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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突然,但此时还是必须介绍一下杰克的使者——月。
准确地说是月的能力。
月在维持实体的状态时,所持有的能力非常奇特,他可以消耗自己主人一定的时间,将罪使的身体状态回溯到等量的时间之前。
而在化身为罪装之后,它所呈现的形式则是“能力”。
拥有能力的杰克可以消耗自己50%的时间将自己的身体完全恢复。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杰克所持有的“月”都是属于治疗类的罪使,但在杰克那样疯狂的使用下,就给人造成了一种“不死”的错觉。
而骰子的使者……
正好克制了月。
在作为概念罪装的【赌厅】之中,其余的使者无法发动能力,只能作为“筹码”而存在,在这种无法战斗的局面里,杰克只能依靠自己去战斗。
而他的对手,偏偏是一个最为疯狂的赌徒。
骰子君是一个依靠着赌术一夜暴富的男人,也是一个依靠着赌术将妻女与财富葬送的男人,在拉斯维加斯的垃圾堆里他因为这般遭遇与罪使相遇,最终进入了零的队伍中。
在没有外力的干扰下,这个纯粹的赌徒在二十一点里输的几率几近于零。
对于普通人而言,这或许有些太不可思议了点,赌博是一种概率游戏,即使是世界冠军来了也不可能说自己肯定能在某一局里取胜,数学家也只能依靠着脑内精密的计算使获胜的概率提升。
但骰子君可以做到。
因为他会记牌。
二十一点这种游戏为了防止记性好的赌徒记牌,会在用到一半时把剩余的牌全丢掉,但如果能清楚地记住荷官发了多少张K,在依靠着算式和强悍的心算能力,就能极大的提升获胜的概率。
一般人能记住四六副牌就已经是极限了,但骰子君可以记住十二副。
因此这种八副牌的局面对于他而言完全就是手到擒来。
他会赢下这场游戏,随后观赏对方那逐渐绝望的表情。
综上所述,现场的场面对于杰克而言是在是说不上有利,甚至都可以说是处于极端不利的状态中。
但,偏偏又那么一个规则被杰克利用得炉火纯青。
“准备筹码的时间有三十秒。”骰子君有些不耐烦地敲着赌桌的纯木桌面,“你莫非又要等到二十九秒?”
“是这样的,你居然能猜到哦!真是个小机灵鬼。”杰克手里握着两张牌,脸上的笑容带动了眼眶的伤口,让他龇牙咧嘴地骂出了声。
而在此时,距离罪域崩溃还有一分十九秒。
骰子君至今为止赌上去的东西有一只右眼,左手的小拇指,双脚,总数大概为一百六十五天的时间等等。
杰克至今为止赌上去的东西有一只右眼,左手的小拇指,一只左脚,以及高达一年零三个月二十七天的时间等。
顺便一提,杰克十赌九输。
但他眼前也顾不着这些了。
瓶瓶罐罐的本钱碎了还可以再造,但命要没了那就全完蛋了。
只要能脱离这个罪域,只能在罪域里出现的【赌厅】也会自然消失。
等回到了现实,主动权就重新回到了杰克的手上,到时候算账也不迟。
时间一分一秒地继续流逝着。
最终在付出了一颗肾和舌头的代价后,罪域应声破碎。
☆
回到现实之后,杰克迅速摸了摸自己的身体。
“果然!”他长吁了一口气,“在那个破赌场里赌的器官都不会影响到现实的身体……妈的,我的时间倒是真的少了不少!我靠?!”
