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拓……”
安曈从没有想过,一直以来被她当成可有可无的跟班,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林拓,在这一刻她心目中的地位竟是如此的重要。
林拓绝望地看着她时,那是安曈抑制不了的,超越了性别的心疼。
“林拓!”
在林拓站不住开始蹲下的时候,慌乱之中的安曈匍匐了过来,她在半躺着的林拓面前手忙脚乱,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林拓会被刀桶啊!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在现实中遇上!
“安曈……”
疼痛感迅速地传达到了林拓的大脑,他被刀刃刺入的地方正在不断地涌出鲜血,林拓抓住了安曈的手惶恐的说道:
“安曈,我、我,呃啊啊……好痛,真的好痛……”
他很害怕,就算是男人,在这种时候也会产生恐惧。
“你别说话了,别激动……”安曈转头大声呼喊着“有没有人!帮帮我……”
“都是血……都是血……”
安曈看着她用手按压住林拓的伤口处,鲜血依然不断的涌出,林拓整件衬衫都被染成了鲜红色。时间争分夺秒,安曈彻底慌乱了,她根本就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只知道不能把刀**,可是血为什么没有止住!?
安曈这才意识到她处理事态的能力是如此的薄弱,她只会才林拓面前摆弄着她那傲慢的脾气。
“安曈、好痛,呃唔……我、我不会死吧……?”
看着自己的血一直在流,林拓也带起了哭腔,这还是他成年以来第一次流眼泪,而他向安曈苛求慰籍的感觉,竟与妈妈别无二致。
他果然希望安曈就是他生命中的那个最重要的女人,希望她不要离开自己。
“林拓……别说了……”
安曈感到鼻子一酸,双眸中逐渐泛起了水雾。这种时候她已经顾不上男人的尊严,而是随着身体的自我意识展现出了女性的一面,那么的没用。
所以要冷静、冷静冷静。
安曈努力想象着她若还是男人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试图找回男人的镇定。
不,男人的身份只会让她变得绝情,变得冷漠,让她意识不到林拓对她的重要性。
“我叫救护车,我叫救护车了……”
安曈用血淋淋的手慌乱地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接通电话的时间就像过了一个世纪,她用着颤音“喂,这里是世纪联华……”
“安曈……”
然,林拓愈发在这种时候,发现安曈不理会他他就愈发产生了害怕。
好在这时人群里总算有几个好心人出现,“快!你们坐我的车!”
“啊!?谢、谢谢您!”
在众人的帮忙下,大家小心翼翼地把林拓抬上车,这辆suv正在极速赶往最近的医院。
安曈在电话里继续与救护车通话,让医院赶紧做好准备,可安曈根本就说不清她们所在的位置,到最后只确认了要去哪家医院然后就不了了之了。她责怪自己太依赖林拓导致没有任何生活处理能力。
“安曈……”
“嗯?”
她回头看着双眼已经黯淡无光的林拓,他的手正抓住安曈的裙子。这个时候的安曈顾不得走光直接蹲在了林拓的身旁。
不知血是流干了还是堵住了,安曈用纸巾按压在林拓伤口处,血似乎没有那么拼命的往外涌了。
但那把锋利的水果刀还插在林拓的腹部,安曈看着就觉得瘆人。
“安曈……”
“在、在的。”
安曈以为林拓要说什么,却没想到林拓把手搭在了安曈的小手上说道:
“安曈……安曈,我、我不后悔。”
“我谢谢你,但是别说了……”安曈哽咽着。
“安曈……我说过,我要保护你的……哈哈咳咳……咳咳。”
咳出来的竟然也是血。
“这种老套的台词就别说了啊……一点都不可怜,笨蛋。”
安曈还是止不住她的情绪,揉揉眼睛,她知道她的言行举止已经与男人越走越远了,可她浅层意识觉得自己是女生这些话就不自主地说了出来。
也都怪林拓,结果这人到这种时候还学电视剧说什么遗憾,明摆的就是要攻略安曈,真是至死不渝。
安曈擦着眼睛笑了笑,不过她倒也理解,毕竟男生嘛,现在肯定觉得自己很帅妄想安曈喜欢他、夸奖他。
安曈为了安慰林拓的一厢情愿,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
“林拓,嗯,你很帅。很勇敢……”
眼看林拓就要闭眼,安曈立即晃了晃他,
“喂,别睡啊,就快到医院了……”
安曈询问师傅,他也说就前面七八公里了。
安曈为了不让林拓睡去,就一直轻轻摇晃着他的脑袋。
每当林拓微微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见安曈留有泪痕的笑脸,他又会很快地再度合上,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惨白的林拓光是睁开眼睛就竭尽全力。
“安曈……”他再度发出了无力地呻吟。
本来林拓也怕死,他这样的胆小鬼不活个七八十岁根本不敢去死。
然而当他虚弱到连说话都吃力的程度时,记忆里的画面却依依浮现在了他眼前。
那时是他,在家人的督促声中用暴力的方式关掉房门,沉浸在游戏里大把大把地花着老妈打来的钱。
因为任性觉得自己很拽一声不吭就离家出走,认为自己没有他们也能活。
见女人就爱喜欢装逼的破烂性子,想着随便找个女人玩玩却永远会拿出真心被人伤害。
在外人面前就是怂包,总是设心处地的担心别人的感受却从不顾及家人。
满脑子都只有H,不是打游戏就是手冲,根本就没有什么梦想就想着混吃等死。
不知为何,林拓产生了他这种烂人「没救了」「让我死吧」「死了更好」这样的晦暗念想。
“咳咳……”
然而,死谈何容易,他总觉得自己要窒息了一般,喉咙里全是铁锈的味道,而下腹的疼痛又百般折磨的让他保持着清醒,何况还有安曈苦苦哀求让他不要放弃希望。
不要放弃希望……又不做我的女人,谈何让我不要放弃希望……林拓陷入了自虐的漩涡里。
要说林拓如对人生有所遗憾,那就是到现在都没有和老爸弄好关系,还有就是死的时候还是处男身,不过要是祸害了女孩再死,那倒也没必要。他看着安曈为他落泪,不知为何还有种自豪感。
想到这里,林拓宛如看开了一般眼睛里冒出水色看着安曈。
即使再无力,有些话林拓也要说出来:
“安曈……我要是,真死了……那我,那我家里的东西都归你……”
“我才不要你的遗物呢……笨蛋。”
“其实……其实我爸很有钱的,你可以去找他……就说,和我认识……(眯眼)”
“师傅,麻烦你了,能不能再快点?”
