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星人是个令人捉摸不透的种族。
它们总是初见时乖巧粘人,
可跟人熟了以后,却又调皮了起来。
@夏夜虫鸣
倾斜的夕阳,为道旁的海棠染上了一抹茶红,在傍晚的微风中轻轻摇曳。
校园小道上,往来着形形色色的人;或独自行走的,或结伴同行的;或三三两两手挽手的,或彼此沉默的。
而梓夏与两位舍友一道,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各种话题。
“唉!新学期,新的学生会。”方欣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像个打蔫儿的茄子一样没了生气,“一想到又有一大堆事要做,就很不开心……”
“是吗?可我怎么记得,好几次学生事务期间,你都轻松得不得了啊。”顾言交叉着手,白了一眼方欣。
“哎呀,这你就不懂了,我这是不畏强权!” 方欣叉着腰,挺着tan90°的胸道,“都怪那个白毛妖精,一天到晚就知道摸鱼,还专门把事情丢给我们下面的人。我是为了广大学生会人员的诉求,进行的正义罢工!”
方欣口中的白毛妖精,是学生会会长苏瑾,在校内是谜一般的存在。
“对对对!然后你欠下的所有工作,都落在了我和梓夏头上。”顾言说着,突然绕到方欣前面,抬头瞪着她惶恐的眼睛,“方欣,我可警告你哦。要是你这学期再出现让别的同学代劳的情况,我就把你刚才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复述给会长听,然后看她怎么收拾你!”
“别!千万别!我可不想被白毛……苏瑾学姐记住!”方欣立马握住顾言的手,像做错事的小孩努力博得家长的同情。
看着这一幕,梓夏捂着嘴尽量不笑出声……
“好啦,其实方欣工作质量一直都挺不错的,就是得经常被提醒才行。”
梓夏安慰道,“以后要是有什么重要工作,我可得第一时间拉你过来。”
“嗯!还是梓夏最懂我嘛!”方欣说着,朝顾言吐了个舌头。
许久,道路的两旁的路灯亮起了柔和的,橘色的灯光,令此时的校园小道暖暖的;三人手牵着手,依旧有说有笑地走着。
“喵~”一声熟悉的猫叫同时吸引了三人的注意。一只微胖的深蓝毛色的猫,正窝在路边,慵懒地舔舐着肉嘟嘟的前爪。
“吾皇!”方欣第一个激动地迎上去,蹲在‘吾皇’的身边,伸手挠着它毛茸茸的背。
梓夏也跟上去,在吾皇面前蹲下。
寄养在校内的几只猫中,要数蓝猫‘吾皇’的小日子最滋润。
“你看你,又胖了。哼!”方欣对‘吾皇’摆了一副气鼓鼓的表情,“假期没少骗吃骗喝吧?”
“喵呜~”
“哈哈,好啦,不要再逗人家了。”梓夏摸了摸‘吾皇’的头,“吾皇向来是凭实力吃饱饭,是吧?”
顾言站在旁边,无奈地看了眼两个“猫奴”,俯下身望着吾皇水灵灵的大眼睛,“抱歉啊,今天忘记你带吃的了。”
“呜~”吾皇扭了扭脑袋,似乎在表示不满。
“哈哈,刚好,我这里还剩点东西呢。”梓夏打开背包,取出一小包苏打饼——因为平时上课容易饿,养成的小习惯。
“哇,梓夏,你的包开了异次元吗?”方欣眼里放光。
“又不是给你的,激动啥。”梓夏白了眼方欣,将饼干掰下了一小块,弄碎,撒在手心递给了吾皇。
“喵呜喵呜~”来自吾皇的最高奖赏——舔手手。
“哼,小心别被撑死!”方欣气鼓鼓地盯着‘吾皇’,也不知是在嫉妒谁。
只见尊贵的吾皇细细地品尝着我进献的“贡品”,不一会儿便把梓夏的手清理的一干二净。
因为考虑到可能会有其他同学喂猫,梓夏只掰了小小一块,稍稍满足一下小小的“欲望”,毕竟谁都担心把吾皇的御体喂坏了。
“好啦,属下只能给您喂这么多咯。”梓夏又轻轻挠了挠吾皇的脖子,吾皇轻轻喵了一声,又躺了回去。
“哈哈,吾皇最乖了,对吧?”
于是,在被伺候完后,‘吾皇’径自走到一边继续趴着了。
“话说,这两天林墨雨都没跟我们一起呢?”方欣望着睡着的蓝猫,脸色突然有一丝黯然。
梓夏想起,就在两天前,林墨雨还正常地和她们三人一同上下学,尽管对她们所聊的话题有些搭不上话,但也表现得很有兴致。
但很快,她对三人闲聊的兴致,渐渐被一种默然替代。在她眼神中,分明透露出飘忽不定的惶恐。
“也许……她还是不太适应和我们相处吧?”梓夏说道。
“可能吧。”顾言叹了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强行把她拉到我们中间,确实不太妥当。”
“呜……”方欣神情有些低落,像做错事的孩子,“该不会我又做了什么事,惹她不开心了吧?”
