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喜悦充满的D班教室逐渐从吵闹变得安静，然后慢慢发出各种各样的惊叹。
我被所有学生的的视线淹没，甚至就连茶柱都为之侧目，看样子她都是刚刚才发现这个问题，我实在是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老师连自己班学生的成绩都不在乎，更何况是在这所高等育成里，她的消极态度对于D班来说不算个好因素。
“骗人的吧。全年级总成绩成绩第二名的坂柳同学也才二百七十八分，绫小路君居然拿满分？”
“那绫小路同学岂不是包揽单科第一的奖励了？”
“诶？这么一说的话，年级前十里我们班也还有堀北同学和幸村同学，那体育祭不就优势巨大了吗？”
“确实可能是这样，但是绫小路同学能考满分也太夸张了吧，虽然他平常教的是很好啦……”
“你还想说绫小路君作弊了不成吗？”
“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他突然就学习成绩这么好，我在想这其中有没有什么诀窍之类的……”
“喂！绫小路！你要有什么诀窍的话不要藏着掖着嘛，说出来给大家听听不好吗？”
即便有了半个月的时间作为缓冲，但看来满分的成绩对于一些人来说也是非常梦幻的冲击了，会出现怀疑的声音我也一点都不意外，只是这种声音会放大到如此地步，我还是低估了一些人的离谱程度。
“你就说一说吗！还是你只想自己一个人偷偷进步吗？喂，宽治你拉我干什么，我话还没说完……”
“够了！山内同学，我希望你适可而止，立刻收起你那无知的猜测！”
我对山内的说法没什么看法，这很像是他的风格，说点无关的猜测完全无伤大雅，反正今后我还会继续拿到好成绩，这是无可动摇的。
只是这件事并不止关乎我自己的想法，还会有其他人看不下去。
即便池已经察觉到氛围的不对劲去制止山内，但后者还是一无所知，直到堀北起身用非常严厉的语气斥责，他才愣住似的住嘴，摊了摊手，有些欲言又止。
可能是堀北长时间的教导让山内有点害怕，又或者是在大家面前被女生训斥没什么面子，可又突然没了主意，山内只能颇为无辜地环视班上的同学，试图寻找跟他感同身受的同伴。
“你们……你们都没什么问题的吗？绫小路可是自己一个人偷偷考第一啊！他明明之前还是成绩很一般的，这么隐藏自己的成绩很奇怪吧！”
“要是他主动分享，我们都可能考满分不是吗？那个……宽治，你不想考满分吗？”
“我……想是想啦，但我没那个实力嘛。”
“健，你不想考满分吗？你要是能考满分，再加上你的体育能力，肯定分分钟成为年级最强了吧！”
“春树，够了，少说两句吧。”
池的躲闪和须藤的制止没有让山内理解情况，反而加深了他的不安，有些人不安会选择躲藏，就像是佐仓那样；而有些人则会往相反的方向发展，面前的山内就是个好例子，他完全没有收敛的打算，甚至看不到别人给他的台阶。
“你们都是怎么了？我们不是朋友吗？你们为什么不能理解我！”
山内对于自己所认为挚友的“背叛”感到愤怒，甚至让他忽略了事情的真相，他有些歇斯底里的喊叫，茶柱老师在讲台上只是默默看着，完全没有制止。
“你冷静一点！山内同学！”
“能不能把嘴闭上！山内！”
直到两声沉重的话语把山内惊醒，他才回过神来，看着教室前方。
那里是站起身来用宽慰的眼神看着他的平田同学，还有柳眉竖起目光厌恶的栉田，原本随着山内的胡闹而转移的同学们的视线也全部在这里汇集。
“你……你们都看我干什么？我有说错什么吗？”
山内的话语甚至在颤抖，他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压力，即便他向来以各种令人嫌弃的操作来吸引大家的目光，可从来没有一次，无声的视线让他手足无措。
“山内同学，绫小路君的学习成绩是他自己的，他也已经用自己的时间给我们进行了半个月的补习，我们不应该怀疑他。昨天我们不还一起感谢绫小路君，庆祝我们的胜利呢吗？你冷静一下，山内同学。”
平田见栉田的态度跟平常不同，赶紧先开口安抚山内，栉田也没有多说，只是没了无时无刻不挂在脸上的笑容，不再去看山内。
只是平田的话语没有起到效果，实际上在这种时候，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只有更大的冲击才能够将当事人从头脑发热中给拉出，而且还容易让他走向另外的极端。
而这个冲击，可能只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小事，尤其是对于青春期的男生来说。
比如，自己心目中向往女生毫不避讳的厌恶。
“我懂了，现在绫小路表现得比我更优秀，所以你们就可以抛弃我了是吗？我说什么也就不对了，是吗？好，那我走行吧。你们随意！”
