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缇娅代表家族参加过不少餐会酒会，也见过不少贵族调戏为他们服务的佣人，还有为了攀上贵族而故意卖弄风姿的女仆。当时的她坐在餐桌前，只是在心中感慨一句而已。殊不知——
昨日旁观画中意，今日竟成画中人。端送茶水为生计，小丑竟是我自己！
望着摔到在地上的客人，缇娅心中十分坦然。尽管她已经被赶出家门，但也不会沦落到靠脸和身体吃饭这种地步。
更何况，尝试了一下白悠的建议之后，缇娅还是第一次这么畅快。
“你……你在干什么！”
倒在地上的客人错愕地捂着自己的脸，像是在盯着什么不该去惹的人。
“我……我可是客人啊！你怎么能对我出手！”
“客人？抱歉，我不给狗服务。”
听到外面的喧闹声，白悠火急火燎地从后厨赶了出来。那客人刚想从地上爬起来扇缇娅一巴掌，见到白悠后，又赖到了地上不起来，大喊道：
“你这家店怎么回事！不知道顾客至上吗？有没有一点服务精神啊！”
白悠一头雾水，转头问缇娅：
“他干了啥？该不会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想朝你搭讪吧？”
“他干了啥你心里不清楚？还不都是因为你挂的那个招牌？”
哦，是这个亚子。
“老板，这怎么算？我要赔偿！别想耍赖！”
地上那人把脸上的饭粒擦了擦，像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一般在地上扑腾。他有信心，只要他继续闹下去，白悠便会不得不屈就他。
“是是是，对对对，我绝不耍赖。”
白悠把客人从地上拉了起来，问：
“客人，您之前是要了一份炒饭对吗？”
“是，是一份。你别扯开话题！这不是一份炒饭的问题，你们这家店，严重地伤害了我的尊严，抹黑了我的人格！你要是拿不出像样的赔偿，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白悠叹了一口气，说道：
“那这样，我再赔您两盘炒饭怎么样？”
“两盘炒饭？这……这算什么赔偿啊！”
客人还在提出抗议，白悠没管他，扭头问缇娅：
“赔偿的炒饭，是你端上去还是我端上去？”
“那还用说？”
缇娅二话不说，端起另一盘炒饭，再一次用力扣在了顾客脸上，把他打趴在地。白悠表面非常淡定，内心却倒吸了一口凉气。
缇娅之前那柔弱的样子上哪去了？总不能是在我这样的人身边呆久了，开始卸掉伪装，放飞自我了？
客人抹掉了脸上的饭粒和鼻血，像看见恶鬼一般惊恐地望着缇娅。
“小妹妹，你听叔叔说——”
“滚，要我再赔你第三盘吗？”
缇娅面色冷酷，已经抄起了第三盘米饭。那顾客浑身一抖，连滚带爬地跑出了酒馆。见矛盾已经物理解决完了，白悠正想回到厨房继续工作，可缇娅却拽了拽他的衣角，小声问：
“我刚才……做得对吗？”
“你自己觉得怎么样？”
“心情很舒畅，但是……”
“那就没有什么但是的了。缇娅，干的不错。”
白悠知道，缇娅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适应着周围的新环境。他心中多了一份欣慰，准备离开的时候，缇娅又叫住了他。
“怎么了？”
“白悠，让我去改一下那个招牌，你没有什么意见，对吧？”
缇娅虽然是在询问，但第三盘炒饭在手，白悠也不免有些害怕起来。
“您……随意。”
“那好，帮我把招牌取下来。”
缇娅拿着笔，朝门外走去。白悠一边示意店里的食客“失陪一下”，一边乖乖把招牌取了下来。缇娅思索了一会儿，往招牌下又加了两行字。
【调戏店员一次，打赏铜币数扣除500枚】
【截止*月*日24点整，铜币数为3376/10000】
“扣500枚也太多了，这样会阻碍消费者们的消费热情的。你该不会是不想穿那女仆装，才故意写成这样的吧？”
“被调戏的又不是你，要穿女仆装的也不是你，没全擦掉就不错了，挂上去。”
“啊好好好。”
白悠虽然表现得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把这个新招牌给挂到了大门上。
这天晚上打烊时，他特地清点了一下铜币。虽说和前几日相比，打赏增幅有放缓的趋势，但从整体上来看，缇娅穿上女仆装，已经变成了时间上的问题。
所以啊，各位客官们，打赏还是得加把劲啊！
至于缇娅本人，她顶多会生几天闷气而已——吧？
白悠的担心不是没有来源的。自从缇娅重新挂上招牌后，她今天就没和白悠说一句话。此时，她正泡在热水中，一边在温热感中舒缓自己的身体，一边细数白悠的罪恶：
“刚带我逃出牢狱就把我甩了，该死。”
“工作第一晚就为难我，该死。”
“还拿我当招牌宣传，当我是妓.女吗！该死！”
“不过现在能多挣点钱，倒还行。”
数落完后，缇娅颓丧地把后脑勺搭在浴缸边上，晕晕乎乎地望着天花板。
摆脱了贵族身份后，她仍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丢掉了家族，地位，金钱，还有自己引以为豪的魔法后，自己难不成就会在这家酒馆度过一生吗？
和那个白悠一起？
……
似乎，也不是不行……
缇娅心中再一次回想起了她在监狱里依偎在白悠身旁的情景。爱慕一个拯救过自己的男人，是个很正常的事吧......
“……我是泡久了，脑子泡乱了吧？！”
缇娅心想自己一定还没适应这个新环境，产生这样离奇的想法也正常。她摇了摇头，从浴缸中走了出来。温暖的水滴淌过她的肌肤，落到细嫩的玉足上，最后在木地板上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
缇娅从架子上取下毛巾，擦拭着自己的身子。她习惯性地先从自己及腰的长发擦起，但当她的视线落到自己的银发上时，动作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缇娅早就有所察觉，自己披散的银发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
能有时间和精力打理如此顺滑的长发，其主人的身份一定不普通。再加上银色的发质并不多见，缇娅明白，就算自己的打扮再怎么普通，因为这头银发，自己身份暴露仅仅是一个时间问题。
要剪短吗？
她迟疑了半晌，从柜子里拿出一把剪刀，用指头卷起一撮头发，搭在剪刀的刀刃上。
……
她有些不忍心去动手。矛盾之际，她的脑海里习惯性地浮现出白悠的身影。
“我……我就单纯去找他问问，万一他知道怎么去剪呢？嗯，就是这样没错。”
缇娅望着铜镜里的自己，点了点头。她穿上了素色的粗布长裙后，就拿着剪刀走下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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