“唉,这跟你没关系啦。”顾言无奈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生活的频率,不适应我们的生活方式就离开,这没有什么好愧疚的。”
“可是……我感觉没那么简单。”梓夏摇了摇头,“我和她同桌的这几天,总有种强烈的感觉,就是——她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梓夏向两位好友阐述了这两天的一些发现。
首先是上课的时候,林墨雨似乎在有意无意地避开老师安排的课程节奏。
尽管按照她的说法,是在以更适合自己的方式来学习,但她的某些做法已经明显违背了课堂的要求,比较古板的老师甚至还向班主任投诉过她。
“怎么说呢。”梓夏想了想,继续说道,“感觉有点像小言之前提到过的,那个休学的大姐姐。”
“是小言妈妈教过的班里的那个大姐姐吗?”方欣问道。
“嗯,我知道。”顾言点头。
据顾言所说,那个姐姐在大学第一个学期一直不跟别人打交道,但是学习特别认真努力。
“她总是一大早起床去图书馆,总是一坐就是一整天。甚至卸载了所有通讯软件,还旷了好几节正课。”顾言曾这样描述。
直到下学期的某一天,她的舍友半夜被她的干咳声吵醒,发现她在吃了安眠药后喝了好几瓶白酒。
幸好被及时送往医院才抢救回来。
再后来,便是她休学的消息。
“这种情况下,往往是因为某些现实原因造成的焦虑,导致了行为上的偏执,而行为又反过来不断强化这种焦虑,最终造成恶性循环。”
顾言说着,眉间泛起一丝褶皱。
“万一,林墨雨和那个姐姐一样,意味着她可能在经历某种心理上的煎熬。”梓夏说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不能坐视不管!”方欣激动道。
“只是猜测啦。”梓夏无奈摇头,“也许是我想多了,说不定,真的只是小言说的那样,在按照自己习惯的方式生活呢。”
“嗯。”顾言轻轻抚摸着下巴,“但我觉得,还是得留心观察一下,不管怎样,作为班长,我可不希望同学因为心理问题而造成不良的后果。”
“那……梓夏,就为难你咯。”方欣轻轻拽了拽梓夏的手。
“当然,放心交给我就好啦!”梓夏微笑着比了个“OK”的手势。
天空中,最后一抹绯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夜。
三人最后分别的地方,是在宿舍的门口。顾言与方欣都打算先回寝室,但梓夏还有别的打算。
柔和的灯光在黑夜中绘成了一条长长的路,梓夏跑着穿过了,来到了芳华园。
她想要确定一件事……
此时的芳华园,在夜色映衬下,也别有一番静谧的美。银白的月光,在幽静的林间洒上一层朦胧的霜。
梓夏在林间寻找着,然后,她看见了不远处琴房亮着的光。
她朝着光亮的方向走去,隐隐地,看得见人的身影。
(会是她吗?)
梓夏悄悄绕到琴房的正门前,轻轻地走过木地板的走廊;然后,缓缓推开半掩的门,古朴典雅的房间映入眼帘。
屋内并没有人的踪影,环顾琴房,四面被深棕色的欧式木质书架环绕,上面错落有余地摆放着书本和各种精致的手工艺品。
暖橘色的落地灯温柔地散发着光亮,在琴房内烘托出别致的温馨。
来到窗边的钢琴前,向外望去;因为亮度差的缘故,外面黑漆漆的,只能看清窗前的藤蔓。
“感觉在这里弹琴,也是件浪漫的事呢。”心里想着,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此时,房间里安静无声,只有机械钟表带着有规律的节拍走着。除了亮着的灯,似乎找不出有人来过的痕迹。
就在这时,梓夏的眼睛被钢琴底下露出的一根蓝色细绳所吸引。
蹲下身子,轻轻拎起细绳。
这是一串佩饰,黛蓝色细绳上系着一枚米粒大小的白色玉珠。在屋内灯光的照映下,泛着暖暖的光泽。
“难道……是她落下的?”梓夏又朝窗外望了一眼,然后将佩饰放置在琴盖上,用钢琴上的白布将其盖好,但又恰好地漏出了一角。这样,既不容易被外来者顺走,也容易被原主发现。
就这样,梓夏走出了琴房,回到了夜幕下的花园。
世界仿佛安静了下来,不带有一丝嘈杂;与之一道的,还有少女原本惶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