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临界点
第三道试炼，是鉴定一把圣法器的属性机制和效果。
那是教廷传奇圣骑士拉莫斯曾经使用过的仲裁圣锤。它被收藏在教皇宫中，至今已有千年。
这把圣法器身上，几乎统合了已知的所有神圣属性，正因如此，它也是考验信徒们启示魔法的绝佳素材。
为了今日的圣女遴选，这把尘封千年的圣器又被请了出来。
赛琳和慕芸曦正启用自己的术式，细致入微地扫描这把圣法器，然后把能分析出来的属性机制全部记录下来。
在规定的时间内，谁记录的属性更加全面、准确，谁就能赢下这场试炼。
“加油啊，就差一点了……”
马克西姆咬着牙，紧张地盯着场中的局面。只要再赢下这一小局，就能跨过慕芸曦这座大山。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若是这局输了，最后的结果究竟会怎么样，还真是难以判断。
“放心，鉴定魔法是赛琳的长项，这道试炼对她来说并不难。”
修格尔耸了耸肩。有阴阳眼这种得天独厚的优势，赛琳可以不用咏唱那些复杂的魔法咒文，就把带着魔力的器物解析出来。
正如修格尔所说，在赛琳的阴阳眼，仲裁圣锤正变换着不同的颜色，每一种颜色都对应着它的一道属性特点——
紫红……抗魔性B
深红……驱魔术式增幅S
淡红……法术加强A+
亮黄……神圣性S
……
不愧是教廷尘封的秘宝。这一道道属性，都是古代锻造大师耗尽毕生心血附魔上去，即便历经千年仍然没有退化。
就在赛琳紧张地记录解析出来的属性时，她的眼睛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让她哀鸣着捂住眼睛，手中的羽毛笔也掉落在地。
……
“修格尔教给她的特殊魔法，本就不是那么容易掌握的。毕竟是颠覆了现行理论的新型魔法。对赛琳来说，这就像从头开始认字、学说话一样，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圣王山阵地中，克雷薇娅忧心忡忡地解释道。
“但她还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学会了。”夏语冰皱起眉头，道。
“是啊。这除了仰赖她自己超然的魔法天赋外，还因为她支付了极其惨痛的代价。这几天的时间内，她无时无刻不在超负荷地运转自己眼中的魔法链条，强行使其适应这套新型的魔法。而这么做的结果，就是会产生【临界点】。在临界点之前，她能勉强撑下去，过了临界点，她的魔法链条就会彻底崩溃。随之产生雪崩反应的，还有她承载魔法链条的双眼，还有她一直在施法的身体……”
施放魔法时，手语、咏唱都是必要的，而且准确性的要求极高。那些繁杂的咒语，念错一个音都可能导致中断施法。
如果一个人连续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地重复这些机械动作，最后会如何？
想到这些可能带来的后果，夏语冰眉头皱的更紧了。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她身体出问题的？”
“其实刚进入特训两天后，赛琳就来找过我，问我有没有润喉糖和眼药水。我以为只是她使用法术太多的劳累，但最后却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克雷薇娅说：“当时她的魔法链条超载到正常情况的三倍，手腕、胳膊上的筋膜严重磨损，喉咙、声带也有炎症和红肿，根本不是什么润喉糖和眼药水能解决的问题。”
“这些事情，修格尔知道吗？”
“他啊……恐怕是一点都不知道吧。”提起修格尔，克雷薇娅苦笑着叹了口气。
修格尔是死神，他眼中的世界和普通人完全不同。他站的视角实在太高，所以很容易忽略最基本的东西——
他的目光注视着赛琳的灵魂，却忽视了她羸弱的身体。
不可否认，赛琳的灵魂强大到无与伦比，但她的身体却很普通，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平凡少女。即使她的灵魂能承载死神的智慧，这副身体也担不起如此重任。
“为什么不告诉他，取消这个愚蠢的计划？你们这不是让她去竞选圣女，你们是让她去刑场受刑！”
夏语冰罕见地流露出愤怒的情绪。而面对她的责难，克雷薇娅却只是微微一笑，道：
“如果你与那孩子谈过的话，也不会忍心破坏她的决意吧。”
她想起了之前，赛琳找她的时候——
【克雷薇娅姐姐，能帮我保守秘密吗？我身体的问题，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不能告诉修格尔。】
【为什么？他一定会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不，他会放弃让我竞选圣女的计划。】
当时的赛琳，表情落寞至极。
【对于修格尔同学来说，可能怎么样都无所谓。即使不让我参加圣女遴选，他一定还会有其他手段达成目的吧。但对我来说，这可能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再有的机会……所以，哪怕一次也好，能让我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吗？】
……
此时此刻，圣女遴选现场，祭坛之上。
“赛琳？！”
“她……她没事吧？她的眼睛怎么突然流血了？”
望着祭坛上，捂着眼睛苦不堪言的赛琳，众人不禁面面相觑。还没等他们弄明白情况，第三道试炼结束的钟声便缓缓响起。
在最后的关头，这场突发情况耽误了不少时间。而就是这一小段时间，让慕芸曦解析的进度反超了赛琳。
这一道试炼，是慕芸曦扳回一分。
但现在，众人最关心的倒不是比分。他们更关心赛琳的情况，她这个样子，是不是突发急病？
最急着查明情况的，是修格尔。
自从进入圣教国以来，除了优诺丝的失踪外，这是第一次出现他预料之外的事情。
怎么回事……
修格尔在赛琳体内留着自己的分魂。他利用这缕灵魂，紧急审视起赛琳身体内的情况。
灵魂饱和度，百分之八十九，没有问题……
那么问题就出在……
事到如今，修格尔终于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如果他不是死神，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魔法教师，那么他不可能注意不到，自己的学生出现了这个浅显易见的问题。
但他是死神，所以他看不到，或者说忽略了这个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