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推测
圣都南郊，圣王山。
山腰处，清潭。一道人影站在冷冽的潭水中，漆黑的长发在水中幽幽散开。清澈的潭水倒映着那张被烧得面目全非的俏脸。
“夏？需要我来帮忙吗？”
潭水后面，传来女孩试探的呼喊。
“不用。我还没脆弱到让一个病人来帮忙。”
夏语冰头也不回地应付了一句，便缓缓地躺进了潭水里面。
“哦……真可惜……我们好久没一起洗过澡了……”
潭水后的声音有些懊恼，甚至有几分失落和遗憾。随后，轻巧的轮椅声过去，那边便彻底安静下来了。
夏语冰低头望向潭水中倒映出来的脸庞。原本精致的俏脸被烧得面目全非，焦黑的脓痂几乎覆盖了一大半的肌肤。
“呵……即使是这样，也没办法得到死亡吗……”
夏语冰自嘲地一笑。而后，那张脸上焦黑的脓痂竟然一片片地脱落下来，下方新生的肌肤如初生婴儿般，娇嫩而雪白。
同样的变化发生在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被烧毁的皮肤、器官都在以惊人的速度重建、再生。就连几乎化为焦黑骨骸的手掌也在几息之内复原。很快，她就完全恢复成原本的样貌，身体上的每一处都完好无损，连一点疤痕都没有。
意识恢复之后，夏语冰就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圣王山基地中。
至于是谁把她送回来的……已经不必多言了。
“可惜……”
夏语冰微微叹了一口气。
死神大人……能不能告诉我，我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对是错？
……
遭到夏语冰的无情拒绝后，克雷薇娅有些遗憾地撇了撇嘴，便扶着轮椅离开了。
她也知道，夏语冰的身体能够自行恢复，但损失的魔力没办法短时间内弥补。不过，夏语冰肯定有自己的办法，但传说级强者的特殊手段，就不是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能够帮得上忙的了。
所以克雷薇娅决定不去打扰夏语冰，让她可以放心地静养，让自己恢复。
回到圣王山营地后，她的眼神突然一亮。因为她看见，属于修格尔的那个房间灯光，不知何时亮了起来。
“修格尔，你终于回来了！”
克雷薇娅兴奋地推开房门，却看见修格尔把食指放在唇间，示意她小心噤声。
她这才注意到，房间内不止修格尔一个人。在他的床上，还躺着一个正处于深度昏迷中的女孩。
“小点声音，让她休息一下。”
“嗯。我们换个地方谈吧。”
克雷薇娅点了点头，和修格尔一起走出了房间。
随后，修格尔就和克雷薇娅简要地说起了圣女遴选决胜战的经过。当然，圣女候选人们的小打小闹不是重点，重点是后面神明之间的战斗——
塞泽雷斯大陆的人们，可能有几万年没见过这种级别的战斗了。要不是修格尔尽可能地收敛权能，发展成灭世级别的大战都很有可能。
“那个家伙的目标是依娜和依米吗……”
谈到那位虚假女神最后的举动，克雷薇娅立刻就明白过来。她沉思了一会，面色凝重地开口：
“依米倒是成功救回来了，但是依娜……她死了吗？”
“没有。依娜被她带走了。”
修格尔无奈地摊了摊手。
如果依娜已经死亡的话，修格尔就能在死亡的记录带（记忆）里找到她的线索。但目前她还没有被死亡所记录，也就是说她只是被对方掳走，对方也没有痛下杀手。
“可惜。要是能把依娜也找回来，我们的优势就很大了。”
“别强人所难。我能把这丫头抢救回来就已经很费力气了。”修格尔苦笑着说。
对于修格尔来说，在人界战斗，最难处理的并非敌人，而是把控和压制自己作为死神的权能。
现在人界的空间和几十万年前的神代没有可比性，根本承受不住八柱神真体的力量。如果不压制自己的力量，死亡的权能就会颠覆天地间的法则。那毁天灭地的死潮，将会让圣都重蹈二百年前荣光城的覆辙。
更何况，当时战斗现场，还有赛琳、依娜姐妹，以及几位教廷的圣女。一丁点死亡力量的余波都会将她们的灵魂吞没。
为了避免危及她们的性命，修格尔不得不极限压制自己的权能。
