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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罪域的崩坏,心中有些忐忑的零也终于舒了一口气。
“太厉害了,居然能从公平的游戏里找出绝对胜利的方法!”没等零回过神来,性格大大咧咧的舞便伸开双臂,一把抱住了那个娇小的身子后,她开始怒搓怀中小萝莉的脑袋,“真不愧是我选中的小姑娘!”
“哈……”零只得讪笑了一声,之前那次猜拳的凶险估计也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吧。
和这个庆祝起胜利的小团队比起来,不远处那个踉跄倒下的身影就显得凄凉多了,解决了战斗的零带着胜利者的从容靠近那具尸体。
之前的战斗里她看到了对方并没有将使者罪装化,也没有看到使者实体化使用能力——那么可以判断出对方的使者一开始就是维持着实体化,而且很有可能是以“器物”的方式被对方佩戴着。
最终的结果也青睐于她的判断,在对方冰凉的尸体上摸索了一阵后,她终于寻找到了那胸口的伤口处。
和维持着生物形态的使者不同,保持器物形态的使者在失去与自己契约的罪使后虽然也会自动变成灵体的模样,但失去自我意识的它会自动向第一个触碰到它的罪使发出契约申请。
从那血淋淋的伤口抠出那枚造型简朴的婚戒后,零悠然地接受了这位使者的契约申请,随后将其戴在了自己的食指上——那枚戒指的尺寸对于她而言也只有食指合适。
“喔?有点好看啊。”光着脚丫子的莉莉丝小步凑上前来,看着那枚沾满血污的戒指止不住地赞叹,“虽然那个疯子嘴脏,但品味倒是意外的不错嘛?”
莉莉丝的能力只有在身体部分触碰到对象时才能够发动,不过一边光着手去摸地面和墙壁一边前进,那一幕想一想都有着不少槽点,于是在寻得了零的同意后,她直接脱下了靴子,在满是渣滓的冰冷石板路上光着脚走到了现在。
“不过说实话……他藏的地方还真是有些脏啊,就那么直接戴上去的话还真是有点……那啥?”灵体化的花漂浮在她的身边,有些许洁癖的她面对这个新的战利品,脸色不免有些微妙,“不能放在兜里么?”
“很遗憾,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暂时维持这样好了。”活动了一下手指后,零确定了那枚戒指不会因为动作而滑落,继续回答,“毕竟这个使者的能力似乎和莉莉丝一样,只有触碰到对象才会生效——我想他把这戒指拍进血肉也是因为这个的原因。”
“那我们现在失去找你那个仇人喽?”站在那具尸体旁的舞耸了耸肩,“说实话弄死了这个变态我们的收获就不小了,现在你也开过了罪域,再出击的风险比较大。”
“比起罪域的冷却问题,我想影响我行动的最大因素还是这个地下城现在塌陷的情况。”零并没有理会舞的话,直接问了最重要的问题,“莉莉丝,你现在还能维持能力多久。”
“半小时之内是没问题。”莉莉丝干净利落地回答。
“好的,现在我们去找罗伊德,花你继续负责探路,注意随时用【心灵感应】汇报附近的坍塌情况,莉莉丝继续开启能力就行了,舞你负责警戒,搞不好会有走运的罪使逃到这里来。”
根据情况迅速做出对策后,零恰当的命令又迅速地调动了这个团队的运行。
从原路返回最多也只需要十五分钟,而从那具尸体嘴里套出的情报看,自己的仇敌很有可能就在附近——她怎么会放过这样一个报仇的机会?
由于电路受损的缘故,原本明亮的通道也已经暗了下来,掏出了便携手电筒前行的她们将一束束光芒打在了幽深的黑暗之中。
啪叽。
“水?”零嘟囔了一句,顺手将手电打向了自己的脚边。
被光束照亮的是一段血红的长条。
“……噫。”待零定睛看仔细了后,她才发现那是一潭略显奇怪的血迹。
血迹的主人距离这里并不远,尽管在这个时候无谓的好奇心和毒药没有什么差别,但对方正好也在她前进的道路上——
也就是顺路的事。
零如此劝说着自己。
黑暗中的声音会显得格外清澈,而寂静的黑暗中更是如此。
远处没被莉莉丝能力波及而不断崩塌的地下城所传来的轰轰声,近处一行人脚踩在地面上而响起的脚步声,平常里纤细到几乎不可闻的呼吸声,甚至是内脏中那咚咚咚起跳的心跳声都在此刻变得格外清晰。
而在看到那具被腰斩的尸体后,零的表情也微微一变。
这个手法,看上去可不像是那个疯子的作风——顺便一提,如果是那个疯子下手,尸体肯定会被破坏到更加惨不忍睹的地步。
“呜欸,真脏。”莉莉丝脸色很怪,“就不能找个别的地方死么?”
