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利的剑刃,切入细腻白皙的颈部肌肤,缓慢的划动。
霎时间,血涌而出。
红色的血液顺着明晃晃的利剑锋刃,流到了剑尖处,又从剑尖滴落到地上,将地上的石子沙砾染成了通红。
而随着伤口扩大,红色的液体已经不再附着伤口上的剑刃,直接以喷涌的方式,喷溅到了三尺之外。
地上躺着一具少年尸体,以及一具即将成为尸体的女人。
白衣俊郎的男子,随手拿出一块白色帕巾,擦拭着手中沾了血的长剑,对那名还在捂着颈部挣扎的女子,视若无睹。
不一会,挣扎停歇,男子拿起女人身边的剑鞘,收剑归鞘以后,又将手中的剑,放回了女人身边。
显然,这柄剑的拥有者,其实是地上已经成为一具尸体的女人。
“于丰!”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叫喊,容貌俊朗的男子缓缓转过头,却见一名姿色绝美的青衣女子,提剑而来。
她看了看地上的两具尸体,悠长的眸子显露出一丝慌张神色,不过那抹慌张,很快就转为严肃与冷静,手中的剑也迅速抽出,直指眼前的白衣男子。
“想不到你居然会残杀同门,你现在跟我回去,接受长老们的惩处,或许还有的救!”
于丰看了看那柄对着自己的利刃,以及对方那冰冷的眼神,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颜月倾,我于丰连这种事都做出来了,你觉我还需要你救吗?”
颜月倾提着剑一边和于丰对峙,一边缓缓挪动脚步,向着那两个躺在地上的同门弟子挪去,想要看看两人是不是还有气。
“不管你需不需要,只要你跟我去向长老认罪,就有得救,我也会向长老替你求情!”
颜月倾这样说着,低头查看了下地上躺着的两人,那名少年,好像还曾为她和别人起争执来着,现在却已经被扭断了脖子,地上躺着的女人,也曾开过她的玩笑,现在也死了。
理性告诉她,这事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至少要先把事情弄清楚再做动手,所以她依然只是举剑防备着那名男子,而没有先行出手。
于丰见她仍在劝说自己,神色恍惚了一下,不过很快,他便否认了某种一闪而过的感觉,边从袖口里掏出扇子,边说着,
“你都不问我杀他们的原因,就想着劝我改正,颜月倾,你就没想过,我可能是邪宗派来的卧底?”
“我可以相信你有苦衷,但你必须跟我去见长老,把事情解释清楚!”
白衣男子打开了折扇,摇着折扇,有些惆怅的望向天空。
“你对王起以外的每个人,都这样吧?”
颜月倾对此毫不否认,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既然同为正派弟子,我自然会相信自己的同门,当然也包括你!”
这个答案已是再清晰不过了,颜月倾对自己的宽容,不过只是她的心善,或者同门之谊,与其他任何感情无关。
于丰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周围那些嶙峋的怪石,轻摇着扇子解释道:“正派人士若想加入邪派宗门,就必须要杀掉最少两名正派弟子,地上这两个,正是我要加入邪派,成为邪派弟子的投名状。”
颜月倾眼中依然没有仇恨或厌恶,继续劝说着:“可你现在还未加入邪派,依然还有回头路可走,凭你的资质,再加上我帮你求情,就算做不成宗门弟子,也一样可以留得性命,转投其他正道门派,来日一样可以一起除魔卫道!”
于丰知道她说这话,也只是出于同门之谊,或者说是出于善良和责任。
不过他仍是保留了一丝侥幸心理,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那如果,我想让你离开王起呢,只要你离开王起,我就可以听凭处置,你想为地上这两人报仇也好,还是抓我去见长老也罢,只要你不跟王起在一块,就可以!”
听到了这个条件以后。
颜月倾那悠长的眸子眯了眯。
“不可能!”
“那我要是说我加入邪宗,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阻止你和王起在一块,又或者我会,杀掉王起?”
颜月倾脸色逐渐变冷。
“如果真是这样……”
她一边说着,一边向后退了一步,束剑在前,眼眸坚定。
“我颜月倾于此刻立誓。只要你于丰加入邪派,我便与你势不两立,就算今日,没能抓你回去认罪伏诛,以后我也会杀你为同门报仇,绝不留情!”
“果然……”
看着那名气势浑然一变的女子,于丰不禁神色黯然,苦笑说道:“看来与你心中的正义和善相比,还是王起重一些,甚至连撒个谎都不屑为之。”
颜月倾再次抬剑指向白衣男子,却不是劝说,而是下了最后通牒。
“要是决定加入邪宗的话,就动手好了,我也会尽我所能,抓你回去认罪。”
“区区一名虚丹境的小丫头,居然也敢如此狂妄!”
