所有人的印象也只剩下了“可怜”二字罢了。
除了知晓真相的三人,所有人都在惋惜和感慨中遗忘了那个外来的城市女孩。
始作俑者的赵息父母继续心安理得地过着自己的生活,而赵息也在暑假后也正常地到学校报到,除了陈墨的奶奶因为自责而上吊自杀外,这个山区的小县似乎像是都没出现过这个女孩一样。
这个偏僻的小地方犹如静卧与山林里的猛虎,一不小心便吞噬了那个烦人的少女。
并没有人对这件事抱以太多关注,所有人都懒洋洋的,笑嘻嘻的。
反正事不关己。
△
真烦躁。
初秋的风在平坦的土路上掀起些许灰尘,两旁高大树木的叶子随之簌簌作响,落叶随风飘落,遮盖了赵息眼前的景物。
他又看到了那个公交站牌,此时两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学生在打闹。
刚从小学毕业典礼回来的他安静地站在路边,他感觉自己耳边似乎还重复着典礼上播放的《送别》的歌声。
回家之后,赵息的父母过不久就会对邻居们宣称因“孩子学业变动”而搬家吧。
真是一个不错的理由,没有让人反驳的道理。
赵息深呼吸了一口气,背过身,绕远路离开了那里,朝着自己的家走去。
“今晚就行动吧。”他心想。
虽然原则上父母是禁止自己锻炼身体的,但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赵息意外地发现了一件自己忽略许久的事——
杀人。
似乎根本不需要那么大的力气?
而人的身体,也比赵息想象中的还要脆弱。
而这个发现也让他底气足了许多,所以他才有胆量继续执行自己的计划。
夜晚。
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的顺利。
赵息确认了躺在沙发的母亲已经安然入睡后,又跑到书房检查了父亲的状态,确定二人都昏睡过去后,他转身走进厨房。
挑了一把平常看着母亲用来切肉的菜刀,用拇指点了点那锐利的刀锋。
指尖在接触到刀刃后便涌出了一抹靓丽的红色——这么锋利的刀,想必在结束人的生命时也不会痛苦吧。
赵息拎着菜刀,走近在沙发上安然睡着的母亲。
他提着刀,犹豫了一会儿,将母亲从沙发上拖下来,安置在地板上,接着用粗胶带将她的四肢和躯体全部黏附在地面上。
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之前制作昆虫标本的过程。
赵息在那里静静地看了一会自己的母亲,的确,她是一个美人啊,也难怪父亲那么地迷恋她,但是,就是这样美丽的一个女人——
怎么会有那么狠毒的心肠呢?
记得自己小时候还不知道父母是杀人魔时,曾经被母亲领着去各种各样的地方玩,她当时笑得很开心……那到底是真开心还是假开心呢?
母爱吗?
明明心里涌现出这么多复杂的情感,自己的身体却好像设定好了一般,继续着手上的活计。
“耳垂最下的顶点垂直往下,脖子那块就是么……”他低声喃喃,接着将刀尖对准了那块洁白的皮肤。
没有任何犹豫的,赵息握着的刀刃眨眼间便刺进了那小片皮肤。
在刺进的瞬间也令人意外的没有任何声音,手感也和之前练习刺猪肉的感觉差不多……不如说手感上还轻松不少。
而那被安眠药药昏的身体也在因这难以忍受的痛处而开始了回光返照般的挣扎。
胶带被那不断抽搐的力度接二连三地崩裂,刺耳的呲啦声也鞭炮般连续响起。
与此同时对方脖子处被刺出的那个血洞此刻正像喷泉般喷了赵息一身的血。
“没用的,颈动脉被刺开后世界上都没几个救活的例子。”赵息不为所动,握刀的手继续扭转,将那个伤口再一次扩大。
虽然母亲的口和双眼都被自己用胶布粘上了,但是耳朵还是能照常听到的,所以他说了实话。
母亲的反抗越来越虚弱。
一分钟?还是两分钟?
人体自己储存的血能在这种不断喷出情况下支持多久?
赵息看着母亲彻底没了生气后,面不改色的举起了菜刀。
刀起刀落,一次又一次,接连不断。
铁与骨相撞的声音清脆而刺耳。
在那声音在不知响了多少次后,自己身下的那颗头颅终于被砍下来。
只不过脖子处的切口在赵息那疯狂地落刀下已经全是被剁烂的血肉了,赵息记得陈墨的那颗切口光滑如镜。
要砍多少次头,才能那么熟练啊?砍出的切口才会那么漂亮啊?
