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净泉
第二天，朝阳初升，圣女宫。
尘封月余的净泉宫，将于今天再度启封。
神圣的台阶下，赛琳身着一席婚纱般的纯白圣女服，头上的薄纱遮盖住她灰色的长发和半张容颜。
身为新任的圣女，她将在此完成洗礼，进驻净泉宫，成为真正的神之使徒，为生命女神奉献自己的一切。
其余几位圣女们立侍于两侧，双手握在胸前，口中吟唱着神圣的祷词，为新生的净泉宫圣女献上纯洁的祝愿。
赛琳……
望着一步步踏上台阶的灰发少女，夕瑶不禁有些感慨。
半年之前，赛琳还是泽洛斯帝国皇家魔法学院的普通学生。那时的夕瑶，对这个跟在修格尔身后的女孩还没什么感觉。而现在，当初卑微的少女，已经成长为了和自己一样的，这个世界宗教神权的顶点——
得到了女神赐福的圣女，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巅峰的存在。无论是权力还是力量，都无人能与她们比肩。
但赛琳身上的使命并没有结束。正相反，她才要刚刚开始承担属于自己的重担。
如今的净泉宫，绝不是受女神庇护的圣所。
正相反，那里一定存在着难以想象的危险。
上一任的净泉宫主人，纯洁无暇的依娜，连她都无法妥善解决净泉宫中的异变，最终反而被那不为人知的黑暗所吞没，身败名裂。
从未接受过圣女教育的赛琳，能做得更好吗……
望着已经踏入净泉宫的少女背影，夕瑶的心中愈发不安。她垂下头，轻声说出最后的祷告圣言——
“纯洁的稚子，愿女神……不，愿神明的庇护，与您同在……”
………
【准备好了吗，赛琳？】
修格尔的声音回响在少女的脑海。
“嗯，我准备好了。”
赛琳点了点头，轻声回应道。那熟悉的声音很快便冲淡了紧张的情绪，让她整个心境都慢慢地放松下来。
同步，开始。
少女澄澈的左眼，缓缓燃起了幽绿色的火焰。
此时此刻，赛琳眼眸中所看见到的一切，都通过这只燃烧的左眼传递到了修格尔的意识里面。
自从吸收了修格尔的分魂之后，赛琳和修格尔的同步就变得非常简单。这世界上，还从没有人类的灵魂和死神本体如此紧密地相连。
净泉宫的大门，在赛琳的面前缓缓打开。
在她面前的，是一座由纯白大理石打造的净身池。神圣的光辉下，纯洁无垢的圣女雕塑高高地立于两旁。她们手持玉壶，玉壶中清泉流淌，汇聚之后缓缓灌下，在中间形成一道门扉般的水帘。
“请圣女殿下褪去所有的衣物，袯除身上的污秽，再进入圣泉。”
无机质的声音响起，这是洗礼仪式开始的信号。虽然早已被告知了洗礼仪式的整个流程，但到了此刻，赛琳的俏脸还是微微红了起来。
在这里的，可不止她一个。
修格尔正和她处于视角同步的状态。在这里脱光衣服，和在修格尔面前赤身裸体没什么区别。
别害羞，赛琳……如果是修格尔同学，被看到也没什么关系的……
赛琳在心底念叨了几句，然后缓缓脱掉了身上的衣物。随着衣物一件件地落在地上，少女的身体缓缓暴露在了空气中——
她的身体并非完美无瑕。胳膊、肩膀，还有后背，都留着大片大片的烧伤疤痕。和她脸庞上的伤疤一样，这些也是在多年前那场大火中留下的痕迹。
在之前，身体上的伤疤是她不愿意正视的心理阴影。但在邂逅了修格尔后，她已经渐渐走了出来，不再因为这些伤疤而沉沦自卑了。
不过……就这样被修格尔同学看光身体，还是有点……
赛琳面颊上的红润，已经传到了耳根处。
她也做过一些“不切实际”的美梦——
在神圣的仪式后，自己和修格尔走进专属于他们的房间中。她会小心地熄灭所有的灯光，用黑暗掩饰自己的羞涩。做完这一切，她才会在爱人面前脱去所有衣物，并毫无保留地献上自己的全部……
【嗯……】
意识中传来修格尔的沉吟声。
“修格尔同学……我这样是不是……有点……”
赛琳下意识地抱住自己的身子，不知是害羞还是想要将身上丑陋的疤痕遮住。
【这里果然不一样。我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
赛琳愣了愣，随后无奈地放开了胳膊。
自顾自地害羞了半天，结果人家的注意力根本没在自己身上……
不过也确实是这样。自己和修格尔来这里是有很重要的任务，关系到生命女神的安危！脱个衣服就扭扭捏捏的成何体统！
在心底给自己一个耳光之后，赛琳顿时精神了许多。她迈开脚步，光洁的玉足一点点踏入净身池之中。
嗤——
冰凉的泉水淋到肩头，让赛琳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在通过净身池之后，真正的净泉宫终于出现在她的面前——
圣光萦绕中，无暇的净泉在下方静静地流淌而过。清澈见底的泉水池面上，散发着细密而粼粼的微波。
这一片绝美的仙境，仿佛只是看上一眼，就能净化人心中的所有污垢。
“好美……”
赛琳看得微怔。之后，还是无机质的仪式提示音将她拉回了现实中来——
“请圣女殿下完成洗礼的最后一步……用身体和灵魂，拥入净泉。”
赛琳一步步踏入了清澈见底的净泉中。和之前仅仅是触感冰凉的净身池水不同，净泉中似乎蕴含着一股神奇的力量，将她的灵魂感知力进一步扩大开来。
“修格尔同学，我的灵魂力量好像增强了？”
赛琳试探着说道。
【净泉……净泉……原来如此……优诺丝她，是用这种办法滋养生命古树吗？】
“修格尔同学，你……你在说什么？”
【这条净泉的源头不在人界。或者说，它根本就不是人界的产物。它来自冥府深渊，是永恒冥河中的一部分，也是冥界女神蕾佳娜的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