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晚自习晚自习每天都会持续到很晚，最后的几分钟，还有心思做题的人倒是不多了，都等着老师喊一句放学，然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休息。
“下课…”
铃声一响，整栋楼都闹腾了起来，深夜反而是学校最热闹的时候，苏语看着他们急匆匆地收拾起书包，然后冲出了教室，他并不着急，因为今天他还有执勤，着急也没用，苏语起码得多花个十分钟打扫好卫生才能离开。
“走了哈。”
“嗯。”
陈凯和苏语打了声招呼便也离开了，他俩不同路，虽然关系好，但一直都是各回各家。
苏语看着人流走后留下的狼藉教室，忍不住叹了口气，高三…还是那么累啊。
“苏语，清洁…我俩怎么分？”坐在苏语前面的夏千歌忽的回过了头，她睇视着苏语。
“嗯？我俩？”
苏语愣了愣，他记得…今天和他一起留下来执勤的可不是夏千歌，而是班上一个男生。
“哦，本来明天是我执勤来着，可我明天有些事情，就和今天执勤的人换了换。”夏千歌见苏语不解，笑着解释了几句。
又有出入？苏语不禁有些怀疑他本来的记忆了，为什么事情的走向会和前世不同？尽管都是很小的出入，可却给了苏语一种不好的感觉。
“这样啊。”苏语神色不变，他盯着女孩嘴角的浅笑，却看不出任何破绽，“你擦黑板吧，我来拖地好了。”
“你一个人可以吗？”
“没事儿，我做的挺快的。”
“那好吧，苏语你…”夏千歌咬了咬樱唇，眼底流转着些看不真切的情绪，几番欲言又止。
“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快些做完回家吧。”
夏千歌摇了摇头，她转过身，开始做她的那份事情。
学校的热闹消失的很快，下课不到几分钟，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零零散散和他们一样留下来值日的同学会路过这间教室。
苏语拖着地，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夏千歌的身上。
他放不下，也没那么容易放下，苏语看着女孩踮起轻灵的脚尖，露出了纤细的脚踝，那里的袜沿上绣着好看的的白色蝴蝶花边。
夏千歌似乎还是苏语记忆里的那个夏千歌，那个让苏语挪不开眼的女孩，犹如一颗繁星落进了他本该平凡的生活。
“苏语？你怎么了？”夏千歌好听的声音落到了苏语的耳边，也打断了他的思绪。
没事，可能是有些累了。”苏语立马偏过了视线，他看着夏千歌身后已然干净的黑板，“我这边差不多了，应该可以走了。”
“嗯，那我们快回去吧。”夏千歌轻轻点了点头，她撩动着耳边因为汗水沾染到脸颊的额发，“再晚…就赶不上公交车了。”
……
夜里的学校格外的静，还留着灯的教室只剩下零星几间，人几乎快要走光了。
苏语和夏千歌并肩走在通向学校侧门的小道上，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苏语轻轻一嗅便能闻到清浅的花香，那像是夏千歌身上的幽香，又像是林间已然凋谢了一周的栀子花留下的残香。
“苏语你家是住华天广场那边。”夏千歌忽然扭过头，问了苏语一句。
“怎么了？”苏语愣愣地回答，他不知道为什么夏千歌这样问他，“是住那边啊。”
“那我俩应该同路吧，以前就经常能看到你和我一辆公交车呢，不过人太多了，都来不及和你打招呼，你就先下车了。”
“我也差不多吧。”
苏语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他会和夏千歌在公交车上遇见当然不是什么巧合，想到他以前会刻意在车站等着夏千歌的幼稚举动，现在想想，不免觉着尴尬。
沉默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微弱的虫鸣混在若隐若无的猫叫声里，晚风里透着些许凉意，苏语毕竟不是以前那个他了，不会为了和夏千歌搭话而刻意去找些无聊的话题。
他们就这样走出了学校的大门，夏千歌的步子比苏语要稍快一些，似乎是担心赶不上公交车，苏语跟着后面，路边暗黄的灯光里，她的头发晕出淡淡的灿金色。
夏千歌忽的回过了头，她大大的眼睛扑闪着，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苏语的心跳近乎漏跳了半拍。
她好像总在笑，可苏语却有一种错觉，夏千歌的笑…似乎在他的面前，会格外灿烂一些。
“苏语你想去哪儿的大学？”
“啊？我…”苏语回过了神，又停顿了许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还没想好。”
夏千歌提醒着苏语，“这种事情我感觉还是快点决定比较好吧。”
“我知道，再想想吧。”苏语抓了抓头发，笑着说，“你呢，大学想去哪儿？”
“我啊。”夏千歌轻笑着，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我要去江南。”
这个答案苏语早就知道了，并不觉着意外，以前他也是这样问过夏千歌的，不过那是在高考之后了。
“这样啊，那你的成绩应该也够了。”
“苏语你也不差呀，这几次周考一次比一次高，班上都觉得你像是忽然开窍了一样。”
“我…”
其实苏语忽然很想告诉夏千歌，他去不了江南了，青川到江南隔了很远很远，他们以后可能连面都见不着了。
“车来了。”
夏千歌的目光绕到了苏语身后，她忽的拉起了苏语的袖口，牵着他向迎面而来的公交车跑去。
“这里！”夏千歌坐在后面向苏语招手，她身边刚好空了一个位置。
苏语还有些愣神，他下意识错开人群，坐在了夏千歌的身边。
即使会在公交车上看见对方，苏语也从没有像这样坐在夏千歌的身边过，那时候他不敢，也怕夏千歌不愿意。
这一切…像梦一样，原来只要稍稍改变一些曾经的选择，他就能这么轻松地做到以前从没有想过的事情。
“唉，好累啊。”夏千歌尚还有些青稚的胸脯微微起伏着，额头渗出些汗来，“我歇一会儿，苏语你下车了告诉我。”
“嗯，好。”
公交车在深夜的速度要快不少，车窗外错落的光影拂面而过，在霓虹的绚烂下勾勒出不远处高楼大厦的轮廓，一切都像是幻梦。
可苏语能听见耳边女孩轻柔的呼吸声，他心心念念的女孩现在就坐在他的身边，一切都是那样的真实，车辆稍稍颠簸，她的脑袋甚至会靠到他的肩膀上。
“还不晚，在他填下高考志愿之前，一直都还不晚。”这个念头忽然出现在了苏语的脑海里，把他吓了一跳。
苏语下车后，夏千歌透过车窗和他道别，可嘴角嵌着的笑意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她看着男孩慢慢消失在黑夜里的背影，那双明媚的似春水般荡漾的眸子染上了零星的墨渍，然后浓墨缓缓化开，犹如黑夜钻进了瞳孔，那里透着幽黑、冷戾，以及…一点点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