就在几秒前,光着脚的她不小心踩到了那摊血,忍受着脚丫上那怪异触感的她不由得迁怒到了这位倒霉的死者身上。
“走吧,这里没什么好看——”零说话说到一半,那接下来的台词却戛然而止。
沉默了片刻后,她再三查看了自己目前作为罪使的状态栏。
在认知到了地面上发生的事实后,一瞬间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她甚至有种爆粗的冲动。
“真有你的啊,在这个时候对我的人下手。”零的表情扭曲了起来,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些话听上去格外冰冷。
使者们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毕竟这个状态栏她们也有权利观阅。
就在刚才,和零保持着组队状态的两名罪使——也是在初次出击中幸存下来的那两名罪使——死亡了。
零自然知道这是为什么。
他们二人手里掌握着的使者质量很不错。因此为了防止骰子男反叛,也为了在骰子男反叛时及时处理,零便让这两人在与自己保持着组队状态的同时并和骰子男一同行动。
但那两人却在这种情况下同时死亡——且在没有开启罪域、也没有被开启罪域的情况下同时死亡——能猜想到的情况也就那么多。
至于那其中的猫腻,只要是个有脑子的人都能想出那和骰子脱不了干系。
而对于零而言,现在最让她难堪的情况就是:她虽然因为那两位使者的死而得到了足够多的时间,但就结果来看……她又成了孤家寡人。
不,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零把目光投向了那个已经凉了许久的尸体。
“主人?您不是打算……复活敌人吧?”莉莉丝很敏锐地察觉到了零的意图。
“在这个世界上,赋予人生命的不是‘上帝’也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而是‘母亲’,我认为那是非常伟大的存在,毕竟是她给予了人最初的价值。”零伸出自己的右手,看着那一枚染血的戒指,不等属下打断后便继续说,“所以我也认为,能赋予人第二次‘生命’的存在有着和‘母亲’等同……或者相似的价值。”
“那什么?说得简单点呗?”舞在一旁发愣。
“她这是打算当这群死了的人渣的再生父母。”花顺口插了句嘴,并将现况以话粗理不粗的形式解释了一下。
“不行!这个我可不答应哦?!”舞说着便瞪大了眼睛。
“对现在的零感兴趣的家伙那可都是能上刑的危险人物!姐姐我绝对不同意!”舞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本人却完全没有阻碍的意思。
“好了,你们别玩了。”
和零签订了契约的使者虽然享受着言论上的自由,心里对主仆的名义也有着自己的看法,但可以确定的是,她们在零的面前都不会逾越那条最不容置疑的火线。
“使者是负责协助罪使的存在”——对于零和她所契约的使者而言,这一事实绝对不会更改,也不容更改。
一众使者就那么目送着零蹲下身子,站在一旁开始等待着接下来即将上演的“大变活人(使者特供)”节目。
那具年轻的尸体的模样显得格外凄惨。
自胸口断开来的伤势像是被柄巨大的锯子断开了一样,粉色的各种内脏顺着伤口倾泻而出,就那么顺势在冰冷的地板上搅在了一起。
而与此相对的,那尸体的表情却显得格外祥和。
“这死相简直就像是得偿所愿一样。”看着那张平静的脸,零的心里不由得感慨,“或许这样心安理得的死去也算是一种幸福吧?”
像自己这样将一个得偿所愿的死者重新重拉回到这个没救的世界。
听上去多少……不,是相当残酷啊。
将手贴上了对方的脸颊后,确定了食指的戒指与对方皮肤接触后,她开启了能力,通过支付时间为代价,将对方从死亡的深渊拉扯了回来。
肉体的修补在一瞬间便进行完毕,零一边清点着自己缺损的时间,一边将自己心中的那点怜悯尽数碾碎。
在这个世界上,人所能拥有的幸福是有限的。
而她为了自己的幸福则会付出一切……其中自然包括破坏别人的幸福。
“醒来吧!”零冲着那个沉睡的少年厉声唤道,“如果你放弃为人的初衷依旧坚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