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房门后,飞鸟碰巧遇到了一个居住在出租屋里的访客。
大多数住在这种房子里的都是一些北漂青年,在看到房东后那个年轻人很亲热地自然而然地打了声招呼,而飞鸟也轻笑了一下作为回应。
飞鸟是房东没错,但是她并不需要这些租客的租金作为收入,因此对于收租这种事都是看心情来——毕竟她需要这些普通人作为掩护。
然而这无心之举却让这群带梦北漂的有志青年误解了,于是在类似于愧疚的种种复杂情绪下,公寓的住户们都对这位年轻女房东有些奇妙的感激之情。
哼着奇妙的调子走下那破旧的钢板梯后,飞鸟骑上停靠在楼下的自行车,心情悠哉地向目的地驶去。
☆
市中心,芳草地西餐厅。
作为帝都为数不多把餐厅开入三环内的存在,这家店用着业绩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作为以最顶尖的服务以及最原汁原味的欧式风味为噱头的西餐厅,他们服务过他国的政要,也服务过各种金融大鳄,每一个顾客来过之后都对其赞不绝口。
而相对的,在这里进餐的程序也是相当繁琐。
除了要老早地提前预定外,还要支付让人咂舌的高昂服务费。然而即使如此,这家店的顾客还是络绎不绝,毕竟那从世界各地采集来的各色顶级食材,从皇室后厨挖角过来的行政大厨,以及黑星俱乐部出身的一流服务员都值这个价钱。
而这些东西在今天都被一个人包下了。
穿着一身西服的罗伊德此时正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他正百无聊赖地看着帝都那阴蒙蒙的天空打发时间。
在他身侧不远处,整个店里的服务员站成了两列随时等待差遣,行政大厨在后厨里早早备好了菜品,且每隔十分钟就倒掉换上新的菜品。
今天的芳草地西餐厅除了这位客人外只剩下这群黑衣侍者。
毕竟今天整个店都被这个临时预定的客人风骚的包场了。
“吾主,我感觉到了【她】的存在。”恭敬地站在罗伊德身后的沙赫娜娜也是西装革履,不过那风格肃然的服装和那娃娃脸对比起来倒是有种意外的反差萌。
“下去接她,注意检查。”罗伊德收回了俯视的视线,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示意站在附近的侍者准备上菜接客。
“是。”沙赫娜娜言毕便向楼下走去。
☆
芳草地西餐厅,正门门口。
“抱歉,这位客人,我们并没有……”站在门口负责接待的小哥看着眼前这个面露不悦的少女,脑门上滴下了黄豆大的冷汗,“我们的餐厅并没有……呃……专门准备给自行车的停车位。”
“哈?所以说啊……就按照我刚来时那样——停门口不就好了?”飞鸟不耐烦地晃了晃车把手。
眼前这个小哥毕竟是个普通人,她又没带使者不能开启【常识变更】……不过飞鸟她可不是个擅长讲道理的人。
至于那个接待小哥也显得有些惶恐——一般来这家餐厅的客人都非富即贵,因此也不乏一些有怪癖的富豪,上次他见到一个骑共享单车前来赴宴的中年人,在按照标准程序接待之后同事告诉他那是国内富豪榜前十的存在。
所以他也有点害怕眼前这个少女不会也是个富二代或是年轻创业者之类的……
“还有这位小姐,我也一开始就说了吧,这家店已经被一位客人包场了,如果您是受邀的客人的话还请出示一下您的邀请函……”
“所以说那种东西我随手丢在……”飞鸟说到这里时也有些头疼。
她哪里知道那个罗伊德随手留下的小纸条就是“邀请函”啊!那种随意得不行玩意她早就随手丢进路边的垃圾桶里了好么!?
“够了,那位客人的确是被邀请来的。”
门后那稚气的声音打断了小哥准备出口送人的打算。在小哥谨慎地让开路后,飞鸟看到了那个一身黑的沙赫娜娜,忍不住地打趣。
“好久不见啊,穿着一身黑是要给你家主人送丧呢?”
“呵,不用废话了,进来了。”
“嗯哼?”飞鸟挑了挑眉,“那我的车呢?”
