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乌云掩月,整个顾府漆黑一片。
黑暗中连续数道银光闪过,巡逻的守卫听到动静警惕地朝着暗处草草看了一眼,便继续去其他地方巡逻了。
在顾府当差想来轻松,谁不知道顾府有祖上传下来的护宅大阵。寻常武者根本不可能毫无声息地闯进来。
纵使顾钧再三强调武道大会在即,要加强戒备,手底下这些人谁也没将顾钧的话放在心上。
顾浔月凭借自己对顾府的熟悉,轻而易举便潜进了顾钧的书房。
自从上次觉察到不对劲之后,顾浔月立刻便让加强了天机阁对顾府的监视。可是从今日阁中弟子的反馈来看,顾钧的行为虽甚是异常,但却很难推断出缘由。
思索良久后,顾浔月还是决定亲自来查探一番。
与上次不同,她刚靠近顾钧书房的那个院子,就感觉体内运转的灵力忽然一滞,像是步入了什么阵法当中。
顾浔月手上攥着符咒,小心翼翼地朝院子挪去。翻过院墙,她发觉体内灵力的滞塞之感又重了几分,心下更加肯定顾府确实有不对劲儿的地方。
双脚悄无声息地踩在草坪上,顾浔月飞速环视一圈儿,当即便觉察到这院子有些不对劲儿。
顾钧明显是想借着武道大会的契机做什么手脚,因此特意加强了顾府各处的巡逻。可反倒是可能放着诸多账册信件的书房附近一个守卫也不曾看见。
而且书房的门窗大敞而开,没有丝毫遮掩,就像是在等着什么人一样。
顾浔月心下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极有可能中了顾钧的埋伏。
“小丫头,来都来了,不如进来坐坐?”
沙哑刺耳的笑声从书房内传来,随后只听嘭的一声,院子的大门被一股妖风重重关上。数股生着尖刺的黑色藤蔓拔地而起,将顾浔月和立在院子中央的书房笼罩在其中。
诡异的藤蔓纵横交错,将本就无光的天空牢牢笼罩在其中,隔绝了最后一丝光亮。只余下一片压抑的暗影如同天幕一样压在头顶。
“哈哈哈,顾钧虽是个废物,但是你们家确实选了个灵力充沛的风水宝地。尤其是没了那讨厌的阵法,整个凡人界除了那小皇帝的住处,恐怕便是你们这里最让人觉得舒坦了。”
喑哑的嗓音如同指甲划过不屑,但是听着便叫人汗毛到底,心生厌恶。
顾浔月警惕地望着书房中忽明忽灭的绿色光斑,没有应声,攥着符咒的手不由得握紧了几分。
顾家有老祖宗留下的护宅大阵,这邪修多半是借着顾钧的气息作为遮掩,躲在顾家苟延残喘。
可是前段时间夏忆离开时,却带走了作为阵眼的两只紫炎狻猊,用于镇压的大阵一破,顾家便成了这邪修的掌中之物。
顾浔月摸不准书房里躲着的那个如今实力恢复到什么程度了,只得全神戒备地盯着书房的大门,试探着问道:“听阁下的口气,似乎不是凡人界之人?”
“自然,老夫乃是永源界的圣云散人。不过遭了仇家算计,这才沦落至此地养伤。”书房里的邪修听到顾浔月的问题,登时便狂妄起来,自傲而盛气凌人地说道:“老夫观你骨骼惊奇,有成仙飞升的资质,这才在你面前显性,欲收你为徒。小丫头,你可愿意?”
说是询问,可那邪修高高在上的口吻,分明就透露着,倘若被拒绝,当即便要取顾浔月性命的意思。
“做你徒弟真的能飞升上界成仙?”顾浔月一改往日清冷的口气,故意装作天真好奇的模样,继续打听着。
那邪修在凡人界待久了,眼高于顶,还以为只要他能恢复实力,就能肆意在凡人界称王成圣。
此等货色,多半与先前去夏家闹事的那两个半斤八两,想来此人到了凡人界还没多做逗留便被顾府的护宅大阵困在了里面。
在顾府窝了这么长时间,连她的身份都未曾觉察,还大言不惭要收她为徒?
“那是自然,老夫乃是永源界第一大宗门的太上长老。永源界的灵气可比这区区凡人界浓郁百倍十倍。待老夫重伤痊愈,便可破开两界壁垒,带你去往上界,踏上大道。”
顾浔月轻笑一声,“说这么多,你也不过是贪图我的灵脉。连书房都离不开半步的人,还敢大言不惭,声称自己可以破开两界壁垒?”
顾浔月将攥在手里的符咒朝半空中一扬,如同落叶般的符咒在半空接连爆炸,化作一连串耀眼的火光,将原本漆黑一片的院子照的宛若白昼。
院子顶上那笼成一个半圆的粗壮藤蔓如同纸糊的一般,只消火星轻轻一碰,便立即化作星星点点的灰烬,在半空飘荡。
“你这丫头,真是不识好歹!”书房内的邪修气急败坏,却跟顾浔月说的一样,根本无法离开书房半步。
顾家的镇宅大阵,虽失了阵眼,无法继续源源不断从外界汲取灵气,但这阵法乃千年前留下的,便是溃散也必然需要经过一段极为漫长的时间。
因此那躲在顾家的邪修,虽然多了几分行动的自由,甚至还能装神弄鬼地召出些幻境糊弄人,但终究不敢离开书房半步。
“除魔卫道,乃天机阁职责所在。你连我究竟是和身份都不明白。想来不识好歹之人应当是你。”话音落下,一道金色流光自顾浔月掌间飞出。
只见流光没入书房,阵阵惨叫混合着极为难听的咒骂,断断续续从书房里传了出来。那声音先是极尽恶毒之言,一直到最后惨叫声越来越虚弱,转而变成了狼狈的告饶。
顾浔月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既没有因那邪修的咒骂而感到愤怒,亦没有因那人连声告饶而生出什么怜悯之情。
相同的场景似乎已经在她面前上演过许多次了。
多亏了这邪修觉察到她的踪迹,在顾府四处布下了障眼法,巡查的人一时半刻注意不到此处的动静。反倒是便利她好生调查一下顾钧究竟在搞什么玄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