能遇到这么一个克制自己的敌人,从某种意义上讲,他的运气倒也真是不错。
充分理解到这个自己的不利局面后,杰克转身就要跑路,但客厅楼梯的彼端却传来了其他的声音——
“既然来了,就坐坐吧。”
零在楼梯的末端现身,今夜实在是过于嘈杂了,尽管她相信自己的属下,但她也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杰克抬起头,寻找着那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影。
由于大厅内没有开灯,所以人的可视距离十分有限,可这房子的设计又偏偏讨好了那些富豪奇特的喜好。
大厅的天穹开了一个大洞,清澈的月光顺着天窗落下,而杰克正巧就站在那摊清冷的月光里,就像是被站在舞台上被聚光灯打个正着的演员。
由于这自然的光源,杰克对黑暗中敌人的动向就更加钝感了。
他向后退了几步,准备撤退。
杰克是个疯子不假,但这不代表他会去白白送死。
在和之前那个赌徒的游戏里,他输掉了不少时间,而对于杰克的使者而言,时间的储量足以决定在现实和罪域中战斗的胜率。
经过几秒的考量,杰克最终决定脚底抹油。
“坐就算了,咱也怕脏了您的地不是?”杰克将双刀收回鞘里,一边说笑着一边往身后退去,“当然,我也不是白来一趟的。”
“怎么,还带了礼?”黑暗里的女声多了些讥讽的意味。
“那是自然。”杰克的后脚跟触到了门槛,他相信自己的体能,只要能从身后的这堵门穿过,他绝对有自信能在三十秒内逃之夭夭。
不过那也得看对方有没有打的意思了。
毕竟腿再快,也没有一张嘴快,黑暗里的那个女人只要对着自己说一句罪域开启,那他就算是再不情愿也得干一场了。
“要是真的的话,我倒还真有点兴趣。”对方的声音不大,但回荡在大厅内却时却有种莫名的威严感,“你觉得什么样的礼物能抵得上你的性命呢?”
听完后半句,杰克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根据他的判断,一个队伍里敢用这种语气的人,十有八九是对方的头头,而之前他又在来的路上砍了一个想拦路的罪使……
有点不妙啊。
对方这是暗示要自己一命偿一命?
这是在搞笑么?
老子这么牛逼的人怎么能给一个路人偿命!这女人想得也太美了吧!
“不如说从某种角度讲,这份礼物比我的性命还要贵重呢。”杰克转了转眼珠,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将其轻轻放在地上后双手上举。
“那是什么。”
“移动硬盘。”杰克说完,末尾还补充了一句,“记录了我认识的一些罪使的情报……当然也包括了所有人都在找的,罗伊德的弱点。”
罗伊德那“千刃”的名号的确响亮,但那也是被他放过的一些罪使们传出来的,但尽管如此他还是依旧长胜不败。
而那百分之百胜率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没人知道他的使者究竟有什么样的能力,对其感到恐惧的大家都在无形之间将其神化了,以至于到了现在几乎都形成了“不要轻易招惹罗伊德”的共识。
现在全民搜索罗伊德的画面也是建立在罗伊德和自己的使者失散的基础上的,其中更有甚者打算在让别人消耗掉罗伊德的罪域开启的权限后,再在现实干掉这个棘手的怪物。
……但杰克居然说自己知道“千刃”的弱点。
黑暗之中的零并没有对这个礼物有所反应。
而杰克的半只脚早就在纸包放下的瞬间踏出了门槛。
在零思考着损益的一刹那,杰克便趁着这一阵沉默转身越过了大门,像是一条疯狗一样猛地往外门窜去。
被推开的大门嘎吱作响,站在零身边的骰子君有些无奈。
“零,我觉得这种家伙还是不要放跑为好哦?”
