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坦白
“那接下来就说说吧，关于隐藏在圣都背后的内幕……你都知道什么？”
卢瑟薇总长紧盯着桌子对面的女孩，缓缓地开口。
克雷薇娅慢悠悠地品了一口清茶，又酝酿了一会，才抬起头。
此刻的她，俏脸上已没有了半点笑意。那沉重而严肃的语气，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一同凝固。
“总长大人，接下来我要讲述的可能有些无法想象，但请您耐心听下去。那是过去几周、此时此刻，以及不远的未来，将要在圣都中发生的，一切的真相。”
“……”
卢瑟薇总长点了点头，示意克雷薇娅继续说下去。后者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所了解的一切和盘托出——
虚假的生命女神。
叛教圣女的真意。
隐藏在净泉宫中的异界魔神。
早已潜入圣都的死灵众。
死兆尊召唤的幽冥魔女。
从星落遗迹中苏醒的远古魔王——
克雷薇娅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才将这所有的一切，一桩桩一件件，全部讲述。
得到这庞大如海潮的信息后，就连卢瑟薇总长也陷入了沉默。她慢悠悠地踱步走到窗前，沉吟的神色，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怎么，还是无法相信我吗？”
最后，还是克雷薇娅打破了这久久的沉默。她望着卢瑟薇总长窗前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你所说的从逻辑上看并无问题，但在听者看来，更像是你自己编撰编造的故事。我需要更多的信息来判断你所讲述的是否真实。”
卢瑟薇转过头，沉声问道:“告诉我，仅凭你这一副孱弱的身体，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
“就像你们的圣女能够聆听女神降下的神谕一样，我等作为伟大死亡的追随者，自有手段沟通至高的神明。”
“你想说，这些事情都是死神亲口告诉你的？”
“不愧是总长大人，一下子就理解了我的意思。”克雷薇娅笑着点了点头，“说的没错，你可以理解成，死神的【启示】。”
“如果你所述属实的话，那么吾等掌握的力量实在太过单薄，在如此巨大的威胁下毫无反抗之力。”
死灵众的尊主、幽冥魔女……乃至于已经复苏的远古魔王，都不是最大的问题。
问题是，异界魔神。
卢瑟薇当然知晓，在人子的纪元开始之前，还有着比如今辉煌璀璨无数倍的伟大时代——神代。
那是可以近观众神的时代。无须圣女的沟通，所有生灵都能窥见神明的全貌，因为八柱神的真体就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而毁灭了神代的，就是异界魔神。
他们曾经把八柱神都逼入绝境。好在八柱神们倾尽一切打赢了神战，让这个世界避免了灭亡的命运。
在神代的最后，异界魔神们被封印进了位面狭间之中。此后人子的时代开始，数十万年间，他们都再无音讯。
如果说，窥伺圣都的是这些异界魔神——
他们竟然潜藏在圣都最核心，最神圣的地方，在圣女宫世代守护的净泉之底……那岂不是说，圣都的所有人都在不知不觉发情况下和异界魔神同床共枕吗？
只是想一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对于潜藏在净泉中的那尊异界魔神，你了解多少？”
卢瑟薇问。
“说实话，我不了解。我向来不会去了解自己力所不能及的事情。”克雷薇娅摇了摇头，道:“我建议你也不要打它们的主意。这些异界恶魔都多多少少沾一些模因机制，即使是像现在这样稍稍谈论都有被模因侵蚀的风险。何况，目前圣都最大的威胁还不是它们呢。”
“你指的，最大的威胁是？”
“异界魔神的威胁尚还未露形迹，而伟大的死亡却已经近在咫尺了。”
克雷薇娅幽幽地开口，如同圣经的吟唱。
“我等至高的神明，死神修德斯，已洞察了净泉的异况。他为剪除魔神的威胁而来，赐予圣都内亿万众生平等的死亡。”
“！！！”
克雷薇娅幽幽的话语，让卢瑟薇总长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的意思是，为了铲除异界魔神的威胁，你们的死神不惜把整个圣都所有的生命一同毁掉？”
“正是。”
克雷薇娅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出现在圣女遴选中的死神，仅是他真体的一道投影，目的是洞察深藏在此处的真相。如今他已知晓了一切，算起来……最多七天之后，伟大的死亡便会真正降临到我们头上。”
“既然你能沟通死神，那有办法阻止他吗？”
“你也太高看我了，总长阁下。”
克雷薇娅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和生命女神一样，死神大人是非常温柔的神明——但那是在这个世界没有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异界魔神和其他所有敌人都不一样，伟大的死亡身为这个世界的守护者，永续存在机关（八柱神）的一员，必会用尽一切将其消灭于萌芽，无论支付何等的代价。我们——乃至于圣都亿万生灵，和世界的存续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
“我们的女神……生命女神优诺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问题就在这里了。”
克雷薇娅盯着她的眼睛，沉声问道:
“铲除圣都内异界魔神的威胁，本应是生命女神的职责，怎么也轮不到死神大人。但你们的女神，现在身在何处呢？”
“……”
卢瑟薇想起她一开始就提到的，虚假的女神。如果现在给圣女宫下达神谕的女神是虚假的，那真正的女神呢？
“你刚刚说过……如今的女神是虚假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关于这个，我还想问你们呢。生命女神被冒牌货顶替了，你们教廷就一点都不知道？包括教皇殿、圣女宫，都一点也没察觉出来异样？”
“……”
卢瑟薇总长一时语塞。她隐隐约约意识到了，克雷薇娅所言非虚，他们生命教廷才是一直被蒙在鼓里的那个——
圣女宫，教皇殿，包括她的异端审判庭。
什么都不知道。
“好了，别怀疑自己，也别怀疑教廷，死灵众和那位虚假的女神胆敢如此行动，肯定是早就把你们算进去了。你们在明敌人在暗，也怪不得你们抓不住马脚。”
见卢瑟薇总长脸色越来越差，克雷薇娅换了一副笑脸，安慰道。
“异界魔神和死神修德斯暂且不提。那死灵众、虚假的女神，还有远古魔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的夏提到过，他们的计划是【集合圣都内所有的一切，完成召唤死神修德斯的仪式，得到死亡的力量】。”
克雷薇娅淡淡地说道:“关于这个，我想了很久。现在终于有了一丝眉目了。”
“说下去。”
“集合圣都内的一切力量……那如今圣都内最集中、最强大的力量，在什么地方？”
“那当然是……”
顺着克雷薇娅的思路，卢瑟薇总长微微皱眉。
“圣都的核心力量，当然是受到女神直接赐福的圣女宫了。难不成，他们还对圣女宫有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