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呈现方式千奇百怪,有时是人对某一事物的渴求,有时是回顾生活发生的大小事,有时是不存在的怪诞离奇被具现化。
比如,临睡前的你看了一套男主指挥众多生还者对抗末世殭尸的三级片,那么,梦裡的你便成为了一名种下各种军事作物,迎战殭尸大军的疯狂农夫。
梦就是混合了现实与魔幻,同时也是常识与非常识的聚合体。
梦并不是经常出现,大多数人都是一觉睡到天亮。能作梦的人通常不多。
当中,某些人说不定能做出一场匪夷所思的梦,又或是能意识到现在所发生的事只是一场梦。
那么,一个人在做一场匪夷所思的梦,同时又能意识到这是梦境的机率到底有多少?
而现在,名为余若朝的少女即将可以体验到。
………
………
她醒了,正确来说,她是在名为“梦境”的里世界醒来。
清明梦,这是由荷兰医生霭覃在1913年提出。
在清明梦的状态下,做梦者可以在梦中拥有清醒时的思考和记忆能力,部份人甚至可以使自己的梦境中的感觉真实得跟现实世界无异,却知道自己身处梦中。
这个词语余若朝是知道的,但实际去体验却是另一回事。
这就是清明梦,知道自己在做梦的感觉。
………
………
在她面前的是学校,周围是人声,在梦境中,今晚是罕见的无星之夜。
显然,余若朝没有操纵梦境的能力,不然,主视角也不会一直停留在眼前的景色上。
“报告【岚】前辈,事前准备已然就绪,随时可以行动。”直至有人前来搭话,景色才有所转变,而意外的是,那把声音更是自己熟悉的。
声音的主人其打扮可以说是无有伦比。
在这个无星之夜的前提下,却让人不由自主地冒出了一种周天星辰围绕着她的念头。
她的金发被星光点缀,在这个黑夜下闪着柔和的流光。脚看似是踏地,实际是被一层轻薄的银河所承托。
身穿的是流淌着耀星光芒的礼服连身裙,肩披的是包复整片星空的军服外套,双手缠上的是月光编织提炼而成的纯白长手套,双腿裏上的是陨石打造琢磨而成的过膝长靴。
她就宛如众星的宠儿,是聚光灯下的明星。
眼前的人是我不认识的飞瑶,不过,她的眼神依然是与以往一样的温柔,语气更是如此。
梦裡的她过于耀眼,让我重新想起自己与她的差距,让我不禁地想向她提问——我真的有资格成为你的朋友吗?
然而,说出来的却是另一番话。
“【芬克斯的爪牙】就在那裡吗,【星宫】?”
因为,梦境裡的“我”不是我。
在飞瑶的瞳孔中,我隐约可见,自己留着一头橘发,眸子是天蓝色的,并且我对这张脸有些许印象。
“暂时,魔女们没有动静。根据公会总部的说法,她们这些天都盘踞在我们的学校裡,似乎,是想把这裡当成她们共同体的根据地。”
“库呵呵,这裡的阶层支配者可是妾身。那些自大狂妄的魔女居然打上妾身地盘的主意,就让身为御风之王女的妾身好好给她们一记当头痛击。另外,不要叫妾身为【岚】前辈,要叫制御飓风的妖娆之王女,或者是御风之王女。”
“好的【岚】前辈,明白了【岚】前辈。”
梦裡的“我”,是今天下午在飞瑶身旁的少女,是游说槐夏凉加入她们魔法少女活动同好会的学姐,是被飞瑶称呼为【岚】前辈的中二病女子。
也就是说,我现在是附身在这名橘发少女身上吗?挺有趣的梦,这种情节从没有过。睡醒后,不如跟飞瑶分享一下,想必她会露出相当不错的反应。
随着【岚】的目光望去,四周的少女们衣着多少也有点不寻常,包括但不限于兔女郎、布偶服、军服、公主裙、机甲紧身衣战斗服与巫女服。
“【星宫】前辈能过来一下吗?我们有些事想请教一下。”
虽然飞瑶对橘发学姐的语气十分谦卑,从中可以看出两人存在着上下关係,但其他人显然是以飞瑶为中心,凡事都先向飞瑶提问。
“库呵呵,不用担心哟,后辈们!在你们的身前可是强大的高阶魔法少女,这一区的阶层支配者。作为御风之王女,妾身一定会以完全碾压的姿态带领你们打败那些从外地来的魔女,不用客气,尽情躲在妾身背后躺分便好!!”
“不,我们都是中阶魔女,不用【岚】担心。”
“对,我们可是有【星宫】前辈在。”
“敌人有三人,而高阶的只有一人,反之,我们有八人,而高阶的有两人,更不用说有【星宫】前辈在。”
“虽然【岚】前辈很强,但【星宫】前辈更强。”
“没错,【星宫】前辈可是被钦点为下任神使代表,是最接近魔法少女最高战力的神使之下第一人。”
“不如说,我们全部人只要在【星宫】前辈背后呐喊打气就好。话说,【岚】你能用正常的语气说话吗?”