“随便扔在门口吧,这附近没人一辆破自信车的。”沙赫娜娜瞥了她一眼,“实在不放心的话,让服务员帮你看着吧……反正今天这家店富裕的人手也不少。”
“那就拜托你喽?”飞鸟拍了拍守门小哥的肩膀,把自行车把手塞给他后便越过了大门。
“里面请。”沙赫娜娜侧身伸手,一副专业的姿态。
看到沙赫娜娜这举手投足间的从容,即使是以前和她打过照片飞鸟也忍不住惊叹:这小姑娘和两年前比起来……在面对嘲讽时表现出的态度倒是意外的沉稳啊。
要是按照以前的性子,当飞鸟说出“是给你家主人送丧”时,沙赫娜娜就会把手变成刀不顾他人眼神和她打起来了。
“放心吧,没有主人的允许我是不会在你身后捅刀子的。”沙赫娜娜似乎误解了飞鸟的迟疑。
“那我还真是该好好放下心哦。”飞鸟冷笑了一声后大步向前走去。
依她对罗伊德这个人的了解,飞鸟已经能预料到这次的相聚意味着什么了——至少在谈话结束之前,罗伊德应该都不会对自己动手才对。
而在进入餐厅的一楼时,飞鸟就察觉到了异状。
按理说这种西欧风的餐厅在一楼即时是注重食客的隐私感,也是使用室内设计的方案营造出层次感,借此错开客人间的空间……
可这家餐厅的一楼却不一样。
作为一家西餐厅,它的一楼居然是由数不清的日式屏风布置的迷宫。因此在飞鸟踏入之后她还要在沙赫娜娜的领路下慢慢前进。
而在行走到中途是,飞鸟旁边的屏风居然发出了“叮”的一声怪响。
在这声怪响响起的瞬间,沙赫娜娜的步伐便停了下来,看到领路者停下了步子,飞鸟也下意识停了下来,同时她脑里那根时刻绷紧的弦也立刻发出了警告。
由于这些屏风的布置,那些普通人也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这么一想,这个有些唐突的布置到真是……
“飞鸟小姐。”沙赫娜娜转过了身,她仰起了头,用那对黑玉般黝黑的眸子盯着敌人微笑着说,“您应该知道在进行谈话的时候不带武器是一种最基础的礼貌吧。”
“我当然知道。”飞鸟耸了耸肩,“所以我没有带着我的使者过来啊。”
看着那个从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家伙,沙赫娜娜皱了皱眉,“……您不觉得带着武器见我的主人有些失礼么?”
“哦?是吗?”
“请不要装傻了。”
见到对方那抵赖的态度后,沙赫娜娜也不再旁敲侧击了,只见她手指荧光一闪便化为了一柄细长的刀刃,随后便往旁边屏风用力一戳一拉。
屏风被划出了个巨大的口子后,飞鸟终于知道之前那声“叮”的怪响从哪来了。
隐藏在屏风之后的那台机器此刻还亮着红灯——那是一台金属探测器。
“原来如此啊。”飞鸟看着那台巨大的机器,轻笑了一声后拿藏在腰后的那柄手枪掏了出来,“为了隐藏这么一台机器,居然还特地设置了个屏风迷宫。”
“请把手枪的弹夹卸掉,同时把子弹全部退膛。”沙赫娜娜冲着飞鸟举出了自己的手臂——那只手已经完全变成了一柄长刀,“虽说吾主并没有对您动手的打算,不过如果您执意携带武器与吾主见面的话,出于安全考虑——我会亲手去除隐患。”
“……喂喂喂,你确定要在这里打么?”飞鸟冷笑了一声,“外面的普通人可不少啊。”
“无所谓。”沙赫娜娜冷着脸将手刀横在胸前,“只要把你带到吾主面前就行了……那样的话,即使是少个胳膊腿之类的也无所谓吧?”
场面僵持了两三秒后,这场对峙最终在飞鸟的妥协中结束。
即使是飞鸟,在这种情况下和对方开战很显然就不是一个很明智的选择。
将弹夹退出之后,飞鸟双手持着枪身和弹夹往上举,冲着沙赫娜娜晒出来的同时,单手开始退出枪夹的子弹。
黄铜弹头在地面弹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在沙赫娜娜的注视下退完所有子弹后,飞鸟将枪夹远远地丢到了身后,并且将枪身丢给了沙赫娜娜。
“哼。”
沙赫娜娜已经没有可以接住东西的手了,但她采取了更加极端的方式——在那枪身滞空之时她便挥着手刀将其砍成了废铁。
在看着那些碎片摔落在地面成为废物后,沙赫娜娜的手也恢复了原样。
“那么,请。”沙赫娜娜冲着飞鸟再度扬手。
不过那整齐的西服袖子已经被之前化为刀刃的手掌撕得破破烂烂了。
☆
鞋子踩在木梯上的声音逐渐拉进,罗伊德翘着二郎腿,目不转睛地看着二楼楼梯口,有些焦急地等待着自己的好朋友。
“呦,还没死啊。”飞鸟看着那个在桌子旁吊儿郎当的男人冷嘲热讽道。
“托您的福。”罗伊德耸了耸肩,“或者说你这是在旁敲侧击地要求之前游乐园之助的报酬?”
“呵,日本那时候欠的人情我已经还了。”飞鸟冷笑一声,“今天总不至于是来和我聊天吃饭的吧。”
“别这么抗拒嘛?”罗伊德冲着那个警惕的飞鸟招了招手,“来来来,过来坐着,我有些贴己话和你说说。”
“……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骚话。”飞鸟扯了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