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旅途
月光照耀的山崖上，修格尔望着克雷薇娅那倾国倾城的容颜，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我是死神，而你是普通的人类……约定终身这种大事，我们真的合适吗？”
沉默了许久后，修格尔抬起头，苦笑着问。
这是他内心的疑问。老实说，修格尔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也很想知道，身为神灵，是否可以爱上一个人类？
他甚至不知道该向谁探讨这个问题。就算是其他八柱神，都从来没有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或许深爱着这个世界的生灵，但恐怕还从来没有对某个渺小的个体产生任何感情。
“呵呵……修格尔，在我眼里，你从来没有以死神自居。现在纠结神或者人类的问题，有什么意义？”
克雷薇娅笑了起来。那笑容飘渺虚幻，如同美妙的梦境。
“说到底，你和我们有什么区别呢？我们所爱的事物，你也爱；我们所憎恨的，你也恨。我们会哭泣，你也会；我们会欢笑，你也会……神灵与人类，真的有那么大的差距，大到无法产生爱的差距？”
“不，我们存在方式就有根本上的不同。八柱神是构成世界的基石，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并不是人类那种存在……”
修格尔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们八柱神并非是常规意义上的“生灵”，而是世界的本质和根基。比如说自己，死神修德斯，他是这个世界的死亡法则，或者说就是“死亡”这个概念本身。
“那我们呢？我……或者说我们人类，难道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克雷薇娅笑吟吟的话语，却让修格尔陷入了沉思中。
没错。
神灵是世界的一部分，那人类呢？
人类也是。
修格尔愕然地发现，自己灵魂的基本框架和人类极其相似。这是巧合？还是优诺丝在创造人类时有意为之？
“很抱歉，我现在没办法给你确切的答复。因为我没办法确定自己究竟是不是有类似的感情，如果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试着确认。”
“当然可以，我也不想勉强你答应。但是我可能没多少时间了……”
克雷薇娅苦笑着解开纽扣，半脱下身上的制服，露出了柔弱的肩膀——
“？！”
借着明亮的月光，修格尔愕然地看到，她的肩膀上已经爬满了漆黑色的筋脉和血管，就像是可怖的蜘蛛网。
“是那个诅咒？”
修格尔皱起眉头。刚刚在旅馆的时候，克雷薇娅也曾半露过香肩，但当时还没有这么明显的诅咒痕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那死咒竟然侵蚀到如此严重的地步？
“没办法啊……要想渡过昨天晚上的危机，我必须赌上自己的一切。这条性命，当然也是必要的赌注。”
克雷薇娅苦笑着摇摇头。
“所以我使用了夏语冰炼制的诅咒透支剂。本来还可以撑几年时间的，但现在可能连几个月也撑不住了吧。”
“既然你早就知道我是死神，为何不直接请求我出手？为何要勉强自己到这种程度？”
修格尔急着道。早知道克雷薇娅拼命到这种地步，他就不闲庭信步地摸鱼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也许在克雷薇娅看来是生死的危机，但在修格尔眼中根本算不了什么。只要他动动手指，一切就会立刻结束。
“呵呵……我们帝国的事情就该由我们自己来解决，依靠神明又成何体统？况且你也不是没出手啊。夏语冰那边，你帮了她很多吧？”
“但我更想帮你！你……”
修格尔还想争论什么，克雷薇娅却笑着将食指竖在他的唇间，然后轻轻摇头。
“在我确认你是死神之后，这身体上的诅咒，我反而不怎么在乎了。对于你来说，我长命百岁也好，青年夭折也好，又有什么区别呢？十年和百年，在神明的眼中都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倒不如让我最美好的容貌留在你的记忆中。”
“……”
“也许在死之前，我都没办法听到你给我的答复。但是如果能让死神大人记得，一个名叫克雷薇娅的女孩曾经爱过他，这也足够了。”
说着，克雷薇娅轻闭双眸，无力地躺在了修格尔怀中。修格尔紧握着那纤细的玉手，缓缓地开口道：
“你不会死的。”
“哦？”
“我说，你不会死的。”
“死神大人，你要亲手帮我净化身上的诅咒吗？”
“虽然我没有净化诅咒的能力，但我知道谁有。”修格尔沉声说：“我的妹妹……生命女神优诺丝，她拥有着生命的权能，可以轻易地净化你身上的死咒。我们去优诺德林圣教国找她，我会亲自请求她出手。”
如果自己拥有死神的全部力量，拯救克雷薇娅的办法要多少有多少。
他可以像对待夏语冰那样，扭曲克雷薇娅身上的死亡法则，让她成为“不朽者”。他也可以将克雷薇娅的灵魂升华，让她成为神使，和自己一同前往神界。他甚至可以保护着克雷薇娅的灵魂转世轮回，脱离这个被诅咒的躯壳……
但现在修格尔并没有完整的死神权能，就连一个小小的诅咒都让他感到有点棘手。
思来想去，还是去找妹妹优诺丝比较稳妥。
早知道有今天这码事，之前他就和妹妹优诺丝建立一个联络的办法了。
现在优诺丝和他是单向连接。优诺丝可能有找到他的办法，但他却没办法主动联系上优诺丝。想要找到她，就必须去优诺德林圣教国了。那是她主宰的国度，只要修格尔踏进那里，她可能会立刻现身。
“优诺德林圣教国吗？感觉有点远呢。”
克雷薇娅算是刚刚从那边回来的。她出使优诺德林圣教国，在路上足足走了半年多。虽然也有沿途拜访各个国家的缘故，但这万水千山的行程，足以让普通人望而却步。
“没关系，我会在诅咒彻底爆发前将你带过去的。”
“听上去像是蜜月旅行？”
“别想那么多……不过这趟旅行，我想把赛琳带上。”修格尔叹了口气，道：“她不像薇儿或者奥菲莉娅，身后有背景支撑。把她一个人留在帝国，我有点放不下心。”
“呵呵……没问题。毕竟我一个人可能满足不了死神大人呢～”
克雷薇娅狡黠地一笑，又开口道：
“那我也要带上一个人，怎么样？”
“你想带上谁？米拉？还是玛娅？”
“都不是，我想带上夏语冰。她可是我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