那就像是人一只手端着盛满水的鱼缸，另一只手还要和敌人激烈地搏斗。既要打赢对手还不能让鱼缸里的水洒出来，谈何容易？
即便如此，对于凡人来说，直视死神的代价还是太大了。修格尔不得不安排格罗琳和赛琳两个人将几位圣女的灵魂引渡回到现世中。否则的话，即便是圣女的灵魂，在生死边缘徘徊太久，也会不可避免地堕入冥府。
“呵呵……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即便没有抢回依娜依米姐妹，我们的计划也十分成功。现在关键的问题是，那个虚假的生命女神。”
克雷薇娅话锋一转，便提到了最重要的一处——
那个虚假的生命女神，可谓是整起事件中最关键的一环。即便她不是最终的幕后黑手，也是黑幕手中最强的王牌了。
“关于那位生命女神，你有什么头绪吗？”
听了克雷薇娅的问话，修格尔随手扔给了她一个东西。克雷薇娅拿到手中一看，那是一截半尺长的枯木。
“这是……”
克雷薇娅仔细查看了一下这截枯木，没看出什么端倪。但是修格尔接下来的话，却让她俏脸微怔。
“这是那个生命女神的手臂。”
在战斗中，修格尔轻松地砍下了那位生命女神的胳膊。那条断肢的真身，便是现在克雷薇娅拿在手中的半尺枯木！
很难想象，那个曾散发出滔天神威的神明，在被剥去了所有光辉后，竟只剩下了如此普通之物。
“她的身体，是木头做的？”
“准确来说，是生命古树。”
修格尔幽幽地开口：
“这截枯木应该是生命古树的枝干，但我也只能看出这么多。如果是优诺丝的话，她一眼就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可惜……”
“那个女神的真身，不会就是获得了神格的生命古树吧？我记得生命古树是女神亲手栽种的，是古老的原始生命之一。这样的它，用某种方法获得了生命的权能和神格，也很有可能吧？”
听了克雷薇娅的猜测，修格尔却轻轻摇头。
“没那么简单。如果她只有【生命】这一个本源大权，你的这个推测还算合理。但事实上，她身上的本源大权可不止一个。”
“不止一个？”
“没错。”
修格尔一边思索，一边解释着——
“幽冥之炎。那是属于我的，属于死神的【死亡】大权。”
“苍穹的十二翼，属于苍穹之神卡帕莱欧的【天空】大权。”
“以及最后，包裹住依娜的，大地的守护，属于地母神盖娅的【大地】权能。”
“仅仅是在我面前展示出来的，就有四柱神的权能。虽然这些权能的规模远远无法和真正的八柱神相比，但也和那些仅仅领悟法则，利用法则的“圣域级”强者有着根本上的不同。这个家伙的身份，可能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得多。”
所谓的圣域级强者，即使再强大，也只是领悟本源法则，利用本源法则，将其作为自己的力量来战斗。
但八柱神不同。
他们就是天地本身，或者说法则本身。比如说死神修德斯，他的本体为死亡的概念，再比如说地母神盖娅，她的本体就是人们脚下的这片大陆。
如果这位虚假女神真的复合了多重大权，那么她可以说是一个“小世界”，完全是人们无法想象的存在了。
“这样的话，她岂不是比想象中更难对付？”
“不，她的身份很复杂，但未必难对付。或者说，只要那家伙能露头，就没有什么难对付的。”修格尔耸耸肩，又皱眉道：“我担心的，是藏在更深处的东西……光凭这家伙还拿捏不了优诺丝，所以她的幕后，肯定还有黑手。”
“不用着急。或许……埋藏在圣都中的所有秘密，都会在明天水落石出。”
克雷薇娅轻声安慰道。
修格尔赞同地点点头。
他和克雷薇娅的计划非常顺利。
赛琳已经成为了圣女，明天她就会正式进入净泉宫，到了那时，当初依娜所看到的一切“污秽”，都会呈现在他们的眼中。
“没错。到了明天，所有的一切就能知晓了。无论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无法从【死亡】的眼中逃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