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女神真体
金色光柱冲破了巨鲸的背脊，直入苍穹。
在璀璨的光柱，银色的倩影翩然掠出。
身着神圣礼装的赛琳提着镰刀，径直闯入到圣女们和夏语冰激战的战场中。
“赛琳小姐，恭喜你通过了圣女遴选，成为了吾等的同僚。但如你所见，现在异端者当前，并不是庆祝恭喜的时候。”
神谕宫圣女维尔罗娜微微颔首。
此时此刻，她的大部分注意力仍然放在夏语冰身上，显然还是把后者当作目前最大的威胁。至于赛琳这位新晋圣女的战斗力，她也没期望什么。
毕竟，净泉宫自古以来都不是擅长战斗的职务。
赛琳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喊道：
“请……请听我说！现在确实不是恭喜我的时候，但也不是在这里战斗的时候！夏姐姐不是敌人，我们先一起离开这里，所有的事情我会慢慢给大家解释的！”
“一派胡言！异端者，必须铲除！”
审判宫圣女罗莎米娅怒喝出声。她刚想继续出手攻击夏语冰，却被百战宫圣女蕾瑟尔拦住。
“罗莎米娅，暂且停手吧。即使是异端者，也有为自己陈述和申辩的权力。而且，我相信新任的净泉宫姐妹。不妨听听她怎么说。”
冷静的声音从那严丝合缝的铠甲中传出。
罗莎米娅皱了皱眉，回头望了一眼天空中的维尔罗娜。在见到她的默许之后，也只好收起了冲动的态度。
“听我说，现在这里很危险！我们必须尽快离开！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要来了，那不是我们能够应付得了的！”
赛琳焦急地说。
自从斩杀那个魔女的肉体后，她不详的预感就越来越浓。
不……这已经不是“预感”了。无数的低语在她脑海中回荡，而且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恐怖。赛琳能感觉到，那低语中压抑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愤怒。那种感觉，就仿佛地狱中的无数恶鬼，正争先恐后地冲向此处！
那个魔女在“临死”之前一定做了什么。她要放出一头恶鬼，而那东西绝对不是几位圣女能对付得了的！
“……”
神谕宫圣女，维尔罗娜陷入了沉默。她似乎在判断赛琳所言的可信度。不过还没等她思索几秒钟，一声轰然巨响就响彻在天空！
所有人都抬头向天空望去。只见那高耸入云的生命古树上，缓缓分开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空洞——
无尽的神圣之息从那空洞中喷涌而出。紧接着，一道翠绿色的人影从空洞之中踏出。
人影身上的光芒太过璀璨，只能看清一个模糊的女性轮廓。翠绿色的长发披散而下，如生机勃勃的藤萝。在她身后，是流淌着岩浆、如烈日般炽热耀眼的巨大蝶翼。那翼展之庞然，就连太阳都被她的羽翼所遮住！
“是女神大人……”
在场的三位圣女顿时惶然地跪了下去。在她们的感知中，那便是至高的女神，生命之优诺丝，她们侍奉的神主，也是教廷乃至人界的主宰者！
出现在那生命古树中心的，并不是之前的神谕投影，而是实打实的女神真体！
生命女神，已经有好几千年没有以这种姿态出现了。女神真体的模样，只记存在于教廷的古籍中！
“怎么可能？”
在场所有人中最惊愕的，就是新任的净泉宫圣女赛琳了。
那道神影中所散发的神性和权能，确实是生命女神没有错。那神性和她体内圣女的力量正在激烈地共鸣。所有的迹象无一不在表明，眼前正是生命女神所引发的神迹，没有任何可供辩驳的差错。
但正因如此，赛琳才无法接受——
那位魔女费尽力气所引来的“恶鬼”，就是生命女神本尊吗？
不，不对……
修格尔同学曾经说过，有一个怪物顶替了生命女神的位置。
赛琳相信修格尔，胜过相信她自己。即使所有的感官都无法否认眼前的女神，但她仍然选择无条件地相信修格尔。
尤其是在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之后。
炽烈的蝶翼翕动着，天空中的生命女神缓缓垂下头。流光的双眸扫过下方的芸芸众生。在看到跪在地上的圣女们时，她的目光终于停住。
“女神大人，请赐予吾等更强的力量……让吾等作为您的剑，您的弓矢，剿灭万恶的异端者……”
罗莎米娅颤抖着开口，虔诚的泪水从眼角流出。有机会觐见女神的真体，这对忠实的信徒来说，是无上的殊荣。
面对审判宫圣女的祷告，站在古树上的女神似乎发出了一道冰凉的笑声——
紧接而来的，是杀意。
并非是杀手那种恶质的杀气，而是仿若天地的意志，天地的愤怒。
大家……快逃……那东西不是生命女神……
赛琳想大喊出声，但自己的声音却卡在了喉咙之中。生命女神的神性凌驾于所有的一切之上，尤其是她们这些承载了女神力量的圣女们。此时此刻，她被压制得完全动弹不得，连一丁点声音都无法发出。
下一秒，女神缓缓伸出了流光溢彩的胳膊。
那指尖明明纤细如葱，却仿佛如万丈山岳压倒下来，令天地颤抖。
咻———
肉眼无法看见的波动从那指尖扩散而出。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窒息的绝望。在这力量之下，此刻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几位圣女们，都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甚至整个教皇殿，乃至半个圣都都会被波及其中，不知会有多少圣职者、平民百姓因此丧生！
“请女神息怒，请惩罚吾等的失职……宽恕无辜者……”
圣女们诚惶诚恐地祈祷，希望能平息女神的愤怒。她们自觉自己的失职触怒了女神，但还想为无辜的百姓求得一条生路。
然而，那天空上的女神却没有任何悲悯之意，就如同无情的机器，挥下了神罚之手。
毁灭的力量从天而降，如太阳坠落。
绝望之刻，一道倩影迎着坠落的烈日，冲上了天空。虚幻的城墙在她身前展开，将下方所有的一切护在其后！
毁天灭地的巨响，震荡在圣都上空。
无数的亡灵哀嚎着灰飞烟灭。十几万亡者的意志，守护的希望，在与神明的对抗中彻底化为虚无。
在真正的神罚面前，区区十几万蝼蚁的意志，显得无比脆弱。
“夏姐姐！”
或许是拉莫德要塞挡住了神明的威压，赛琳终于能够动起来了。她急切地飞掠上半空，将那个如流星般坠落的身影接入怀中。
此刻的夏语冰只剩下半个身子，双臂都被烧成灰烬，无数的亡灵从她残破的身体伤口中涌出。
“夏姐姐，你没事吧？！”
“唔……虽然不会死……但还是很痛呢……”
感受到烧灼灵魂般的痛苦，夏语冰发出了一丝苦笑声。
“夏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就算挡住了这次攻击，还会有下次……那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东西，我们只能选择逃走……你这么做是没有意义的啊！”
“不，这是有意义的。我只有这么做，他才会出手……”
望着赛琳焦急的面庞，夏语冰笑着说：
“你听，他来了。”
赛琳微微一愣。
没错。此时此刻，她听到了熟悉的寂静。在这穿透万古般的诡异寂静中，伟大的死亡降临于此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