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教体验正式结束后的三天,是完全属于她们的自由探索时间。仿佛绷紧的琴弦终于可以放松,三个女孩像被放出笼子的小鸟,迫不及待地想要拥抱巴厘岛的一切。
她们的第一站钻进了库塔区一家闹中取静的日料店。推开木格门,冷气裹挟着淡淡的芥末和酱油香气扑面而来,与门外炽热喧嚣的街道仿佛两个世界。穿着和服的服务生轻声细语,精致的寿司和刺身摆在素雅的瓷盘里。 “感觉好奇妙,”梓夏小口啜着大麦茶,“在热带海岛吃这么‘冷’的食物。” “这叫国际化体验!”方欣夹起一块炙烤三文鱼寿司,心满意足地塞进嘴里。
接着,她们又闯入一家本地人推荐的warung(小餐馆)。没有空调,只有呼呼作响的吊扇和略显油腻的菜单。她们学着邻座的样子,用手抓着吃喷香的印尼炒饭(Nasi Goreng),配上前所未尝的辛辣叁巴酱(Sambal),吃得鼻尖冒汗,却大呼过瘾。梓夏鼓起勇气尝试了菜单上的法拉费素球(Falafel),咬了一口后微微蹙眉,小声评价:“口感好奇特……但,嗯……不太合我的口味。”引得顾言和方欣哈哈大笑。
她们流连于乌布小镇的宝石博物馆,对着灯光下璀璨生辉的各色矿石发出惊叹;在咖啡博物馆里,她们第一次亲眼看到了咖啡豆从果实到烘焙的全过程,并品尝了口感迥异的猫屎咖啡(Kopi Luwak)和巴厘岛本地咖啡。方欣被黑咖啡的醇苦呛得直吐舌头,猛加糖奶,而顾言则细细品味,煞有介事地分析起风味层次,被方欣吐槽“装模作样”。
真正的冒险在沙滩上展开。方欣拖着两人去玩拖曳降落伞。当快艇启动,彩色伞翼借着风势猛地将人带离地面时,失重感瞬间攫住了心脏。方欣在空中兴奋地尖叫欢呼,顾言紧紧抓着安全绳,脸色发白却强装镇定,而梓夏在最初的惊慌过后,竟慢慢睁开了眼睛。视野豁然开朗,脚下是蔚蓝无际的大海和金色的沙滩,远处是绿意盎然的岛屿,风猛烈地吹拂着她的头发和衣裙,仿佛将一切沉重的过往都吹散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感,随着心跳在血管里奔涌。
她们还尝试了浮潜,戴着面罩将头埋进温暖的海水里。另一个世界在眼前缓缓展开:色彩斑斓的珊瑚如同海底的森林,奇形怪状的热带鱼群在身边穿梭自如,阳光透过海面,投下摇曳的光斑。梓夏小心翼翼地吐着气泡,被这静谧而瑰丽的海底奇观深深震撼,忘记了呼吸。
此行的最后一站,是壮丽而险峻的情人崖。站在高耸的断崖之上,俯瞰下方巨浪拍打着礁石,卷起千堆雪。咸涩的海风猛烈地吹拂着,几乎让人站立不稳。浩瀚无垠的印度洋在眼前铺陈开来,直到与蔚蓝的天空融为一体,界限模糊。
梓夏扶着栏杆,凝望着这天地伟力造就的景象,久久无言。人类在此刻显得如此渺小,如同崖边的一粒沙砾。那些曾让她辗转反侧的烦恼、深埋心底的恐惧、对过往的执念,在这磅礴的自然面前,似乎也被海风吹得淡了,散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释然感,如同潮水般缓缓漫上心头。原来放下,有时只需要一个足够开阔的视角。
傍晚,她们在崖顶附近一家能看到日落的小酒馆稍作休息。每人点了一杯无酒精的莫吉托(Mocktail),吸管搅动着杯中翠绿的薄荷叶和青柠,发出细碎的声响。她们看着夕阳将天空和海面染成金红色,听着周围各国游客的低声谈笑,感受着异国夜晚慵懒而浪漫的气息。
“突然有点想家了。”方欣咬着吸管,小声说。 “嗯,”顾言表示同意,“也想学校食堂的排骨了。” 梓夏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远方海平面上归航的船只剪影,心中充满了这段旅程带来的、复杂而温暖的充实感。风的自由与海的彼岸,似乎都在告诉她,世界很大,未来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