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早上六点多，白悠被一阵轻响给惊醒了。
昨天晚上，白悠等到帕洛重新睡去后，才小心翼翼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在粗略地计算了一下自己的睡眠时间后，白悠理直气壮地闭上了眼睛，打算再睡个回笼觉。
啪。
又一阵撞击声传来。白悠摇了摇牙，从床上爬了起来，推开了窗户，吼道：
“哪家的小屁孩往我窗户上扔石子！你家长呢？”
“是我扔的。”
很不幸，这个声音来自缇娅。缇娅的手里正抛着几块小石子，仰起头望着睡眼惺忪，一脸怨念的白悠。
白悠看了看此时还蒙蒙亮的天空，又看了看缇娅，说：
“您来做甚？”
“喊你起床，和你谈点事。”
“您喊人起床的样子可真接地气……现在才五点，我还没睡够。”
“我刚刚把失火的案情处理完，睡了三小时。”
好哇，卷起来辣！
白悠简单地梳洗了一下，没好气地走出了酒馆。缇娅一直等在门口，直到白悠打着哈欠走到了她面前，双手插兜，问：
“找我要谈一些什么吗？”
“挺多的，去魔研所聊吧。”
“现在？那你等我把酒馆的事情安排一下。”
差不多又过了半个小时，酒馆第一批上早班的员工已经来了。白悠给他们分配任务，而缇娅就站在一旁，默默地等着白悠。等白悠忙完后，她才示意白悠和她一起上马车。
海伦坐在驾驶位上，看见白悠后，又一次投来微薄的杀气。
“缇娅，你管管你家女仆啊。”
“昂……”
马车朝着魔研所的方向驶去。
魔研所是整个月泉城的中心，是贵族们处理政治要务，交流研究成果，处理日常工作的地方。不少贵族从周围的领地匆匆赶来月泉城，半数都是为了魔研所中那些大大小小的，繁琐而又单调的会议。
倘若从高空俯瞰整座城池，人们大多只能注意到两座建筑。其一是城主德兰家族的宅邸，其二是更为气派，更为华丽，每位公爵的领地中只有一座的魔研所。
白悠还是第一次靠近这座哥特式的建筑。就在他细细打量着正门上方的彩色玻璃时，缇娅却推着他的背，催促他快点进去。
“别磨蹭啦。”
“让我多看一看呗？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别这么急嘛。”
“以后你多的是机会看的。对了，待会你进门后，跟着我走。”
缇娅在白悠的耳边悄悄嘱托了几句后，就带着白悠走进了魔研所的大门。迎面而来的贵族和商人们看到缇娅走进来后，纷纷围了上来。
“缇娅小姐，这一份合同您过目一下。您同意后，我就把您要的原料送过来。”
“好的。”
“小姐，皇室那边下了通知，需要您通知一下北方的各个领主，是关于代行者搜查的事情。”
“把任命函给我就行。”
缇娅原本还以为今天要完成的事情就这些。然而，越来越多的人走了过来，牢牢地挡住了缇娅的去路。
“缇娅小姐，请问您现在有意向收学徒吗？我有几名不错的人选！”
“我的侄子对魔法研究的兴趣很高，对未来的规划也很清晰，是一个大器之才。您要不考虑一下？”
“还有我家的——”
前几日，缇娅完成导师考核的消息传遍了各处，激起了不少人上门拜师的心思。倘若是能成为她的开山学徒，那该多是一件美事啊！
缇娅自己倒是犯了难。她之所以通过考核，是为了利用师徒关系给她和白悠之间的契约打一个掩护。至于正儿八经地教授学徒，缇娅没这个打算，也没做好准备。
面对这一堆热情的人，缇娅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话去婉拒他们。可就在这时，白悠从她的身后溜了过来，主动走到了众人面前。他清了清喉咙，大声说：
“各位，强扭的瓜可不甜。各位不妨收收劲，等着缇娅门下那后几届学徒的空位？”
“喂——”
缇娅慌忙地想阻止白悠发言，而白悠则将她拦在身后，帮她对付着面前的众人。
“你是谁？为什么代表缇娅发话？”
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打量起了白悠。而白悠拍了拍胸脯，对他们说：
“我现在是缇娅的开门学徒。之后你们若是想加入，我也欢迎各位师弟师妹的到来。”
白悠这一番话让所有人炸开了锅，就连不远处那些忙着手头事务的吃瓜群众也好奇地抬起了头。
“你？可是你究竟是......难不成是平民？”
白悠点了点头，那些人瞪大了眼睛，怀疑白悠在撒谎。倘若只有白悠一人，那他们一定会把白悠好好教训一番，然后再骂他一句痴心做梦。可缇娅就在一旁没有否认，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缇娅小姐，他是在说谎，对吗？”
“他说是，那就是。你们在怀疑什么？”
面对周围的质疑，缇娅也不再打算推脱了，她站在白悠身边，拍了拍白悠的肩膀。她的头顶刚及白悠的肩高，拍肩的动作稍微有些勉强。
“缇娅小姐，您可一定要想清楚啊。平民学习魔法可是前所未闻，更别提还是在您的门下……”
“阁下是不相信我选择的人，还是不相信我呢？”
“啊——相信，都相信！”
“那就好。请各位让一条路吧，我们还有事情要忙。”
周围的人纷纷噤声，为白悠和缇娅让出一条路来。等两人走远后，那些人又爆发出一阵窃窃私语。议论的内容，无非是关于缇娅的选择，还有白悠的身份。
哪怕是缇娅和白悠毫无阻拦地走在魔研所里，他们这一对组合还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缇娅对白悠悄悄地说：
“刚才的事谢谢你。”
“举手之劳而已。再说了，我当你的学生本就是麻烦你的事情。”
“嗯……今后你一个人的时候也要注意，说不定有人会来找你的麻烦——别太张扬。”
贵族拥有使用魔法的权力，而几乎所有平民都与其无缘。
缇娅深知这个体系内运作的法则，她以前也是这个体系的维护者。但到了现在……倘若她抛开一切顾虑，缇娅心里终究还是有一丝不赞成。
如果有一天，每个人都能拥有学习魔法的机会，那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