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了…
发烧,还犯了胃病。
苏语松了口气,还好,没出事…就好。
“严重么?”
“你是不是喜欢她啊。”
许丹没回答苏语的问题,她仰着头,眉头锁着,眼神像是一柄利刃要把他剖开,看个透彻。
“我们只是高中同学而已,我连她来了青川大学都不知道,不是吗?”苏语迎上了那像是刀子的目光,淡淡的回答。
“那下午的时候,就去看看她吧。”许丹的态度一下子又翻了个面,审视的眼神不见了,她递了一张纸条给苏语,“今天晚上我们法学院有动员会,太晚了…可能我们就出不去了,虽然千歌一个人在医院也可以,但我不太放心,这是地址。”
“我?”
“你和她不是同学么?你应该知道她什么性子,一个人…她会害怕的。”
苏语接过了纸条,望了一眼,在手心里把纸条握地皱巴巴的。
“好,我会去的”
“替我们几个给千歌带声好,我们到时候会去接她出院的,麻烦你了。”
夏千歌的几个室友走了,背对着他,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不小心落到了他的耳边,大概是关于一些八卦的话题。
……
一辆出租车停在了门口,苏语付了钱,从车上下来,他一抬眼就望见了医院挂的很高的招牌,市立的医院,离学校也不远。
从路口走到医院门口那段路不长,苏语却硬生生走了很久,心里犹犹豫豫的,像是有两个声音在打架。
夏千歌是他在大学里唯一的高中同学,现在生病住院,他去看望看望也无可厚非,更何况这是受人所托。
可是…现在冷血一点,装作一副不闻不问的态度,任由夏千歌出院以后,她的舍友叽叽喳喳的在夏千歌面前告他的恶状,说他是个恶贯满盈的自私鬼,然后彻底寒了夏千歌的心,从此就连高中情谊也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也不差。
他在想,可身体却一直在动,等缓过神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病房前,医院里冷冷清清的,颜色单调的让人觉着抑郁,长长的走廊里除了几个忙碌的小护士跑来跑去的,几乎望不见人了。
上一世夏千歌很讨厌去医院,说闻不惯那里的味道,只有等他生气了,才会不情不愿地被拉着走进医院的门。
苏语透过门上薄薄的窗,在病床上望见了夏千歌,她正坐在床上,整个身子都缩在了白色的被褥下面,只探出一个脑袋,望着窗外渐渐晚下来的霞光愣神。
她的脸色苍白的可怕,嘴唇略微有些干裂,深深的倦怠刻在了眼底,一个人坐在病房里,孤零零的,看起来很无助。
苏语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病弱娇柔的女孩以后会成为那样一个强势的人,那样疯狂…又偏执。
可她现在真的很脆弱,像是轻柔的蒲公英,风儿轻轻一吹,就散掉了,再也找不着了。
他看着,心脏揪紧,络骨分明的手掌搭上了门把手。
“咔哒。”
门开了,一下子吸引了女孩的注意,她望着男孩站在了门口,手里还拎着些打包好的盒子,模样清致隽秀,她微微张大了嘴巴,很惊讶样子。
“你…怎么来了。”
“你的舍友今天晚上好像不方便,让我来看看,说担心你一个人在病房里会害怕。”
苏语把一切都清清楚楚地摆在了夏千歌面前,不沾一点点其他的情感,他是夏千歌在这座陌生的城市唯一的同学,所以来看她了。
“也没什么,明天就能出院了。”
夏千歌垂着眸轻轻地笑了,只是病态的脸色看起来让人心疼。
“你不应该去参加什么军训的,你不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吗?”
“我身子是弱了点,可军训这种事情和大家一样就好了,发烧可能只是吹空调没盖好被子着凉了,咳咳…”
夏千歌摇了摇头,柔柔地说着,却忽的咳了几声,透着嘶哑颤抖的声线。
苏语心头一紧,直勾勾地盯着女孩的手掌,所幸,掌心里干干净净的,没有血…
前世里,女孩以前病的最重的时候,是咳出过血的,艳红的血淌在手心里,在深夜的台灯下泛着光,看得人心惊胆战。
“可你的胃病呢?这到以后会很严重的,会咳出血来的。”苏语锁着眉,一时间有些没控制住,以至于口无遮拦,“你为什么总是要争第一,要走的那么快,你已经能甩开别人那样远了,没必要再逼自己了,你就不能…不能回头多看看身后的人吗?”
“苏语你…”
夏千歌掩着唇,似乎被吓了一跳,眼底闪过短促的惊慌,揉在她娇弱染病的身体里,如同任人摆布的玩偶,脆弱不堪。
“对不起,我说太多了。”苏语回过了神,他使劲摇着头,理由一个接一个的说着,“我只是不想看你总是生病,你家里明明过得不好,那就更应该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的。”
他替夏千歌搭好了床上的餐桌,把手里的粥放在了桌上,掀开了盖子,热腾腾的菜粥冒着白雾,好闻的香味顺着热气散了出来,一点点勾动着人的食欲。
“喝粥吧,那个…你肚子应该饿了,这是勺子,小心烫。”
“哦,谢谢。”
夏千歌不易察觉地勾了勾唇角,淡然的笑意晕在了漆黑的瞳孔深处,她乖巧地拿起勺子,浅浅地尝了一口缀着青翠菜叶的白粥。
一时间,安静的病房里只剩下她喝粥的细细吸吮声,窗外夜幕落下,青川入夜后的霓虹耀耀闪烁,不禁让人觉得岁月静好。
可苏语揣在口袋里的电话忽然响了,他皱着眉接了电话,顿时传来了顾川喇叭似的叫喊声。
“喂?苏大少爷啊,今天军训完哥几个计划着去外面好好弄一顿来着,可你人怎么跟消失了一样。”
苏语压低着声音答着,“我今天去不了,不方便。”
“开玩笑吧,洛小小我也喊来了,还有好多妹妹呢…”
苏语立马按了静音,他抬眼瞥了瞥夏千歌,她依然在低头喝着粥,似乎真的饿坏了,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我出去接个电话,要是吃不饱,再和我说。”
夏千歌没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苏语才端着电话走出了病房。
门被关上的生硬回响在房间里荡了一会儿,很快又静了下来,幽暗的视线顺着夜色往门外望了一眼,很快又收了回来。
片刻,病房里又只剩下了喝粥的细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