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净泉之底
“冥界女神的血……冥河？”
意识中传来修格尔的声音，让赛琳不禁微微一愣。
【没错。这条净泉，应属于冥河的一条支流。优诺丝采取特殊的手段引入人界之中，用于灌溉那棵庞大的生命古树。】
至于这么做的原因，修格尔暂时还不太清楚。
也许是冥河之水对生命古树有特殊的滋养作用；也许用这种仿佛可以更方便地沟通深渊之下的冥界……
优诺丝没有告诉过他，他也猜不出来。
“哦……”
一想到自己迈入的净泉，就是来自于冥界的冥河，赛琳的心中就有些异样的感觉，就仿佛自己已然踏入冥界之中。
“那我感受到自己灵魂力量变强，也不是错觉了？”
【并不是你的灵魂力量变强了，而是传播灵魂力量的介质不一样了。冥界的组成成分和人界完全不同。构成冥界的，是和生命灵魂同源的反物质。有的人类学者称其为“魂质”。在完全由液态魂质为介质组成的冥河中，灵魂力量当然会比正常情况传播得更快、更远。】
“原来如此。”
赛琳点了点头，接着问道：
“那修格尔同学，你能感知到这里的异常吗？”
她并没有因为迷恋这仙境般的景色就忘记了来此的初衷——
一个月前，上一任的净泉宫圣女依娜就是在这里发现了净泉的“异变”，但却反而变成了叛教的魔女，身败名裂。
【暂时没有。看来，我们需要深入净泉了。】
赛琳一步步踏入净泉之中。很快，那清澈的水流就没过了她的腰部，没过了胸口，没过了双肩。
在启动了避水的魔法石后，赛琳深吸了一口气，钻进了净泉下面。
冰凉而精纯的能量冲刷着每一寸肌肤，让她的意识都清晰了许多。即使不睁开眼睛，光凭着扩张的灵魂力量，她都能感受到水下是一个多么庞大的空间。
水面上看到的净泉，只是冰山一角。
在水下，是万丈深潭。
整个净泉宫怕是都没有这么大的面积。也许这条冥河之下，已经属于是了另一片特殊独立的空间。
【避水的魔法还有足够的时间，往下游吧，我们去看看下面。】
赛琳默默点头，然后如一条雪白的游鱼，飞速地向着深潭下方掠去。
越往下游，视线就越模糊。
但好在灵魂力量的感知并没有衰减。即使闭上眼睛，赛琳也能用灵魂力量辨别方位，感知水底的每一丝存在。
【等等，水下，有东西？】
修格尔疑惑的声音从脑海中传来。
赛琳也感知到了。在净泉之底，有一处水波在不自然地流转。
她飞快地游了过去，然后在一面墙壁前停了下来。
“这是……门？”
伫立在赛琳面前的，是一扇数丈之高的青铜巨门。斑驳的纹路镌刻在门框和门板，仿佛是巨人的眼睛在俯视着水下的女孩。
在看到这扇青铜巨门的第一眼，赛琳就感到了一股非常不妙的感觉。
净泉之下，怎么会有“门”？
无论是什么教廷典籍，都从未记载过净泉之下有这么一扇青铜大门的存在！
【打开门吧。】
意识中传来修格尔的声音。
虽然有些不安，但毕竟修格尔在身边，赛琳并没有犹豫，直接伸出手，尝试着将面前的青铜大门打开。
出乎意料，那看似沉重的青铜大门，竟然被轻轻一推，就打开了。
穿过一层薄薄的水幕，赛琳进入了门里面。
门内并没有水，她一脚就踩到了坚坚实实的地面。
“唔……”
眼前的景象，让赛琳倒吸了一口凉气。
自己正站在一望无际的海滩。眼前平视之处，是无边无际的海平面。
夜空之上，高悬着一轮巨大的圆月。
不……那是月亮吗？
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月亮。它的月面占据了大半个夜空，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说到底，它究竟是高悬于九天之上？还是近在眼前？
就在赛琳陷入震惊之中的时候，那轮圆月突然缓缓蠕动起来。几秒之后，它竟是化为了一颗巨大无比的骷髅脑袋！
骷髅空洞的眼窝凝视着下方渺小的赛琳。随后，一双白骨胳膊从虚空中伸出，那双手中正捧着一个骨白色的瓷碗。
瓷碗中装的，是正在沸腾的漆黑浓浆。
一颗颗带着血丝的眼球从浓浆中冒出，米黄色的蛆虫蠕动着爬出瓷碗，还有更多不可名状的物体在浓浆中扭曲、挣扎，浓烈的尸臭从碗中散发出来。
望着被端到面前的浓浆，赛琳捂住鼻子，颤抖着后退。
但这并非恐惧的极限。
接下来响起的声音，让赛琳的心脏差点跳出来。
【喝了它，与天地同寿。】
那是修格尔的声音。
它，在模仿修格尔的声音。
而真正的修格尔声音，不知从何时已经和她失去了连接！
轰隆隆隆……
天上的骷髅之月，地上的白骨浓汤还未消散。在遥远的海平面外，却传来了地动山摇的声响。紧接着，一股咆哮的巨浪就向着岸边滚来！
那并不是海潮。
那是由无数白骨组成的巨浪。成千上万的白骨们挣扎着、咆哮着，互相倾轧、堆叠，向着赛琳所在的地方狂奔而来，仿佛要将她拖入地狱黄泉！
“呀啊啊啊啊啊啊！”
赛琳尖叫着向后跑去，想要冲出这个诡异的空间。
然而，她的身后已经没有了青铜大门的影子。四周除了她站立的孤岛，都是一望无际的海平面，以及奔涌而来的白骨尸海！
【赛琳！】
就在那白骨海浪即将吞没赛琳的时候，巨大的镰刃突然划开了她身后的空间。
修格尔的胳膊伸了出来，一把将赛琳拉进了空间裂缝之中。随后，空间合拢，只留下白骨尸潮的咆哮回荡在夜空之间。
……
与此同时，圣王山阵地。
一直闭目冥想状的修格尔，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此时此刻，他的双眼中流露出从未有过的冰凉和凛然。
“我知道了……”
“我知道那是什么了……”
在一旁听到动静的克雷薇娅，也转过轮椅凑了过来。看到修格尔如此凝重的样子，她沉声问道：
“怎么样？赛琳还好吗？”
“她没事。”
修格尔摇摇头。
“那净泉已经看过了？究竟是什么东西引起了这场异变？”
克雷薇娅急着追问道。看到修格尔这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就知道，这位死神大人已经得到了答案。
沉默了片刻后，修格尔终于缓缓地开口：
“那是异界魔神……五十万年前，就是他们毁灭了繁荣的神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