今晚的零并没有出站的打算,因此在据点里的穿着非常随便,如果杰克能看到她的模样,那他绝对会对零这一身和房子完全不搭调的宽松睡衣装一阵发懵。
“无碍。”零皱了皱眉,好在这片地方够黑,这点细微的表情不会暴露出来。
她早就对骰子那随随便便的态度有些不满了,相对于其他忠诚的部下,这个骰子君在言行举止里隐隐约约有种要“下克上”的趋势。
“莉莉丝,去把那纸包取来看看。”零轻声下令。
实体化的莉莉丝穿着一身黑白女仆服,噔噔噔地下了楼梯后,她伸出了自己白手,将那被油纸包住的巴掌大的玩意捡了起来。
防水用的油纸用来保存移动硬盘倒是不稀奇,但在捡起来后,莉莉丝隔着那层纸张所感受到的手感却让她瞬间警觉了起来。
第一时间拆开了那油纸,映入莉莉丝眼帘的是个拳头大小的面团一样的东西,小小的圆柱体插在那面团上,扣在面团一侧的则是个在文具店都能买到的十几块钱的小手表。
除此之外还有几条简陋的电线将其串联在一起。
手表的表带牢牢地捆住了那团粉白色的面团,上面的计时器正在飞速上涨!
粉面团摸起来的手感就和硬盘有着本质上的区别,难怪莉莉丝能在一瞬间反应过来。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这团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玩意,就是C4炸药。
那插在上面的小小圆柱体,则是雷管。
那个疯子甚至是做了个简陋的计时引爆装置。
怪不得那混蛋放下这油纸包后拔腿就跑!
拳头大的C4炸药……这个量的话,炸翻一辆虎式坦克都没什么大问题。
而和这玩意距离只有十几厘米的莉莉丝,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就是将它带着包装扔出门外,快速地关上门板之后,门外旋即出现了一道闷雷般的震响。
C4炸药的爆速极高,在一瞬间反应掉后甚至不会有火焰形成。
“唉,我就知道。”看着那一幕发生的骰子君打起了马后炮。
零知道自己因为一时的感情用事而做了愚蠢的决策,所以面对着骰子的讥讽,她也无言以对。
“真蠢。”她冷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在骂什么。
扶着把手走下楼梯后,她沐浴在那虚幻的月光中。
透过天窗零能看到今晚的夜空,明明是冬季,今晚却意外的是个晴夜。
天空上月亮残缺,星光漫漫。
莉莉丝看着那被月光笼罩着的身影,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个女孩像是泡泡一样,随时都会破碎了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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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跑在大道上的杰克慢慢减缓了速度,气喘吁吁的姿态让他看起来像是一条苟延残喘的死狗一样。
这是第一次。
这是他第一次落荒而逃。
调整了呼吸节奏后,杰克的状态很快恢复了过来。
现在的他距离那座宅邸相当远,即使是开车也得几十分钟,他可以稍微喘口气。
“主人,我劝过您了。”他的使者——月的声音通过【心灵感应】传了过来。
这让杰克的气血猛地涌上了脑门。
下令让月实体化的瞬间,杰克将自己的手掌按在了那个小正太的脑门上。
“……主人?”月愣住了。
“你哦真是不会说话。”杰克歪了歪脑袋,手掌的力道逐渐加大,“既然不会说,那你就别说了。”
权限被启动。
月甚至来不及反应,他的身躯便伴随着一阵扭曲重新接受了塑形。
罪使的权限之一——【形态变更】。
虽然只能使用一次,但只要罪使愿意,自己的使者变成什么模样都可以。
在那阵扭曲结束后,杰克的手掌上多了一枚戒指。
其实他并没有想好该把月从“人”变成什么好,只是心里想让这个**崽子闭嘴,变成不能说话的“物件”就行。
或许是因为手心里的那枚戒指是他潜意识里印象比较深的东西吧。
杰克看着那枚戒指,脑子里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而在两秒之后,他终于回忆起来了。
那是结婚戒指——是他和那个绿了自己的女人结婚时的戒指。
“操。”杰克对着那银制戒指骂了一句。
即使是变成了戒指,使者的能力依旧有用,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将上衣解开后,顺手将那枚戒指拍进了自己的胸膛里。
血顺着那被砸出来的**流出,像是一条细长的红色小蛇。
重新将衣服穿好后,杰克劫持了一辆面包车地往市中心高速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