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神楔
“我们需要派人进入净泉宫，看看圣泉的情况再说。”
听了修格尔的计划，马克西姆愣了一下，旋即苦着脸道：“你们也太抬举我了。我就是一个小小的祭祀长，怎么可能有办法把你们送进圣女宫？”
圣女宫，那可是生命教廷最高权力的所在，也是最为神圣的禁地。莫说他一个小小的祭祀长，要是没有女神的亲自许可，就连教皇都没有权力踏入圣女宫。
在圣女宫内的，也就只有十二位圣女，以及为数不多的侍女而已。
马克西姆实在想不出来，自己能有什么办法把这两位送进圣女宫。
“马克西姆大人也不必妄自菲薄。十几年前，你还是一个小小的教师，身份地位不比现在低得多？那时候的你，不就亲手把依娜送进圣女宫了吗？”
修格尔似笑非笑地开口：
“我刚刚在门外听到了。因为依娜的离去，净泉宫圣女的位置还在空缺着。教皇冕下很快就会下达敕令，在教廷内部寻找新的圣女候补。不知道马克西姆大人有没有值得信赖的人选可以送进圣女宫？”
听了这话，马克西姆也没有什么高兴的神色，反而是满脸无可奈何。
谁不知道，当初能被选上圣女，是依娜资质优秀，和他本人半点关系都没有。
就因为这个，这些年来，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后对他冷嘲热讽。而马克西姆也深知这一点，所以从来没有为此事而炫耀过。
学生中出了一个依娜已经用完了他这辈子的运气，现在他哪里还能奢求再出一个？
“当初是依娜天资卓绝，才被选入圣女候补，我无功受禄，没什么可说的。这次事出突然，现在我这里连一个有资格参与圣女遴选的人都没有……我这个东祭殿祭祀长，恐怕也坐不下去了。”
“参加圣女遴选，需要什么样的资格？”
修格尔摸着下巴问道。听马克西姆的意思，似乎并非所有的修女和女圣职者都有参与圣女遴选的资格。
马克西姆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开口道：
“两位请跟我来。”
马克西姆带着修格尔和赛琳，走进了祭祀殿的地下秘境中。
这是一间充满了神圣气息的秘境。高洁的圣女像伫立在两侧，四方侍女石雕的水瓶中正流出清澈的泉水，汇聚在秘境中间的水池中。
而在这水泉中央，一柄收归在剑鞘中的青色长剑，正幽幽地悬浮在半空中。
长剑上的气息，让修格尔微微一愣。
那是“神性”。
那是只有神明才能拥有的，世界最本源的权能。
“这是……”
赛琳也愣住了。她远远地望着那柄长剑，温和的青色光芒照耀进她的眼眸，如星辰般闪烁。
“这是【神楔】，是我们生命教廷教众和女神大人的契约，也是女神大人用来选定圣女的神物。”
马克西姆解释道：
“我们东西南北四大祭殿中，各供奉着一把神楔。它由女神大人亲手锻造，是蕴含着女神之魂的圣物。如果能拔出剑鞘中的神楔，便是获得了女神大人的认可。”
“原来如此，优诺丝……生命女神就是用它来初步筛选圣女的吗？”
修格尔渐渐明白了。
十二宫圣女，由生命女神亲自选定，是女神在人界的代行者。
教廷内的每个少女都想要成为圣女，成为最接近生命女神的信徒。为了初步筛选出圣女的人选，优诺丝锻造了四把神楔，供奉在了四方祭殿中。
拔出神楔者，便能和女神的灵魂相匹配，方才有成为圣女的资格。
“没错。只有拔出神楔的女孩，才能参加圣女的遴选。”
马克西姆顿了顿，继续开口：
“根据生命女神的神谕，圣女的年龄要在十到二十五岁之间，灵魂纯洁，信仰坚定，不染世俗的污垢。也只有这样的女孩才能拔出神楔，参与到圣女遴选之中。”
“听起来也不是很苛刻。”修格尔道。如果仅是这些要求的话，教廷内合适的人选应该不在少数。
“实际上，女孩们想要拔出神楔，可比想象中难得多。”
马克西姆摇头道：
“一般来说，人的灵魂只有成年后才会随身体一起成熟。幼弱的灵魂，一般不会被女神大人所认可。”
“但越是成长，越是容易沾染世俗的欲望和污垢。那对女神的信仰，也越容易动摇于外物。待到成年又纯洁如一者，一万个女孩中可能都找不到一个。”
“……”
修格尔默默地点头，刚刚是他想得简单了。作为主宰灵魂的神明，这些事情他很清楚。在这人间耳濡目染十几年仍纯洁如纸的人类，并不是说有就有。
“所以有些宗教贵族为了培养出合格的圣女候补，会把他们的女儿关在族内十几年，不让她接受外物，以此来保证灵魂纯净无垢。”
“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修格尔淡淡地评价：“能否保持灵魂纯洁，归根到底要看灵魂的坚韧程度。强行隔绝外物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说不定还会毁了她们的一生。”
“你说得对。出生后就经历近乎囚禁般的生活，会滋生出更多问题，甚至让她们的内心成长到扭曲丑陋的地步……”
马克西姆叹了口气，接着道：
“但培养出一个圣女，在这个政教合一的国度是极高的政治资本，也是天大的殊荣。所以这么多年，无数人、无数家族都在尝试这条道路。”
“那你呢？”
修格尔转过头，看向马克西姆。
“十几年过去了，你有没有尝试过再培养出一位圣女呢？”
“……”
提到这个，马克西姆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我……我当然也尝试过。但我不会采取那些宗教家族的极端做法，我只能按照当初培养依娜的思路，慢慢试着往前走。但就结果而言，我没能成功。”
马克西姆不是没想过复刻依娜的奇迹。他知道，如果能再培养出一个圣女，就能证明之前的事情并不是偶然，那些对他的质疑和诋毁，也会不攻自破。
但女神大人没有再赐给他一个奇迹。十几年过去，他从来没有再次成功过。
刚刚出去的修女莉莉，是他近年的学生中最有天赋的一个。
但如今她已经十八岁了，仍然没办法拔出神楔。很明显，马克西姆的努力再次以失败告终。
拿不出有力的圣女候补，他这东殿祭祀长也别想做下去了。
马克西姆甚至做好了准备，如果祭祀长的职务被人拿掉，他就退隐回家，或者回到教廷小学，继续做十几年前的工作。
“能不能让我家赛琳试一试，说不定她会有成为圣女的资格？”
修格尔突然道。
“唉？！”
不止马克西姆，就连赛琳都是一愣。
“她也是我们生命神教的圣职者？”马克西姆惊愕地道。
眼前的女孩，看样子年龄是符合要求。但她身上没有教廷神职人员的气质，看样子不是修女或者圣职者。
“这个……不是。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
“试试倒是无妨，但恐怕没有多少作用……”
马克西姆叹了口气，一脸的失落。那些宗教家族十几年培养出来的女孩都不一定能行，一个来自国外的学生就更不用说了。
然后下一刻，他就看见赛琳小心翼翼地把那柄青色的长剑抽了出来。
“哈？”
赛琳难以置信地挥了几下神楔，愕然地说：
“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会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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