颜月倾话刚说完,便有一声冷喝忽然传来,紧接着一道黑色身影掠空而过,直接落在了于丰面前。
那赫然是一名弯腰驼背,白发苍苍的老妪,脸上皱纹如同沟壑,面容阴鸷,眼睛也极为狭小。
透过浑浊的眼球打量了一眼地上那两具尸体,点了点头。
“嗯,既然于公子已经遵守了邪派的规矩,那么从今日起,就是我天妖邪宫的人了,接下来自然是由我这老婆子,带于公子回天妖邪宫,至于眼前这不知死的小丫头……”
老妪抬眼看向站在那里,仍在与他们对峙的青衣女子,用沙哑的声音感慨道,
“倒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不如就让老婆子我,顺道把她抓回去,炼成肉奴,再交由门下弟子好好享用一番,最后扒下她那层皮做成灯笼,不知于公子意下如何呀?”
老妪自顾自的说着,说完了之后,也不管身边男子的反应,直接手中缠绕黑气,朝着颜月倾飞身而去。
见此一幕后,颜月倾也是迅速挥动手中的剑,劈出一道又一道凛冽的剑刃,斩向那名老妪。
然而在平时势不可挡,杀力极大的剑罡,斩向那名老妪之时,老妪却不躲不避,伸出干枯的手掌随手一拍,便可将其拍散,一连拍散近十道剑刃以后,几乎身体毫无阻碍的,冲到了颜月倾的面前。
颜月倾抬剑刺向老妪的头颅,却被她以极快的手法,将刺来的剑寸寸折断。
眼见颜月倾已经没了任何手段,老妪咧嘴一笑,猛然伸出枯爪,抓向颜月倾的肩膀。
然而就在那枯爪,即将触碰到颜月倾之时,一阵强烈的光芒,瞬间包裹住颜月倾的全身。
老妪被这玄妙光芒,冲击的一连后退十几步,刚才抓向颜月倾的那只枯手,也因为受到重击而颤抖不止。
她停稳身子以后,定睛看向那女子,却见她袖子里面,一只像是镯子一样的东西,正在她手腕上散发着余光。
“居然有护身法器,还是仙品?”
“是又如何?”
颜月倾神色依旧镇定,毫不掩饰的说道:“这镯子是由十二位长老合力炼制,邪道修士元婴以下根本伤不了我,不过只可以阻挡五次,你要不要试试?”
那老妪屈手成爪,手中再次凝起团团黑气,嘿嘿怪笑道:“小丫头想必对你们宗门极为重要,可错就错在你这丫头太过狂妄,竟将可以阻挡的次数,说了出来,老婆子我大不了弃了这只手不要,只需将你捉回,那也是大功一件……”
说着,老妪正要出手。
而颜月倾也因为一时骄傲,露出慌张的表情,向后退了两步。
可突然的,于丰阻止了那名老妪,提醒她到:“老婆婆莫要出手了,想必她只是在拖延时间,等两名长老赶来罢了!”
经于丰提醒,那老妪突然一愣,随之再次嘿嘿笑出了声。
“小丫头倒是鬼祟,其实那镯子可抵挡的,不止于五次?”
颜月倾却恢复了从容镇定,挑眉说到:“我说五次就是五次,怎么,你怕了?”
老妪摇了摇头,却不再理这奸诈狡猾的小丫头,转头对于丰笑到:“于公子算是过关了,其实这般重要的丫头,又怎可能愚蠢到将底牌告知与人,老婆子我呀,不过是对于公子犹不放心,想必于公子不会介怀才是?”
于丰神态自若的摇着扇子。
“自然不会。”
“既然如此,想必那两个正派里的老不死,也马上要来了,老婆子我这就带于公子离开。”
形容干枯的老妪说罢以后,回头看了一眼嘴角微扬,仍在笑着挑衅她的青衣女子,同样嘿嘿笑了一声。
“小丫头也别做戏啦,你这点伎俩想瞒过老婆子我,先活个一两百年再来不迟,不过,老婆子我就记下你了,等把你们宗门攻破之时,到时老婆子我啊,第一个找你!”
话音落下之后,老妪便带着于丰,迅速飞离了此地。
看其境界,最少元婴中期。
等那两人完全不见踪影以后,颜月倾身子一软,跌坐在地。
瞳孔颤抖的盯着地面,俨然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背后早已是香汗淋漓,脸上也再没了刚才的从容镇定,眼中甚至流露出了恐惧神色。
之所以刚才那般虚张声势,只因为她手中那只镯子,根本没有抵挡五次的效力。
只能挡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