林拓看起来真的快不行了,他的眼睛已经开始上翻。但是他的嘴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安曈,咳咳,我喜欢你……我喜欢的是,现在的你……别堵我,我得说……”
已经做好了死的觉悟的林拓,露出勉强的微笑真的觉得自己今天特别的帅。好歹也和安曈约会了……
“嗯嗯。”
安曈擦着为这个男人流下的眼泪,倾听着他的话语。
“我这样的人啊,很容易而满足,总是原地踏步,根本,就没有半点像男人,没有大志向。所以,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做后悔的事,但是,敢勇与喜欢你,我真的后悔了……”
几个月的相处安曈对他说过不下几十遍去死,没想到真的会死。
“林拓,嗯,你真的很勇敢。你比我男人多了……”
“我、我不想让你看不起我嘛,还有你是个女孩子,别说……自己是男人了。”
“嗯……”
安曈表情真挚,双手握住了林拓的大手。
“呃啊……”
林拓的眼前逐渐一片漆黑。
林拓也有过好好学习上大学一腔热血的回忆,他也有初恋时充满朝气的时光。但是这些比起与安曈的相处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安曈的到来让他也发生了许多的改变,他希望自己能变强,希望能保护安曈。想到这些,林拓总觉得一切在变好。
“……”
安曈认真地看着这样的林拓,向他点了点头,知道他想要什么。
安曈与林拓一致认为的「男生心目中的女生这时候该做的」,那就是——
“只要你好好活着,我就做你女朋友。”这种大话安曈始终不敢说,所以她取而代之的,是将发丝撩到了耳后,眯上眼眸亲热的给了林拓一个吻。
慢地,慢慢地,她俯身,吻上了他苍白的唇。林拓并不反抗,只是一动不动,脸上的不知是冷漠还是惊愕的表情。安曈浅浅地吻着他,就像亲吻女朋友,轻轻地吻他的唇,然后,更深入地探索。
唇意带来的温度,似乎让林拓冷却的身体再度获得了温存,他吞咽着唾沫配合着安曈,因为林拓受了很重的伤,安曈没有吻的太深(因为以前是男生所以还是保留了主动的习惯)却持续了很久,口腔中保留了对方味道。
(司机大叔已经看不下去了)
安曈那盖在沉着眼眸上的修长睫毛凝结着水雾,她睁开了眼睛,在这个吻中,安曈的记忆中飘过了与林拓留下的点点滴滴,是不是在某个刻意忘却的时间,两人热情抛露内心的玩耍歇息时,看向对方,也产生过友情之外的感情呢?
被人喜欢不如说是被人需要,从小缺少关怀的安曈其实打心底喜欢这种感觉,可性别这种东西,为什么要一开始就存在呢?
吻完之后,安曈的表情变得皱巴巴的,很快的眼里就激起了泪花。
因为林拓似乎已经……
然而就像奇迹发生了一般,这时,林拓再次不情愿地睁开睡眸,他却意外的清醒了。
“???”
安曈还以为真的发生了奇迹,正要激动起来。
然后,两道鼻血从林拓的鼻子里流了出来。
“?”
安曈正纳闷难不成是林拓吐血了?她犹豫了一会后,还是拿纸巾去给他抿去鼻血。然而林拓的鼻血就如同水龙头一样止不住,而且他的眼睛瞪的如同鸡蛋一般大直直看向一个方向。
“……”
安曈意识到了,她虽然嗤之以鼻却没有表现出来。
嗯。虽然对她自己来说已经司空见惯,但那种私密地带终究给处男带无穷限幻想吧。
以林拓的视角所见,自然是白色胖次下一道若隐若现的缝隙。安曈无奈的斜了眼睛汗颜,只好并拢双腿,她真是要佩服色狗的生命力。
然而她才这么做,林拓已经合上了双眼,死气沉沉的无论如何再也叫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