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片玉竹林了，他上一次来到这里还是数十年前，眼前这片茂密繁杂的竹林让他心神游荡。
曾经与友人在竹林下把酒言欢的一幕幕快速地在眼前闪过，昔日的四人组如今也只剩了他一人，竹林下方的石桌小凳早已被杂草掩埋。
冷风荡在脸上有些许寒意，本就沉寂了许久的情绪愈发的落入了低谷，时光飞逝，如今的天灵山早已物是人非，属于他的辉煌岁月总是过的如此之快。
“你居然瞒着我们收养了一个孩子，并且还把他培养成了你的继承人。”
找了一处还算平整的草地坐了下来，玄烨随手招来了一壶清酒挑起两个酒樽放于地面，他已经有些记不清这两个做工精美的小酒樽陪他度过了多久。
刑天仇送给他的礼物他一直以来都视为珍宝收藏，从未主动使用过，除了像今天这中十分特别的日子。
“其他人不肯告诉就算了，连我你都瞒着，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得先自罚一杯才行。”
忆起了兴旧友喝酒谈笑时的日子，玄烨的俊脸上难得的露出了几分笑意，清酒盛满了对面的酒樽。
小心翼翼地端起了酒樽，敬天二次三扣地，甜美醇厚的清酒从酒樽杯口洒落在地，芳香的酒香味在瞬间便弥漫在了周围的空气中。
“这可是我珍藏了几十年的陈酿，今天算是便宜你小子了。”
撇了一眼湿润的地面，玄烨有些肉疼地扯了扯嘴角，如果刑天仇这老鬼还在的话，对方一定会因为能够喝到上好的美酒而兴奋到叫出来吧。
如果他还在就好了，最起码他也不用一个人独自在这里喝闷酒了，挚友参加的酒宴和一个人的消愁是两种不同的境界。
“真不知道你给那小家伙灌了什么**，他怎么就和着了魔一样的要追随纯阳之子呢。”
“其他两个人也走了，当年的四大流氓如今也只剩下了我一人，而且还莫名其妙的成为了这世间五大宗之一玄灵宗的宗主，你说这可笑不可笑。”
杯中的清酒一饮而尽，绵延温润的酒水中夹杂着少许的火烈，玄烨伸手擦拭着嘴角边缘的酒水抱怨似的说着。
他不过是那场灾难后的唯一幸存者，应当成为玄灵宗宗主的人不该是他，刑天仇要比他更适合成为宗主，要比他更适合引导当今的纯阳之子。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失误，刑天仇也不会死，如果不是因为刑天仇的离开，另外两位挚友也不会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
“还好现在已经不是我这老骨头的时代了，玄灵宗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两三杯清酒下肚，玄烨托着下巴脸色微红小声嘀咕着，现在的他哪儿还有半点身为玄灵宗宗主的威仪端庄，颓废散漫的眸子失去了光晕，来自于内心深处的心结让他无法释怀。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不适合成为一宗之主，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宗主，更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师，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刑风，慕禾这两个孩子。
既然是刑天仇选中的样子，那说明刑风自然有着不亚于他父亲的力量，否则刑天仇不可能会要求那孩子前往慕禾身边。
“如果我死了的话是不是就能见到你们了。”
轻声自嘲着，玄烨端起了酒樽举向了高空，朦胧之间，绿茵茵的竹叶遮挡了他的大半视线。
他不止一次的产生过这个念头，在纯阳之子已经成长至今的当下，他是不是可以放心的将一切都托付给后辈了。
“自杀的人一定会前往冥府赎罪。”
早已在此处不知站了多久的慕禾从后方的阴影中走出，看着眼前突然变的十分脆弱无辜的玄烨后微微挑眉。
上一世的他从未见到过玄烨的这番模样，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玄烨后悔莫及无法自控的模样。
没有了平日里在宗内见到对方时的威严庄重，更没有了一宗之主的冷静肃穆，这让他感到意外，玄烨还有这么孩童的一面时他没想到的。
“偷听别人和旧友的谈话可是很失礼的。”
玄烨背对着慕禾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他早就知道慕禾在这里了，只是情绪上来后他一时间懒的理会对方。
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对慕禾额外的放心，对他根本提不起半点警惕感，仿佛从一开始就知道对方值得信任。
自己这个七老八十的古董居然会对一个十六七的小鬼打开心扉，想来也是奇怪，可能自己也有一颗童心？
“玄灵宗可以没有宗主，但不能没有玄烨，我不知道你的过去，但我知道你的未来。”
“噢？你说你知道我的未来？”
“清清楚楚。”
“说来听听。”
玄烨闻言也是来了兴致，挪了挪身子給慕禾让出了一片空地饶有兴趣地望着对方。
纯阳之子的确是这世间的救世主，但他可不认为纯阳之子还有着能够看到未来的力量，充其量也是这小子想忽悠着他玩玩罢了。
“你会死的很难看，修为尽废灵络全无，你将会以一个废人的模样在床上度过剩余不多地后半生。”
慕禾坐到了玄烨身边轻描淡写地说着，冰冷的眸子里看不到半点感情波动，像是在开着玄烨的玩笑，但又有几分郑重。
取过了玄烨对面的酒樽直接将其盛满，慕禾简单地对玄烨敬了个酒礼后便将其饮下。
“不够烈”
慕禾说完这三个字后便将酒樽放回了对面不再多言，并肩与玄烨坐在一起看向了不远处那片已经被竹子掩盖的石桌小院。
玄烨曾经的旧友，那些人当时可都是修士界赫赫有名的强者，并且有位叫做刑天仇的强者，据说他还有着参悟未来的能力......
“我说你小子能不能别咒我啊。”
玄烨眼角抽搐地看着丝毫没拿他自个儿当外人的慕禾，原先还有些阴郁地心情顿时给他气笑了。
但他出奇地喜欢慕禾这种直爽豁达的发言，这让他不由想起了他和刑天仇斗嘴的时日，那个时候的生活可是非常有趣的。
“玄灵宗不能没有玄烨么......”
玄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被后辈认可也是一件蛮有成就感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