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冬天都是姜裴胜最难熬的日子了,
这屋里冰冷,也没有被子盖——只得找些稻草御寒。
有时冷的受不了了,姜裴胜就捡些干柴来,点火取暖。
每到这个时候,姜裴胜就会怀念自己前世的富足生活——这一世的自己可真是个霉bi。
在宗门捡垃圾不说,还被大师姐诬陷过,被三师姐虐待过,被小师妹羞辱过,被二师姐...做过更过分的事。
不过就算这样,姜裴胜也没有自暴自弃——人活着,就不能放弃希望。
姜裴胜更加倍努力的修行,想着有一天出人头地,
也多亏了小师祖,姜裴胜才能得到锻炼——所以这一世姜裴胜最感谢的人,就是小师祖。
虽然她把自己筋骨打断的时候——还是有些让人害怕的。
“姜裴胜,在吗!”
一个厉色的女声打断了姜裴胜的回忆,从院子中传来。
不用起身,姜裴胜就知道这个刁蛮的声音是谁的——
“二师姐,有事吗?”
姜裴胜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一身材高挑,身背大剑之女子——此女一眼看上去英秀而不失魅色,留一头露颈之短发。上穿轻衫,下穿短裤只到大腿——露出一双矫美的长腿。
这人是姜裴胜的二师姐柴怜。
姜裴胜不得不说,这柴怜可真是一个十足的英气美人,不管是谁看了都难免喜爱。
只是——她对姜裴胜做过的事,却让姜裴胜对她永远喜欢不起来。
“二师姐,你有什么事?”姜裴胜暗自叹息,却也客气道。
“姜裴胜,你...你今天...”
柴怜气都没喘匀,先是上前一步抓住姜裴胜的双臂,急切的问:“你今天,和李秋知平手...你,你能修炼?你,你不是...”
“...二师姐何必在意我的事,与你无关。”
话说一半,姜裴胜就知柴怜为何而来了,
她一定想不到自己是如何修炼的,因为——
“可是,你的灵根...”柴怜抬眼凝望,眼神中不止有惊讶,还有些许歉意——
“是啊,我的灵根,被你毁了——”
姜裴胜满是怨恨的眼,直看着柴怜,冷意刺入她的魂——他永远也忘不了柴怜十年前做了什么。
——————
十年前,
姜裴胜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刚被师父捡回来的姜裴胜,本是一位资质出奇的剑修苗子。
以身化剑,遁入境界者,是为剑修。
能否连通大道,相性如何,是剑修者天赋的检验标准。
姜裴胜乃天生纯净单灵根——是最易参悟大道之体质,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姜裴胜真的以为自己会出人头地。
可却在不久之后,
被一场荒唐的恶意彻底摧毁了。
那年柴怜八岁,姜裴胜七岁,姜裴胜叫她二师姐——对其并无太多兴趣。
但柴怜对姜裴胜却很有‘兴趣’。
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师弟,刚一进门就受到万众瞩目,人人说他是好苗子——这让柴怜对其十分不满。
八岁的柴怜决定给姜裴胜‘灭灭威风’。
一开始还只是些言语上的冷淡,但逐渐变为扔鞋倒饭之欺辱——可无论柴怜怎么欺负姜裴胜,姜裴胜也像是不在意似的。
鞋被扔了就光脚,
饭被倒了就不吃,
姜裴胜似乎一心只想着修行——倒显得柴怜像个小丑。
终于,
不满积压在一起爆发,某日柴怜仗着自己修为高,按住姜裴胜——以‘锻炼’为由用偷来的玉针刺他。
那是姜裴胜第一次对欺凌有了反应,他痛苦的大叫了一声——随后晕了过去。
这一次,柴怜也慌了,
二人的师父言袖也慌了。
“柴怜,你干什么!”
远远的,言袖叫住柴怜——神色惊恐的飞来夺走那玉针:“柴怜!你知道这玉针是什么吗!”
“我,我...”年幼的柴怜糊涂了,这玉针——不是平日师父往师尊背后刺的吗?她只是觉得连师尊都会痛叫,姜裴胜一定忍不住。
但柴怜却不知道,
这叫断魂针——是人歪了修行,用以废除一部分修为所用的秘宝。
若是人还没有修为...用了此针,灵根也就废了。
从那以后,
姜裴胜就从万众瞩目的好苗子,成了宗门里捡垃圾吃的废人。
师父和师尊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从此对姜裴胜不闻不问,也再不正眼瞧他。
姜裴胜对柴怜的恨——持续到今天还没有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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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时,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只是,看到你没废...我。”柴怜掩着面,泪水几乎要留下来,这么多年来——负罪感快把她压垮了。
今天知道姜裴胜并没有废掉,反而练就如此之实力的时候,柴怜莫名的想哭——
“二师姐,我的事与你无关...过去的事就当过去了,你离开吧——”
姜裴胜只是背身,他今天心情本来很好,他不想再跟二师姐纠缠过去的事了。
但柴怜却是上前一步,
抓着姜裴胜的胳膊苦苦哀求:“我求你了姜裴胜。只要告诉我——你没有废掉就行了。这么多年,我也受到惩罚了,我,我跟你道歉。你...”
“够了!”姜裴胜听闻此话,火气顿时上涌。
抬起胳膊猛的甩开柴怜的手,姜裴胜抓住柴怜的两肩大骂:“若不是你废了我的灵根...你想知道我怎么修行的,我就告诉你。我是碎体愈修——你知道每天轰断自己筋骨,无数次濒死的感觉吗?柴怜!”
“...”
面对姜裴胜怒意的轰喊,柴怜愣住了,
她傻了,
她知道碎体愈修——光是在书上听说,就已经让柴怜心惊胆战了。
姜裴胜因为自己的错...不得不用这样的方法修炼吗?
柴怜感到浑身无力,一种惊慌与恐惧,掺杂着强烈的内疚迅速布满全身。
“对不起...”
柴怜无力的垂下了头,四肢也顿觉瘫软——她跪坐在地上,双臂无力的耷拉着,
嘴上,
只剩下了道歉。
“算了——我虽没原谅你,但也不打算追究你的责任了。你走吧。”姜裴胜收了怒气,只留轻轻一叹。
过往的事,他不想再纠结,
他不是原谅了柴怜,
只是现在——未来的事更重要。
房门静静的关上,姜裴胜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只等着柴怜缓过神来,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远,姜裴胜才终于长叹一声。
叹自己没赢了那宗门试炼——还要留在这流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