赵息站起身,从一旁橱柜的反光里看到了自己全身是血的姿态。
“这就是执行正义的姿态么?”他笑着揶揄。
身体仿佛是机械一般,不受情感控制地执行着该做的事。
真不敢相信啊,赵息的冷静让他自己都感觉骇人。
这,或许是自己从父母那里得到的遗传么?
这就是父亲说的“血脉”么?
这种东西,也许能称作“才能”吧。
赵息空虚地从心里感慨着。
地板上那具没了脑袋的娇躯还在微微的颤动着,但很快就不动了,断颈处不断涌出的大量血液染红了木质地板。
它已经不是自己的母亲了,在那里的,只是一具尸体而已。
尸体,是无害的。
对了,自己为什么要砍头呢?明明毒死更方便的。
他想到了那颗放在自己床上的脑袋,那张安然入睡一般的脸。
赵息用手背抹掉了溅在自己脸上的血,走向书房。
趴在书桌上,那个昏睡中的男人,就是自己的父亲。
是我的亲生父亲啊。
赵息机械地将他拖到地板上,双目无神的审视了一番这个男人是否有异状,他手里的菜刀因为刚才砍断母亲颈骨的缘故,有些钝了。
但是这不妨碍他接下来做什么。
这一次他决定做的简单一点,直接砍断对方的颈动脉。
赵息将菜刀高举过头顶,对准了这个男人的脖颈。
然而在斩下的前一秒。那个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睛,那黝黑的眼珠中含着笑意,盯着赵息不放,他反而在笑了,那种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嘲笑。
他早就发觉了我要干什么吗?
他故意的吗?
他为什么还在笑?
嘲笑我的……无能吗?
笑笑笑。
一个个都这么喜欢笑。
真烦啊。
失神的赵息力气一下子没使足,结果斩下后,刀刃仅仅没入了父亲的脖子一半左右——但这也是致命的。
顺应着血压的压迫,大量的血液从伤**涌而出,而气管里也涌出大量的空气,伴随着伤势而产生的痛楚踩着神经直抵大脑。
无论那一项,都能让父亲陷入了绝对死地。
虽然无法一次致命,但也不过是等几分钟的事。
赵息退开了父亲的身边,看着那勉强站起身的父亲,他知道父亲就算是杀人魔,那也是人,普通的人类。
而普通的人类在受到这样的伤害后,是无力反抗自己的。
即使自己是个孩子。
赵息就那么盯着自己的父亲,眼里犹如一汪死水。
卡在脖子上菜刀此时滑出伤口,摔在地面上,父亲用手捂住脖子,似乎在想要止血——但是脖颈处的动脉被割开,有那么容易止血么?
“你,果然和我们是一样的人啊。”父亲不是想止血,而是想说话。
气管被割开的他如果不这样做,只能说出呜咽一般的音符,他盯着赵息,似乎在看着一个稀世珍宝,出乎意料的,他的眼神在此刻居然有着“慈爱”暗含其中。
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杀掉,就这么开心吗?
父亲似乎是想过来摸摸赵息的头,但他想了想,放弃了。
“你,这次,也成了杀人犯啊。哈哈。”父亲咧嘴笑了笑,口中涌出鲜红的血液,随后栽倒在地。
望着那不再动弹的男人,赵息明白,这次他真的是死透了。
这对夫妻,就是害死了那无辜的十六人……不,加上陈墨,一共十七人的元凶,他们毁坏了十七个家庭,只是为了兴趣。
我是正义的,没错。
赵息感受着自己胸腔中涌起的,是事情完成后的、无尽的空虚感。
他没发现,这时的自己的脸上居然带着和父亲死前极为相似的笑容,而用来杀死自己父母的那柄菜刀静静地躺在书房角落。
赵息整个人固定在距离父亲尸体不到十厘米的位置,双脚无法移动。
报警吧。
毕竟我是正义的……使者啊。
赵息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书房,随手关上了门,他走之前,似乎还能听到父亲死前那笑声回荡在房间里。
用客厅的座机拨通了报警电话,他有些结巴地说道,
“喂,您好……”
年幼的赵息揪着自己那被血染红的衣服,稚气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