栉田对我的维护反而成了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山内在丢下毫无道理的狠话后直接撞开教室后门离开了，可能是觉得放着他这样不好，作为朋友的池和须藤立刻表示歉意并追了出去，教室里这才安静下来。
平田感到无奈地摇摇头，栉田则一点没有自己形象崩塌的自觉，堀北只是对此感到傻眼，她没法理解为什么有人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不利于自己的行动。
就算现在气势满满地离开，在其他人眼中也不过是一种逃离，更不要提除了退学之外，他压根没有办法不回来这个教室，到时即便我们不议论这件事情，他自己也会承受不住这份羞耻吧。
人就是这样，总在很多时候为了“面子”、“自尊”而做出不理智的行动，实际上这种东西，完全就是跟自己的战争。除了真正关心你的人之外，没人会在乎你是不是出了丑，可能一个星期之后就不会有人再提。只不过对于当事人来讲，这可能就是一辈子难以忘怀的痛苦经历了，人生就此改变都不是什么怪事。
比这更加离奇但合理的事情我都见过了，人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激素的，为此毁灭的不在少数。
“山内同学只是有点激动，请你不要放在心上，绫小路君。”
“凭什么不放在心上，绫小路君就应该被无端怀疑吗？平田同学，你要一碗水端平才行。”
“我没事的，如果我的成绩让大家感到奇怪，我今后也会继续证明的，希望大家能够相信我。”
“怎么就没事了，我可受不了有人这么怀疑我，这种说法要是传开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栉田用认真的表情反驳我，或许她比所有人都清楚什么是“人言可畏”，所以才对我的不在乎表示担心。
只是我希望她不要表现的这么明显，除非她是故意的。
“没关系的，栉田同学，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不劳你担心。”
“啊，这样啊，可我还是想听绫小路君对我这么说。”
行吧，栉田肯定是故意的，我完全不需要怀疑了，她是打算把这种事情放到明面上来说吗？就算我现在不回应，明天有关我的花边八卦就要乘着我年级第一的新闻到处乱飞了。
“好啦，桔梗酱，我知道你气不过，但是绫小路君他也很困扰啊，我们就不要再给他添麻烦了吧。”
“就是就是，桔梗酱你过来这边。”
轻井泽适时开口掌控话题，她身边的筱原和佐藤就立刻附和着把栉田拉到一旁，然后就被一堆女生围在了一起，栉田这才没了机会继续说话，只是目光狐疑地在轻井泽身上来回打量，给后者看得紧张起来。
只不过作为班上地位差不多的女生团体中心人物，已经因为自身原因失去了一部分拥护者的栉田有些处于下风，所以她没有轻举妄动，又恢复到一部分往常的样子。
“我相信绫小路同学的实力完全配得上这个年级第一。我非常明白那些题目的含金量代表了什么，所以就算绫小路君现在告诉我说他直接能考大学我都一点不会意外。”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你们难道都忘了这半个月是谁认真帮我们补习的了吗？”
“我也赞同启诚的想法。”
以幸村为首的长谷部和三宅他们也为我站场，男生和女生这边的议论才稍微开始减退，随后考试成绩的提高还有今后可以预见的班级点数的增加，这些好消息让喜悦再次冲淡了这场别开生面的闹剧，毕竟人只喜欢看好看的和听好听的。
“你没事吧，绫小路君。”
“放心，他可比佐仓同学想象中更加铁石心肠。”
佐仓跟着幸村他们一起补习，关系也增进不少，所以跟着一起靠过来，对我表达了关心。只是堀北好像还没从刚刚与栉田的相处模式中转换过来，我只能对佐仓回以微笑。
好在堀北对我今天以及今后的情况已经有所心理准备，她很快便调整了心态，撩了撩头发，转而进入工作状态，开始挨个浏览其他班级里需要注意的人物的成绩。
“好啦，青春闹剧演完了吗？你们是不是忘记了半个月之前我说的话了？”
茶柱老师从头到尾吃了一场大瓜，但她对我们这种小孩子的事情不感兴趣，眼里只有自己的工作，新的一大捆资料被搬上讲桌，在我们各自沉默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后，她才用认真的语气把我们拉回充满竞争的氛围当中去。
“从今天开始到十月份的一个月，我们增加了每天的体育课，而其目的，就是为了我已经说过的体育祭做准备。同学们，这才刚刚开学而已，想往上爬的话，就要加倍努力了。”
一年级D班的教室里，再次充满了此起彼伏的惨叫。