“大家对妾身的敬重,妾身的确是收到了。魔法少女活动同好会,出撃。”面对众人的调侃,【岚】压根充耳不闻,情绪高涨地放出巨型的龙卷风把学校和众人包复其中。
见此,其他人都无可奈何,纷纷放下手头的工作和交谈,做好出击准备,跟随【岚】的脚步突进。
经由【岚】的目光,余若朝看到了自己平时上学的学校。明明是司空见惯的景色,但在惨白的月光下,学校染上了一层诡异莫测的危险。
老旧、怪谲、险峻——不知是夜晚的魔力影响,抑或是直觉问题,对余若朝来说,梦境的学校就如鬼影幢幢的魔窟似的。
现时,余若朝能确定的有三件事。
一、我现时身处梦境,没有主导权,像是以第三人称的视角去经历事情。
二、我似乎是在做一个与魔法少女有关的梦。这点,从她们对话内零星的字眼就能得知,大概等她们打败了那些疑似是敌人的魔女们,这个梦就会醒。
三、在梦境中的“我”是那个名为代号【岚】的橘发学姐。当然,梦境无奇不有,自己今天也见过她的外貌,但为何会有这么多有脸孔的角色出场?
难道,我脑袋内的人脸储存库的容量如此充沛,足以帮每个陌生人都自动匹配脸孔?明明至今为止,梦中的人我都是看不清脸的。
总而言之,我大概明白了如今的状况,正当余若朝这样想时,意外发生了。
在【岚】的脚步踏进学校之际,余若朝的“世界”也随之天旋地转。
………
………
再次眨开眼睛时,眼前是化学实验室,【岚】的双脚正踏在楼梯的转角位。
恍若是经劣质剪接的电影般不自然,回过神来,自己就出现在这裡。
若用魔幻一些的说法,就是在踏入学校的瞬间,便被传送到这裡。
本来是想着梦境就是这样怪诞,会突兀地省略事情的经过,但【岚】本人貌似也跟清醒过来的余若朝一样疑惑。
自己……为何会在这裡?
就如同是不容【岚】有思考的空闲,一声尖叫打乱了她的沉思。
她当机立断,在打了一个响指后,跳下楼梯,理所当然地,一个小巧玲珑的女孩子是没有连跨十级楼梯的能力,她就这样傻傻地朝地板摔去。
“……好痛………为什么?”
余若朝对此没有感到奇怪,毕竟【岚】先前已经使出像是龙卷风一样的神秘力量。
心想,她应该是想放出微风以作缓冲,或是想用暴风一口气把自己推去目的地,然而,因不知名的原因失败了。
“风,风,风,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受身只完成了一半的【岚】不顾疼痛站了起来,接二连三地催促风的到来。
只可惜,什么也没有。
“为什么,用不出魔法……?”
“身体也很重……魔法少女自带的身体能力补正也消失了——”
“——好痛!!!好痛!!!好痛!!!”
等待着反应过来的【岚】,是来自身体各部位的剧痛。
“………好痛。”
身为高阶魔法少女,早已习惯疼痛的她凭藉过去的经验和意志力克服下来。
幸好,她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身体记忆在她没有反应过来时,用最少的动作勉强保护了要害,由此,她才没有骨折。
“………是敌方魔女的能力?没想到,竟然有这般不讲道理的能力。妾身,大意了。”
现在的她已然感应不了自己进来前所释放的龙卷风。
“对啦!!那声尖叫——她们没事吗?”
暂时抛开脑中的种种困惑,【岚】把注意力重新投回在自己先前所听到的那声惨叫,从而迈开脚步。
只是,她走不过八步就停了下来。
因为,经过了化学实验室后,她目睹了,人型的黑影。
尖叫是来自对面的教学楼,同样的走廊,不同的楼层,一隻怪物,捏住了那人的脖子,举起了身穿巫女服的少女。
那隻怪物,被笼笼黑暗包裹,身形就像人类,却没有一点的生气,而它举起的少女,是自己的后辈。
一个懵懵懂懂,向来跟在自己身后学习,虽与自己先前的想像不同,但依然相信着魔法少女的美好,为此而战,是唯二会称自己为前辈的乖巧少女。
“【巫女】!!!!!!!!”
【岚】想呼叫,想制止,想过去,但风魔法却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吸引怪物的注意力也做不到。
只见怪物的巨手轻轻一拥,她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后辈被黑雾笼罩,连骨头都没有剩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像,把她的存在从世界上抹去般,不留半点痕迹。吃掉。
然后,“怪物”把头转向【岚】这边,伸出枯枝般的手指,指向她。
彷彿在说……下个,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